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反派魔尊+番外(80)
然而不同于云霄公子能够牵引天象的雷霆剑意,沈辞镜的剑冷而无声,像是冬至时悄然而至的寒风,不知什么时候就来到了人的近前,悄然拂过了人们的面颊,拂过脖颈。
只是雷霆一闪,二人就交换了位置。
沈辞镜神色冷淡,归剑入鞘,手背上被割开的伤口再次流出了血。
然而在他身后,云霄公子却半跪下来,面色惨白,手掌用力按住了自己的脖子,但鲜红的血依然像是喷泉般涌出,瞬间就染红了他的白衣,也染红了他脚下的土地。
“你……你竟然……”云霄公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分明气管完好,却有些喘不上气来,“你的剑……怎么可能……”
“我的剑并无什么出奇的。”沈辞镜平静道,“反倒是你的剑——就只有这种程度吗?”
云霄公子一阵头晕目眩,气得肩膀都在颤抖。
但他却又明白,能够轻易割开他喉咙的人,也能够轻易砍下他的脑袋。虽然元婴修士只要魂魄还在,那么哪怕是弃了这具皮囊,也能重塑身躯,但他却不愿叫师尊发现他竟败在了沈辞镜手里,还败得这样狼狈,这样凄惨。
云霄公子咬牙忍下,只想事后再寻机会报复。
但下一刻,却听沈辞镜轻描淡写一笑,道:“果然无趣。”
云霄公子:“……”
云霄公子的眼睛又一次红了。
他心中翻涌着惊人的怒意与杀意,回首便想要不管不顾杀了这可恨的家伙再说其它。
但就在他回头的这一刻,沈辞镜也回头了。
“云霄公子,你知道你为何输给我吗?”
“……”
沈辞镜淡淡一笑:“因为你不喜欢的东西,也是不会喜欢你的。”
云霄公子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十多年前的事。
那一天,是他拜入门下没多久的时候。他听说他的师父青霄仙尊是如今御领仙门的人,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但青霄仙尊却有一个遗憾,那就是他虽爱剑却没有剑术上的天赋。
于是,后来,当青霄仙尊问及他想要学什么的时候,向来习惯了讨好他人的他,几乎不假思索地就说出了那个能够讨好青霄仙尊的答案。
“我想学剑!”
“你喜欢剑?”
“是!”
从此以后,他就拿起了剑。
但其实这是假话,他一点都不喜欢剑。他喜欢的,只是师尊对他的赞许,和他以剑术凌驾众人之上时他人对他投来的艳羡憧憬的目光。
这样的目光会让他忘记最初的自己,最初的那个在山神庙里几乎快要被冻死的乞儿。
他涩声道:“像你这样一开始就站在高处的人,怎么会懂我?”他声音有些发颤,“有些东西……不是你喜不喜欢就能够决定的……你甚至不能决定你该不该喜欢……”
沈辞镜平静看他:“所以既无拒绝的勇气又没有坚持的勇气的你,输给我不也正是理所应当吗?”
云霄公子感到堵在喉咙里的那团絮终于化作了沉甸甸的石头。
沈辞镜转身就走。
云霄公子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沈辞镜,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
沈辞镜头也不回:“没有。”
因为没必要,因为没兴趣。
身后,那云霄公子低下了头,眨了眨眼,一滴分不清是水珠还是汗珠的东西滴落在了鲜血中。
·
沈辞镜离开后没多久,巨大的爆/炸声就在广陵城各处响了起来,而后海啸阵阵,沈辞镜站在大地上,竟有种地动山摇的感觉。
他眉头立即皱了起来,飞速回到了归元宗驻地的客房,推门一看,客房中空无一人,甚至连床上的被子都没动过,一看就知道人已经走了很久。
阿斐走了?他去了哪儿?他本就身体不好,现在又是如何?会不会被困在什么地方?或是跟人打了起来?
沈辞镜心中焦急,想要拉个人问问,然而四周的人却似乎在这一刻都不见了,只有城主府那边火光大盛,人头攒动,像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沈辞镜遥遥看了两眼,若有所思,下意识想要往那边走,但很快,随着一声又一声的爆/炸,远处惊恐纷乱的声音终于靠近了,传到了沈辞镜耳中。
“是海兽!海兽来了!!”
