科举逆袭:最强女首辅(561)
武大说自己已经养好了伤,随时可以为程卿再拼命。
程卿哈哈大笑:
“咱们都要好好活着,拼什么命,我敢带你们去西北,就不是让你们去吃苦的!”
武大极是信任程卿,连妻儿都一起带上了。
跟在程卿身边,孩子们多少能学点东西,去哪里根本不重要嘛。
靖宁伯府托程卿帮谷宏泰带了点东西。
谷宏泰离京时,靖宁伯也不知道,锦衣卫办差不需要和靖宁伯交待,谁知谷宏泰这一离京就一去不复返了,看这样子,西北的仗不打完,谷宏泰就要一直呆在西北……唉,早知道不争气的小儿子要上战场,靖宁伯肯定早早给小儿子娶妻了,真是世事难料呀!
程卿听出靖宁伯语气中的唏嘘,心想谷宏泰要是能打动小磐的芳心,靖宁伯根本不用担心谷宏泰娶妻的问题,没准儿打退了北齐人,谷宏泰都有妻有子了呢?
那时候,希望靖宁伯府别得陇望蜀,挑剔起小儿媳妇的出身就行!
程卿这一路,走走停停,带着一大堆人,和去年比,多花了一个月才走到秦安县。
这一路上,风平浪静,并没有疑似毓章太子旧部的人来联系她。
程卿第一次觉得,程知远可能真的死了。
她觉得轻松,殊不知骆竣有多累。
骆竣是放弃杀程卿了,但他怕程卿路上出事,明明不是他动的手,皇上也怀疑是他干的,那也太冤了!
骆竣让密探一路照应,好不容易把程卿平安送到了秦安县,听了探子传回来的消息,提在嗓子眼的心才落回原位——做过坏人,要想做好人,总要付出更多才能证明自己,骆竣在想,程卿不仅不能在路上出事,还不能死在西北。
有些事,一旦伸手管了,就是背在背上的责任啊!
程卿回秦安县,何婉和荣九早些天得了信,荣九带着整个县学的学生来迎接程卿。
学生们还以为程卿不会回来了呢!
只有何婉从没怀疑过这点。
孟怀谨登基,程卿有机会留在京城,但程卿多半会拒绝。
程卿做一件事,不会虎头蛇尾,必定是有始有终,秦安县这边才开个头呢,程卿哪舍得下。
“小郎,我带你去看织坊!”
何婉的眼神中有光。
程卿不在的这大半年,何婉遇到了许许多多麻烦,有一大半的麻烦都是朱县丞在捣鬼。
幸好还有荣九和胡典史帮忙,再加上邵大户为了儿子邵宝的前程一直在咬牙挺着,磕磕绊绊把织坊建了起来。
“你辛苦了!”
程卿知道何婉曾遇到的困难,并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只能说计划不如变化快,程卿也不知道自己会离开这么久。
幸亏何婉要强,换了其他小娘子不一定顶得住压力。
“也就是前面辛苦些,到了四月情况就好转了。”
四月,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朱县丞再也不敢捣鬼,怕程卿高升后找他算账。
知道程卿居然还要回西北,朱县丞是彻底崩溃了。
程卿让人送柳氏回县衙安顿,自己跟着何婉去看织坊,原本是荒地的地方建起了房屋,还没进去,程卿已经闻到了重重的膻腥味,这是织坊在煮晒原料。
织坊内,因为天气太热,女工们将衣袖高高挽起,紧紧扎在手臂上,因太过专注投入,浑然不知知县大人来访。
第722章 :招工困难
羊毛从羊身上剪下来时叫“油毛”,含有油脂和杂质,异味浓重,这样的羊毛是没办法进行纺织的,洗毛工序就是织坊要做的第一步。
后世有洗毛机器,几个水槽逐一漂洗,加温,加洗涤剂,这一套工序搞完,油脂和杂质都被去除了,再进行烘干,就变成干净的羊毛,洁白松散。
在大魏,自然没有这样的洗毛机器,所有工序都要靠人力完成,工序繁琐枯燥,还得有力气,这样的岗位在现代社会可不好招人,然而在秦安县,如果何婉不限制性别的话,根本不愁招不到人——秦安县又穷又偏僻,普通百姓没有赚钱的途径,一年忙到头就求个温饱,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至于银子啥的,他们听过见过,唯独没有摸过,没有拥有过。
见不到“活钱”,就是秦安百姓的普遍现状。
偏偏何婉的织坊只要女工,这就比较麻烦了。
织坊提供的工作岗位,百姓们一开始是谨慎观望的,发工钱,包吃住,是要让他们家里的女眷卖身为奴?
