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反派魔尊+番外(31)
“不要着急……很快,你就能开张了。”
他吹了灯,躺在了床上,阖眼入睡。
梦中,他再一次来到了满月之夜,然而这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却不再是对他垂死嘱托的母亲,而是熊熊燃烧的谢府,晋州城谢府。
谢府中的仆役已被驱散,偌大的谢府,除了地上护卫的尸首,便只有被大火包围的谢三、谢成伟和谢非言三人。
谢非言望了过去,看到自己站在大火之中,腰间的斩火刀已经锵然出鞘,搭在谢三的脖子上,脚下则是对他苦苦哀求的谢承文。
三年过去了,谢三变更老了一些,面上原本的刻薄也被时间慢慢拂平,让他显得就像是一位和善的富家老爷,而不是一个曾经向主家狠狠捅过一刀的背叛者。
而一旁,谢承文也长大了。他的身量更高了,面庞也褪去了青涩,意气风发,像是个真正的大人了,而谢非言还知道,从今年开始,谢承文就会去往广陵城投奔东方高我,接触属于修士的一切,而依靠他父亲的身份,他会直接从符甲兵的中层开始,一步步走向权力的巅峰。
这就是蒸蒸日上的晋州城谢府,这就是踩着天乙城谢家的脖子,登上高位的晋州城谢府!
这一刻,谢非言心中没有震怒,没有狂喜,更没有报复的快意。他只是向谢三笑道:“瞧,你的报应来了。”
谢三咬牙,眼中喷火,额上青筋贲露:“报应?狗屁的报应!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报应!如果世上真有报应,你这父母不祥的野种,如何能够忝居高位,以谢家大少的身份一活多年?!如果世上真的有报应,为何我的生母念着那老畜生的名字死了,他却还活着?!呸!好人不长命,恶人遗千年,我如今死了,既是我技不如人,小看了你,也是我不及你恶,不及你狠!”
“你不知道?对不对?你谢非言,压根就不是谢家的种!你无父无母,无名无姓,不过是二十多年前那个老畜生不知从哪儿抱来的野种而已!而我,我!我才是谢家真正的继承人!我才是那个老畜生的亲生儿子!但他宁可认下你,也不愿承认我,宁可将谢家交给你这样的垃圾,也不肯多看我一眼?凭什么?!甚至我的母亲病死前想要见他一面,他都不肯?!凭什么?!!这样的他,这样的你们,却都还好好活着?!凭什么?!!!我不服!我不服!!!”
谢三声嘶力竭,那激烈汹涌的情绪,几乎化作火焰将他自身点燃。
一旁的谢承文看呆了眼,但谢非言却不为所动。
无论是听到“谢非言”的身世之时,还是听到谢老爷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他的决心都不会为此动摇。
他的面容坚硬冷酷,杀意如亘古不化的冰川,挥刀就要砍下。
但一旁的谢承文终于反应过来,扑上来抱住他的手,哀求道:“不要!言哥!求你了,不要杀我爹!!”
“不要求他!”可偏偏此刻,面色紫红的谢三却喝止了谢承文,“承文,不要求他!我从没做错任何事,你若求他,你就不再是我的儿子!”
谢承文的表情空白,动作一滞。
于是下一刻,谢三的头颅就滚到了他脚下。
谢承文的泪水夺眶而出,抱着谢三的尸首,哭得声嘶力竭。
谢非言转身就走,而在他身后,谢承文悲痛欲绝,嘶声喊叫着:“谢非言!我一定会杀了你的,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谢非言侧头,知道自己该杀了这个小家伙才对,毕竟斩草不除根这样的事,万不是惜命的人该做的事。
可他又何时惜命过?
谢非言大笑了起来:“那便来找我罢!我等着你!”
……
天亮了。
当清晨的第一缕光照在广陵城时,急促的脚步走到了挂着“宁府”牌匾的宅邸前,抬手就要拍门。
但门却先手一步打开了。
“什么事,这么急?”
浅眠的谢非言远远便听到了自己的助手崔清河的脚步声,于是确认了易颜丹的药效未过后,披着一件外衣便来开了门。
谢非言看了看天色:“现在还不到点卯的时辰吧?”
