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逆袭:最强女首辅(335)
五皇子在感激了俞氏的慷慨后,也把空间留给了俞三叔侄。俞三耸搭着脑袋,和俞七老爷走到一边说话。
程卿都没见过俞三这幅样子。
“俞家说还能筹措更多的粮食,但需要时日。如果乡绅们都像俞家和临清富商们一样慷慨解囊,淮南的灾情解决起来会更快。”
五皇子感叹。
程卿没说话。
这种事朝廷肯定要占主力,其次就是各地达官贵人。
大魏多数的财富,包括土地,其实是掌握在极少数达官贵人手里,达官贵人还能各种免税免役,老百姓们的日子本来就不好过,哪里有天灾人祸,再叫老百姓掏钱救灾,肯定不行。
国库为何不宽裕?
因为大魏在向一群穷人征税,用最底层百姓身上掏出的钱,养官员养军队,却对富裕的士绅阶层实行免税……还有商人,用大把的银子送礼拉关系,真正要交的税却不多。
程卿明白,但程卿不敢说。
朝廷里的大佬同样也明白,然而大佬们都是既得利益者,自然要维护自己的利益,不会去改革。
改革先锋者,历来都死的很惨。
程卿一个人不能和所有人对抗,她若是提出要改税,得罪的是整个掌权阶级,大家会合力排挤她,打压她,甚至除掉她——没人会夸赞她,掌权阶级会将程卿视为叛徒!
就算程卿自己不怕死,当今天子已垂垂老也,勉强维持着大魏境内的和平,根本没有改革的魄力,不会支持她。
程卿瞅了瞅身边的五皇子一眼。
要想做点什么,还是得等新皇即位。
五皇子行不行,她还得继续观望!
“殿下,俞家和临清富商捐钱不会是独例,这一路肯定还有其他民间捐赠……如果没有,我们也能引导他们。”
程卿的意思是换个地方再“作案”一次?
五皇子大笑。
这就是为什么他愿意和程卿亲近。
年轻的程卿胆子很大,这样的建议肯定不会从程侍郎嘴里说出来。
真奇怪,明明都出自南仪程氏,想法和做事方法却天差地别。
程侍郎做事四平八稳,程卿则喜好剑走偏锋,不拘泥于言行。
“程学士都不介意,我有何不敢?多写几篇序,甚至写一写赋,作作诗,都是可以的!”
在京城的时候,五皇子还不知道自己随便写点东西就值这么多银子,大魏的皇子都是五岁开蒙,五皇子读了十二年书,从前要把自己的学识藏起来,现在却可以为了淮南的灾民变现,五皇子一念至此,受天津卫之事影响而阴郁的心情也变得好了。
那一边,俞三与俞七老爷交流完了,上船复命。
俞七老爷告诉俞三,俞家后续还会再捐两万石粮食,五皇子大赞俞家高义,俞七老爷带来的一万石粮食,又要安排新的船,加上搬运的时间,本来要晚上离开临清的,又拖到了第二天清晨。
没人能休息,整个赈灾队伍又熬了一夜。
等船队终于启航后,俞七老爷在码头上挥手,程卿发现俞三的眼睛好像更红了。
“你好像很怕你七叔?”
程卿留意到,俞七老爷一只脚走路有点跛,就算想打俞三也撵不上。
那么俞三又为什么怕俞七老爷呢?
就在程卿以为俞三不会回答她这个问题,或者要恼羞成怒翻脸时,俞三忽然小声道:
“我小时候,就是七叔给开的蒙,七叔年轻时候才学比我爹好,可惜伤了腿没法子科考,就留在族里当了教书先生。”
第434章 :举一反三(3更)
是族叔,也是蒙师,难怪俞三对俞七老爷是这种态度。
那不是怕,是敬慕。
程卿还奇怪,山东俞家是不是没人主事了,怎么会让一位腿脚不便的俞七老爷来送粮食,听了俞三的回答恍然大悟。
不是俞家派不出别人,估计是这位俞七老爷自己想要来。
俞家可以从别的地方运粮去淮南,要来临清,就是为了见俞三吧。
至于时机为何选的这样巧,又如何5知道俞三在赈灾队伍中,只能是在京城的俞大人给族里报的信。
俞大人把俞三赶出了家门,却不可能真的不管俞三。
俞七老爷跛着脚,还带着粮食风尘仆仆赶来临清,也是想见俞三。
程卿忽然很是羡慕俞三。
难怪俞三能养成这样的性情,成长的环境对一个人性格塑造有很大影响,俞三被俞家人宠着惯着,所以才傲娇呀!