西北民风彪悍,男女大防没有中原地区严重,饶是这样,很多人家还是不愿意让女眷出来挣钱,家里男人的脸面挂不住,怕被人笑话是靠女人养。
所以这些工作岗位,该提供给男人呀!
一些想来做工的人,见不到何婉,就到邵大户面前求情。
邵大户也问过何婉,何婉一口咬定,女工更适合织坊的精细操作,邵大户能提供地皮建织坊,能提供一部分原料,唯独对羊毛纺织技术一窍不通,再加上不看僧面看佛面,有程卿的缘故在,邵大户便由着何婉做主了。
反正招男工和女工都是一样干活,女工吃的还少些,怎么算都不亏。
而且何婉若一直招不到女工,最终仍会妥协,邵大户没必要和何婉争执。
邵大户的儿子邵宝是个哭包,那是因为邵宝被保护的太好了,宠溺过度。至于邵大户本人,若真如表面上那么憨厚,在民风彪悍的西北,不可能保住偌大的家业嘛!
邵大户这么做事,程卿没啥不舒服,这人在自己前程不明时没有撇开何婉,就算有担当了,让程卿哭笑不得的是当地百姓:“都过不下去了,还要面子呢?我看织坊这么多女工,你都是从哪里找来的。”
何婉想了想,觉得不全是面子缘故。
如果女子能赚到钱,在家里和社会上的地位都会提高,很多男人不一定懂这个道理,却从内心深处排斥这种变化——男子能经商,能做官,能给人当伙计做掌柜,这些事若女子都能做,又何必将嫁人生子视为唯一出路?
要做到这一切,就像程卿从前所言,任重而道远呀!
何婉叹气,指着院子里一个穿褐衣的女工说道:“不是我招来的,是这个常娘子带来的。常娘子的丈夫死了,留下三个孩子,她娘家也没什么人能替她做主,婆家关上门一合计,想让常娘子改嫁给小叔子,那小叔子是个偷鸡摸狗的闲汉无赖,常娘子丈夫卧病在床时,这小叔子就敢调戏常娘子,常娘子自然不想嫁。”
常娘子不想嫁,大晚上的小叔子摸进了常娘子房间,被常娘子拿剪刀以死相逼吓走了。闹了这一场,常娘子更是情愿死都不改嫁小叔,婆家理亏不好意思硬逼常娘子就范,想了个办法要和常娘子分家,让常娘子自己养三个孩子,破房一间,牲畜不分一只,地里的活常娘子一个人肯定做不完,婆家就是打定主意要让常娘子低头服软。
常娘子的确很绝望,都有了寻死的念头,却又舍不得三个孩子。
母子四人在破屋里抱头痛哭了几日,春耕来了,常娘子自己一个人拿着锄头下地,双手磨的全是水泡,勉强整理出了一大半的田地,要播种时才发现婆家分给她的麦种,只有最上面一层是饱满麦粒,剩下的全是干瘪坏掉的麦粒——这真是要逼常娘子去死啊!
常娘子锄地,三个孩子最小的才三岁,都知道在地里帮娘亲搬土,如果婆家不作怪,母子四人日子虽苦,未必过不下去。
如果常娘子够心狠,撇下三个孩子自己改嫁,也是一条出路。
然婆家人心那么坏,常娘子害怕自己改嫁后婆家会虐待孩子……前后左右都是绝路,常娘子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破屋,把家里仅有的粮食取出来,让三个孩子痛痛快快吃了一顿饱饭,又烧水给孩子们洗澡,换上过年才会穿的干净衣服。
听到这里,程卿已经知道了常娘子的打算。
穿褐衣的常娘子此时就在女工中间,挽着袖子洗羊毛,不知身旁的工友说了什么,常娘子露出了浅浅的笑。
说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其实也就二十多岁吧。
这要搁程卿穿越前的时代,还是只谈恋爱不想结婚的年纪呀,在大魏,常娘子却要狠心带孩子一起寻死。
现在常娘子还好生生在织坊里干活,自然是没死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