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反派魔尊+番外(139)
沈辞镜不解道:“为何如此?这是何意?”
宫无一叹道:“我又怎么知道他是如何想的?他那人,多思多疑,城府太深,谁都难以摸透他的心思。我原本只道他虽心思诡谲,手段狠辣,但却性情真挚,嫉恶如仇,也是一种堂皇正道,是可以深交的友人,但事实上,有些人从一开始就不该与他们打交道,更遑论深交。”
沈辞镜沉默下来,不知该说什么。
宫无一总结道:“我那友人如此,想来你那友人同样如此。当年我就看不惯他城府太深,怕你们二人重蹈覆辙,但我见他好歹肯为你舍身,便认为或许会有意外,就放任了你们相交……而如今看来,这些性情相似的人,果然做法也往往相似,所以我若一开始约束你,不叫你们二人深交,或许就不会有此恶果。”他叹了口气,有些疲惫,“这是为师的错,是我想得太少,没有当好这个师父。”
沈辞镜摇头,道:“师父不必自责,我与他之间,与师父的事并不相同。”
宫无一道:“有何不同?”
“不同在于……我爱他。”沈辞镜声音有些发涩,“是想要与他共度一生的那种爱。”
之后,沈辞镜便走了,消失在了洗剑台。
洗剑台上,宫无一沉默良久,反复思考沈辞镜的话,到底还是没想通,皱眉自语:“这不都是挚友吗?有何不同?”
……
沈辞镜出了洗剑台,向着宗门外而去。
路上,他遇见了风师姐风唱柳。
不,或许这也不算是遇见,而是风唱柳特意在这里堵住了他。
“沈师弟,听说你要挑选道侣?”风唱柳开门见山地问着。
沈辞镜便也直白回答:“并无此事。”
风唱柳垂下眼,神色难测,最后,她长长叹了口气,像是放下了什么,拿出流云剑,递向他。
沈辞镜皱眉看着递到面前的剑,并未接过。
风唱柳道:“我早已注意到了,师弟似乎从很久以前就不再用漱雪剑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必留着这流云剑,不如就送给师弟,由师弟交给你的心仪之人吧。”
风唱柳的话虽不直白,却也不委婉,当即就叫沈辞镜听得呆了呆。
而风唱柳也并未等沈辞镜反应过来,随手将流云剑抛向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辞镜捉着流云剑,怔怔望着风唱柳的背影。
这一刻,他第一次这样认真一位女子,然后,他突然发觉这位师姐似乎有些像一个人。
沈辞镜忍不住出声叫住她:“风师姐!”
风唱柳故作潇洒的身影一僵。
沈辞镜道:“你真的姓风吗?”
风唱柳面色数变,深吸一口气,捏紧了拳头,再度生起锤死这个棒槌的念头。
——对于一个刚刚向你告白过的师姐,你想说的话就只有这?!就这?!
风唱柳头也不回,没好气道:“我不过一介孤女,又如何知道自己俗家姓氏究竟是什么?”
“那你的名字从何而来?”
风唱柳道:“是我的金锁上刻了字。”
沈辞镜道:“可否借我一观。”
风唱柳终于转身,瞪着沈辞镜,万没想到这棒槌竟会提出这个要求。
姑娘的随身之物,是你说想看就能看的?!
你真的不是来找打的吗?!
但面对沈辞镜的这张脸,风唱柳却怎么都说不出拒绝的话。她咬着牙,拳头捏紧松开好几次,终于丧气,取下了脖上的链子,将小巧的金锁从衣襟内拉出,递给沈辞镜。
“可小心着些!”风唱柳叮嘱。
沈辞镜接过这金锁,立即看到了写着“风唱柳”这三个字的那一面。以他的修为,他瞬间便得知了这三个字并非是由刻刀所刻,而是由剑意写下。
而这剑意的主人,正是他曾见过的那位“风月先生”!
所以如今,宫无一的故事沈辞镜已全都对上了。
当年宫无一的挚友,正是曾经的天下第二,白玉京风近月,而宫无一口中的“挚友的女儿”,则是这位“孤女”风唱柳。
可是……
沈辞镜抬头盯着风唱柳,沉声道:“风师姐,有没有人说过你像一个人?”
风唱柳困惑皱眉:“谁?”
