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反派魔尊+番外(38)
“你——”谢非言咽下了后半句话,皮笑肉不笑道,“这位公子,你一直盯着我瞧,可是有话对我说?”
对面,那双过分好看也过分冷彻的眼睛眨了眨,点头。
谢非言:哟?你还敢点头?
谢非言微笑:“在下洗耳恭听。”
沈辞镜:“……”糟了!说不出来!!
谢非言心中暗笑,暗道自己果然没猜错,但在面上,他只故作不知,疑惑道:“怎么了?这位公子为何不说话?”
沈辞镜:“……”
沈辞镜有些为难地皱眉。
一般来说,进行到了这个阶段,沈辞镜只能先行离开,哪怕是跟人吵架吵到一半,也只能等明天再继续。
但这回不同。
这一次,出现在沈辞镜面前的这个人,明明十分陌生,但总给沈辞镜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那双带笑的眼睛,总给他一种隐隐的亲近感。
但偏偏沈辞镜又隐约察觉到面前这个人或许会是个非常不稳定的因素。
对面的这人,虽然有着人类的外皮,但却像是一团正在内部剧烈演化的火炎,只要稍稍给予助力,他就能迅速炸开,用他心中那骇人的火焰烧遍整个广陵城,甚至烧遍整个世界!
这个人——陌生又熟悉,亲近又危险。
这样矛盾的情绪,从沈辞镜心中涌出,交织难辨,让他茫然无措。
明明这一刻沈辞镜连自己在想什么、或是想要什么都不知道,但他却下意识感到,自己或许不该放这人轻易离开。
他应当留下面前这个危险的人。
因为他不能让这团危险的火焰在这里爆炸,不能让广陵城的这些普通人都卷入这场焚身之火。
也因为他不能……
不能让这个人也毁于这样的火。
抱着这样的念头,沈辞镜皱眉,勉为其难抛下自己的君子风度,准备跟面前这人比划两下,看能不能试着沟通。
然而他一举手,却只是把手上的糖燕子递到了对方面前。
糟了!忘了!
沈辞镜赶紧收手,想要找个地方把这糖燕子收起来,然而这时,对面那人却十分自觉地将糖燕子接了过去。
“原来公子是想要将这个送我吗?”谢非言微微笑着,顺手捞走了糖燕子,“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沈辞镜:“……”
沈辞镜一脸茫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谢非言忍笑,咬掉了糖燕子另半边脑袋,在沈辞镜面前咔嚓咔嚓地啃了起来,就像这混蛋小子曾经对他开的嘲讽那样。
沈辞镜:“……”
谢非言:“咔嚓咔嚓。”
沈辞镜:“…………”
谢非言:“嘎吱嘎吱。”
沈辞镜:“………………”
谢非言心中暗自高兴:呵呵,竟敢对我开嘲讽?看到没,这就叫反弹!这就叫现世报!
对面,沈辞镜终于从谢非言这骚操作里回神,愕然看着了看糖燕子,又看了看谢非言唇边的糖屑,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但他很快发觉不对,只退后一步便就强撑着站定在原地,瞪视着谢非言,满眼谴责。
谢非言一头雾水:这瞪他做什么?
哦,难道说你也发觉了你刚刚那样子很找茬?
那你还好意思瞪?!
明明是你先开的嘲讽!!
谢非言觉得这小子理不直气还壮的模样简直可耻,于是便更理直气壮地回瞪了过去,躲也不躲地直视沈辞镜的双眼。
沈辞镜自然也不肯闪躲,强撑着瞪他,像是张牙舞爪的小狮子,但他那脸却慢慢红了。
谢非言几乎看傻了眼:怎、怎么突然就脸红了?
发生了什么?
明明沈辞镜为了掩饰身份,已经将自己的肤色染黑,模样也变成了分外不起眼的样子,但这一刻,他面上的红却顽强地挣脱了肤色,让红着脸还愤怒瞪着谢非言的他看起来格外好看,格外好欺负,也格外……可口。
谢非言:“……”
谢非言想了想着小子原来的脸,感到自己的颜狗之心几乎要支撑不住了。
——这是做什么啊?!
为什么要脸红?!
为什么要搞得他这像是在调戏良家妇男一样?!
他明明很正经啊!他有做什么吗?
没有吧!!
正经如他明明什么都没有……等会儿?