崔清河神态有些慌张,压低了声音道:“宁大人,的确是急事,天大的急事!”
“是吗?”谢非言依然镇定,拢了拢衣裳,“不着急,好好说,说明白。”
崔清河面色发苦,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谢非言,这才说道:“大人,东方少爷他……昨天夜里被歹人袭击了。”
谢非言的动作顿住了。
第24章 真假遇刺
清晨,当天边红彤彤的朝阳从海平面跃出时,在广陵城城主府大殿中等待已久的三位指挥使——红衣卫指挥使司空满、符甲兵指挥使杜同光,以及镇海卫指挥使宁斐,终于等到了陆铎公的接见。
陆铎公是一位分神期的修士。他童颜鹤发,面白须长,穿着一身压着燕羽灰法纹的白色法衣,一眼望去,颇有仙风道骨之意。
但此刻他的神脸色很不好看。这可能是因为他被这件突发事件搅了兴致,不得不从某些人肚皮上爬起来的不快,也可能是因为竟有人敢在他的地盘上动他的儿子的恼怒。所以他在殿内上座方一坐下,便沉声喝问:“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我广陵城的三少爷竟会在广陵城内遇刺?!难道说我广陵城这么多的兵士,都是白养的吗?!”
“陆公容秉!”
第一个开口的是符甲兵指挥使杜同光。
符甲兵是负责广陵城陆地上安全的兵士,更是直属东方高我,如今东方高我遇刺,符甲兵指挥使杜同光首当其冲。
他紧张自辩道:“三少昨夜遇刺,实在是我等失职,然而在三少遇刺后,属下已第一时间排查出了刺客,现在正全城搜捕中,还请陆公息怒,给我等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杜同光实在聪明。
在陆铎公这样的盛怒时刻,他半点没提昨日大小姐卢涵雁归宁、归元宗白玉京弟子入城、城内人员混杂难以管理的事,而是直接承认了错误,并点出自己已经查明刺客身份、请求将功补过的事,态度十分端正。这样一来,哪怕是看在东方高我的面子上,陆铎公也不会在自己三儿子刚遇刺的时候处置了他的下属。
陆铎公的怒气果然歇了几分。
他长长吐息,冷静了几分,沉声问道:“刺客何人?”
陆铎公这样说着,目光却望向了自己最为信任的红衣卫指挥使司空满。
司空满感到这道如实质的目光后,并不敢抬头,嘶哑的声音在殿内低低响起:“据杜指挥使指认,昨夜袭击三少爷的,应当是归元宗宫长老的弟子,沈辞镜。”
陆铎公眉头一皱:“什么叫‘应当是’?”
“这,这……”杜指挥使额上有些冷汗,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该不该开口。
谢非言便是在此刻出声的。
“听杜指挥使信誓旦旦,好似下一刻就会将刺客捉住一样……却原来杜指挥使根本就不确定刺客究竟是何人吗?”谢非言冷嘲热讽,与杜同光针锋相对。
镇海卫与符甲兵不和早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陆铎公对此并不放在心上。
更何况,谢非言的话也正是他的想法:刺客的身份,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做“应当是”?!
难道说这过去了大半个晚上,连刺客是什么身份都没查清吗?!!
这可是广陵城!殿下跪着的,可是符甲兵的指挥使杜同光!
如果他连这点小事都查不到,那他有何脸面当符甲兵的指挥使?!
殿下,半跪着的杜同光汗如雨下,连忙说道:“陆公息怒,非是属下不够尽心,而是昨夜三少爷遇刺的时候,我等只在外戒备,并未见过刺客真容,只有在听到三少爷呼唤护卫后,才得以见到刺客剑光。由于刺客使的招式为归元宗剑法,再加上自三少爷遇刺后,沈辞镜也从其落脚的客栈消失了,所以属下合理猜测,袭击三少的人,正是归元宗沈辞镜!”
陆铎公身处上位多年,老谋深算,目光如炬,一听就知道杜同光隐瞒颇多。
而在这些隐瞒的事件中,最严重的一条就是——为什么直到东方高我呼唤护卫的时候,这群护卫才发现刺客的存在?
东方高我是广陵城三少爷,身边护卫成群,个个都是精锐,而他自身也不是什么庸手,动起手来动静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