——天下第一剑,宫无一。
第102章 花好月圆
千荡山的别墅区内, 谢非言躺在少有被使用的床上,将手枕在脑后,盯着天花板, 怔怔发呆。
这已是谢非言听到沈辞镜要选道侣的第二天了,但出乎意料的是,谢非言心中并无什么实感,所以也没有什么悲伤或怅然, 甚至没有他以为的欣慰。
他只是觉得有些荒谬, 第一个生出的念头便是——这怎么可能?
沈辞镜怎么会有道侣?沈辞镜又怎么可能用这样的方式来挑选道侣?
这就像是皇帝在过年时被多嘴多舌的亲戚指指点点后自暴自弃拜托对方保媒拉纤一样, 不但荒谬得可笑,毫无逻辑,过分离谱, 更是常人想都不会想到的一幕。
因为——那可是沈辞镜啊!
谢非言想了一个晚上, 怎么想怎么觉得这其中有问题, 于是就开始不由自主地为沈辞镜感到担忧。
事到如今,原著剧情早已面目全非,那些原文的事件也如同脱缰野马,一去不回头。而其中变化最大的一点就是沈辞镜的修为。
在原文中,这会儿的沈辞镜只是区区元婴期,虽在小一辈里算是领军人物、前途无量,但也只是“前途”无量罢了, 至于最后到底能走多远,还要再看。
但如今, 沈辞镜已是合/体期的真人, 其修为本就是举世难逢敌手的程度, 更何况还是精于战斗的剑修, 其地位与原著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归元宗掌门为了拉拢他而迫不及待想要为他寻找道侣,或许也是能够理解……
不过沈辞镜绝不会接受的。
绝对不会。
因为沈辞镜,因为他——
谢非言在床上翻来覆去,心中思绪如沸水翻腾,烧灼着他每一寸皮肤。
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一份笃定从何而来,就像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份忐忑和焦虑从何而来一样。他在床上考虑了一夜,脑袋里一片乱麻,最终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于是爬起床来准备去做点正事。
而谢非言决定做的第一件正事,就是检查自己好徒儿的作业。
他走下楼,向客厅里的魔仆道:“把观澜叫来吧,我看看她作业做得怎么样了。”
魔仆愣了愣,小心翼翼看谢非言:“主上,少主她……”
“她怎么了?”
“她昨日已经启程去沧浪大陆了,而且是您说让她去历练的。”魔仆担忧之色溢于言表,就像是谢非言已经开始老年痴呆了一样。
谢非言揉了揉眉心,勉强从自己混乱的思绪中扒出了这件事的记忆。
没错,好像的确是这样的。
在听到沈辞镜要选道侣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开口,让梦观澜去沧浪大陆入世历练,好像只要这样他就能找到去沧浪大陆的借口。
但他最后没有跟去,甚至因为脑袋里过于杂乱的思绪而转眼忘了这件事,也难怪魔仆的表情这么奇怪……
谢非言叹了口气,在客厅坐了一会儿。
他终于发觉,自己对“沈辞镜的道侣”这件事并没有想象的那样冷静。
虽然他心中并无悲伤,也无欣慰,甚至笃定了沈辞镜不会接受更不会有道侣,但只要想到这样的事正在世上的某个角落准备发生,只要想到有无数人得知了这个消息并开始觊觎沈辞镜身边的位置,甚至觊觎那个人,他就——
谢非言手上的茶盏蓦然粉碎,那茶水还未落在衣襟上,就被谢非言的灵力烧成了蒸腾雾气。
魔仆吓了一跳,连忙摆上一整套茶器,保证够谢非言捏的。
谢非言看着桌上的一套茶具,又叹了口气。
“我出门一段时间。”
谢非言起身化作流光,离开千荡山,掠过千荡山城,在海边落下。
他负手而立,久久凝视着这片海域,想要像以往那样以此平复自己的心绪。但事实上,他心乱如麻,那有关沈辞镜的消息,就像是骤然丢入镜湖的石子,轻易打破了他勉力伪造出的假象,令他深埋心底的思念汹涌而出,再难以压抑。
喜爱他,想念他,想要见他。
谢非言曾相信时间能够淡忘一切,但他与沈辞镜的分别,竟如同昨日,历历在目,而那份热切和爱意,也毫不褪色,历久弥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