“救命!镇海卫呢?镇海卫呢?!海兽来了!!”
沈辞镜侧头,看向了海面。
在他眼中,于黑暗中翻滚的海浪终于退下了一些,而随着海浪的退去,一些模样奇形怪状的海兽爬上了广陵城。
沈辞镜沉吟一瞬,最后看了一眼城主府后,转身向着海边掠去,拔剑斩下。
这一刻,那森寒剑气化作冰凝的云彩向大海飘去,似慢实快,瞬间掠过半个广陵城,所经之路无不凝上厚厚冰霜!
方才因云霄公子的剑意而凝聚的雨云,也因这雪色云彩瞬息破开,露出天空的皎皎明月。
而在这月下,沈辞镜翩然而至,森寒剑气无声没入怒涛。
这一瞬间,雪色的光取代黑暗。
怒涛骤停,海面万里凝冰!
第57章 天道为证
城主府内, 书房中,经过李先生紧急救治的陆乘舟被人放在了榻上。
虽然此刻陆乘舟胸口染上了恐怖血痕,气息奄奄, 但一时间应当是没有性命之忧了。
谢非言并没有上前、做出令人精神紧绷的举动,而只是隔着一段距离观察了一下陆乘舟。
谢非言的眼睛不太好, 人前又不愿戴上眼镜, 于是这会儿他也看不清什么,只能模糊看到榻上有一团十分凄惨的血色,而后他循着书房内微妙游移的灵力寻找,很快找到了被扔在一旁的匕首。
“这便是行凶者使用的武器?”谢非言问。
“正是。”
谢非言靠近了匕首,感觉自己隐约嗅到了点什么——像是血腥味,又像是海腥味。
他在书房内转了一圈,发现书桌后的血迹最多, 书籍散落了一地,看起来像是第一现场。于是蹲下/身, 伸手在血渍上探了探,想要尝试感受凶手残留的灵力反应, 但他的目光却很快沾血的书籍吸引过去,落在了那并不陌生的笔迹上。
——就在一个时辰前,他还在研究这个笔迹主人的计划书。
谢非言回头看了榻上的那团血色,若有所思。
他轻轻拾起书籍, 想要看得更仔细一些,然而就在此刻, 他发现这本被血迹浸湿的书籍边缘稍稍有些焦黑。
焦黑?为什么?
谢非言稍稍一怔,又拾起散落的另一本书, 仔细观察。
没错, 这本书籍的书页边缘也有焦黑。
他一路看了过去, 发现散落的书籍不少书页都要轻微焦黑的痕迹。最后,他来到了陆乘舟最初倒下的地方,看着地面的血渍模样,在脑中模拟出了陆乘舟倒下的样子,紧接着,他的目光落在了书桌的角落——在这里,有一团细细的血色擦痕。
谢非言沉声道:“李先生,敢问陆城主手上可有什么东西?”
李先生其实在进入书房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陆乘舟手中紧攥的黑色纸团,但他并未放在心上,如今听到谢非言的问话,也只是如实回答:“一团有些焦黑的纸。”
“纸上有写什么吗?”
“并无。”
“是否纸张还有些湿润?”
李先生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谢非言叹了口气,指向书桌,道:“李先生,你可以过来看看。当陆城主被刺倒地时,他曾经做了一个动作。”
李先生面色沉凝,很快来到谢非言身边,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很快察觉到了端倪:“陆城主曾将手放在书桌下……不过应该只是中毒后的症状。”李先生道,“在袭击陆城主的匕首上,涂了一种海兽的毒,这种毒会令人四肢麻痹,有时候也会出现控制不住手脚的情况。”
谢非言先是点头,再是摇头:“李先生,你仔细看地上的血渍与擦痕,你看陆城主倒地后可有抽搐的情况?”
李先生顿了顿:“并无。”
谢非言道:“他倒地的位置,离书桌角落分明还有不远的距离,但他中毒后四肢无力,却依然努力向书桌角落伸出手,为何?”
李先生并非蠢人,很快明白过来,皱眉道:“你是想说陆城主手中的纸团就是留给我们的讯息?可那上面分明什么字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