谢非言垂眼,目光落在自己手上啃了一半的糖燕子上。
不,准确来说,是被沈辞镜咬掉了脑袋,又被他啃了剩下大半的糖燕子。
谢非言:“……”
所以他刚刚是……
谢非言沉默片刻,而后恶向胆边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三两口就啃掉了整只糖燕子。
沈辞镜:!
谢非言啃完糖燕子后,干脆地一甩手,指尖灵力蹿出,将那细细的木棍在半空就烧成灰烬。
——毁尸灭迹,搞定!
谢非言摸了摸自己的“正经”人设,很好,很稳,一点都没崩。
他终于放下心来,趁沈辞镜还没回过神来,扭头就跑向了小巷深处。
谢非言相信,在沈辞镜说不出话来又不好动手的这一刻,沈辞镜这小子肯定没有拦住自己的办法!
嘿,占了便宜就跑,真刺激!
谢非言溜得飞快。
身后,沈辞镜果然像谢非言想的那样,发不出声来又不好动用灵力,一时似乎真的只能坐视谢非言脚底抹油。
然而,谢非言忘了一点:他自己虽然不是什么正经人,但沈辞镜也不见得是什么正经人。
于是沈辞镜灵机一动,当机立断地从腰间扯下酒葫芦,砸向谢非言的后背。
谢非言听到身后恶风响起,暗道不妙,赶紧低头向前一扑,在地上打了个滚后又跳起来继续跑。
然而这时,那酒葫芦已后发先至,掠过谢非言的头顶,酒塞弹出,当头浇下!
谢非言于这时蓦然想起这葫芦酒的来历,心中暗道不妙,想要躲开,但却躲闪不及,被这酒浇了满头满脸。
这一刻,浓郁热烈的酒香逸出,瞬间淹没了大半座广陵城。
无数好酒之人在这时忍不住推窗,环首四顾,想要找到这酒香的源头、知晓这酒的来历,但在这样犹如实质的酒气中,他们很快便变得醺醺然,像是真正醉酒了那样,摇摇晃晃了起来。
连只是远远嗅到酒香的人,都忍不住有些醉了,更别说被浇了满头满脸的谢非言。
小巷中,谢非言满面愕然,清明的脑袋瞬间糊涂了。
他踉跄了一下,感到那热烈的酒气无时无刻都在从他的鼻腔、他的嘴唇,甚至是他接触到酒液的每一处地方涌入他的血管,不容拒绝地点燃了他的血液,挤开了他的理智。
谢非言下意识有些发慌,用力摇头,想要甩开这霸道的酒香,抢救一下自己的理智,然而他用力抹了一把脸后,不但没有擦掉自己脑中的昏沉和糊涂,反而像是擦掉了脸上一层蒙蒙的细尘,又像是将自己面上的皮肉骨骼细细调整了一遍。
恍惚中,谢非言好像听到了骗氪系统震惊的声音,好像在嚷嚷着“易容”“覆盖”“失效”什么的。
但谢非言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恍惚着站在原地,黑色的长发被酒液打湿,垂落下来,贴在面颊,将他的面容半遮半掩。
他下意识伸手,遮住自己的面容和眼睛,就好像他下意识知道,在这样浓郁热烈、香气浓郁到反常的酒液中,他会暴露出什么不该暴露的东西。
但对面那人浑然无觉,踩着轻快的脚步走近了他,抓住了他的手,像是抓住了自己的猎物。
“抓到你了。”
这位年轻的猎人可能是想要这样说。
“我赢了!”
年轻的猎人可能是想要这样说的,但他无法开口,无法说话。
于是他只能好奇地拉下谢非言的手臂,拂开谢非言面上那被酒液打湿的黑发。
这一刻,那在灵酒霸道作用下失去效力的易颜丹,无法再保护谢非言的真容,令他的面貌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了沈辞镜的眼中。
不同于谢非言易容时的平庸模样,真正的他,轮廓深邃,眉飞入鬓,有着一张肆意飞扬锋芒毕露的脸。他就在这儿,根本不需要多做什么,只消他长眉一展,唇角微挑,便能有种睥睨众生的傲慢生出,居高临下地沉沉压来。
然而,这样的人,这样的脸,却在这一刻被酒液消融了棱角,染上了笑意与醉意,以致于他投来的漫不经心的目光,都如同雾里看花,似近似远,似是亲昵似是冷酷,令人怦然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