不过俞七老爷有才学,却因身体残疾不能科考,又是俞三的蒙师,俞三弃文从武,放弃科考当了锦衣卫,俞七老爷岂不是很失望?
所以俞七老爷带着一万石粮食赶来临清码头,俞三除了感激和敬慕,或许还有愧疚……当锦衣卫是俞三自己的选择,他依照自己的想法选择了未来,却伤害了俞家人的感情。
程卿看他眼巴巴望着码头方向,直到临清城完全从视野中消失都还舍不得收回视线,主动转移了话题:
“崔彦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临清商人们要争着修新码头?”
俞三摇头:“那胖子骄傲着呢,让小爷自己想!”
崔彦不仅要他自己想,还大大嘲讽了他一番,说俞三也开始关心商贾之事云云。俞三以前在南仪书院作威作福时,没少攻击崔彦商人之子的身份,崔彦可算是逮着了机会。
俞三拳头都握紧了,还是没揍崔彦。
他嘲讽崔彦,崔彦嘲讽他,一来一回,俩人就扯平了嘛。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事儿,俞三从前根本没体会,崔彦骂俞三以前是狗眼看人低,却没趁机攻击俞三做锦衣卫的事。
以前崔彦是商人之子,现在是二甲进士,是户部主事。
以前俞三是官宦子弟,现在放弃科考加入锦衣卫,在许多人眼里是自甘堕落。
若不是有骆竣撑腰,俞三这个锦衣卫百户真入不了别人的眼。
崔彦没趁机嘲笑他这点,俞三也比较意外。
不过还没说到正题,俞三就瞧见了自己七叔,和崔彦的谈话戛然而止。
现在被程卿一提,俞三才想起来。
等等,那小爷岂不是被姓崔的白白嘲讽一顿,还什么好处都没捞到?
俞三顿时顾不上伤感,立刻要找崔彦算账,程卿叫住他,“你先别跑,我告诉你也是一样的。”
俞三幽怨。
那之前又为什么让他去找崔彦询问?
算了,小爷不是那等小肚鸡肠的人,俞三下巴轻轻一点,“你说呀,我听着呢。”
“临清城依托水运而兴,谁有码头,谁就有话语权。临清城原有的码头拥挤不堪,遇到运粮旺季时,商船、民船都要给漕船让道,长此以往耽误了多少生意,鲁会长等富商大绅修了新的码头,收取船只停泊费只是小钱,你想想他们可以在新码头修多少商铺,只要码头一天有船停靠,那些商铺都是下金蛋的鸡……”
甚至连商铺也是小头。
在临清商人们自己修的码头上,自然由他们说了算。
比如鲁会长等人想包揽茶叶生意,他们能让外地的茶商都进不了临清。
一个码头,把临清商会和没有入商会的临清富商大绅们都绑在了一起,外地的商人要从临清河段借道通行,都要守鲁会长等人定下的规矩。
这种话语权,可太重要了,不是虚无缥缈的体面,是切切实实的利益,别说江知州要求修筑码头的工人优先雇佣流民,还要比市价贵一半的工价,就算江知州要求一倍、两倍的工价,鲁会长都会同意!
俞三听懂了,然后新的问题也随之冒了出来:“新的码头,让鲁会长那些人可以制定规矩,外地商人,甚至是临清本地的小商人,都要按照鲁会长他们定下的规矩办事,鲁会长他们欺行霸市又该如何?”
“俞三你行呀,脑子转得挺快!”
程卿表扬他,俞三后颈的汗毛一根根舒展开来。
自己本来就很聪明啊!
只是不懂这些商贾之事,才需要程卿解释。
程卿都把话说成这样,他还是不懂,那得笨成什么样?
俞三若真是斗鸡,现在肯定在原地抖羽毛炫耀:“这么简单的事,自然一听就懂了。”
程卿没打击他:“临清不止一个码头,鲁会长他们是得了便宜有了话语权,想要长久赚钱,自然不能太过分。货物要流通周转才叫做生意,他们在临清把外地客商吃干抹净,等他们的货到了临清之外的地方照样是寸步难行,等码头建好了,鲁会长他们折腾一番会找到所有人都能接受的标尺线……他们在临清做的太过分,还有江知州在上面管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