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今天吃醋了吗(45)

齐简挑眉看他,眼神里透着诡异。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柳忆吓得仰头把汤喝干净,蹦起来就走。

齐简也没拦他,跟在他后面,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晓斯忐忑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觉得事情没像自己想的那般糟,而且非但不糟糕,仿佛好像,俩人都还挺愉悦?

只是下车时,齐简悠悠来了句:“你还想看匕首吗?”

柳忆平地里差点摔个跟头,回了句滚,火烧尾巴般跑没影了。

好在后来,齐简也出什么幺蛾子,柳忆安安静静过了几天好日子,眼看着快到下一个借宿日了,他这才记起来,上次的住后感忘写了。说好的作业没交,齐简保不住要作什么妖,柳忆吓得连忙铺纸研墨,端坐到桌边。

夜一潜进齐府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柳忆挑灯夜战的情形。

看着柳忆愁眉苦脸的样子,夜一有点惊讶,在他心里,自己恩人一向才思泉涌,这是写什么,能愁成这样?

顺滑,轻软,带着阳光的香气?不行不行,阳光香气上次写了,这次得换个词,那月亮的芬芳?不对,月亮哪来的芬芳。

目光扫到案几上种着青草的白瓷盆,柳忆无奈摇摇头,算了,还是青草的芬芳吧,他两下划掉阳光香气几个字,改成青草的芬芳。

被子说完了,该说枕头了,枕头要怎么形容,柳忆纠结着晃了晃头,晃眼看见跪在地上的夜一:“你什么时候来的!”

“回主子,我进来了快半盏茶的时间。”夜一仔细算算时间,给了答案。

半、半盏茶?那都七八分钟了,柳忆大惊失色,一把扣住面前的纸。

他清清嗓子,有点尴尬,不过转念一想,夜一半跪在地上,应该看不见自己写了什么,心这才重新放回肚子里,并且平生第一次,由衷感谢古人说跪就跪的喜好。

“起来起来,我上次拜托你的事情,查到了?”

夜一点点头又摇摇头,站起来:“回主子,那事情有人在捂着,捂得很严。”

“果然。”柳忆叹口气,明知道不会这么顺利,心里却依旧有些失望。

齐王的事情,过了那么多年,当年都没查清楚,如今想查谈何容易?他原本以为,前几日有人有了动作,这事还有转机,可是现下看来,哪怕是有人想翻旧案,内情都还捂得严严实实。

“不过,属下多少还是查了些东西。”夜一说完,从袖子里抽出张纸。

柳忆接过纸张,在抽屉里翻出小瓶子,用里面的液体将纸润湿,一字一句开始看。

纸上写的挺满的,一条条分门别类,都是夜一这些天查到的东西,准确地说,是齐王的生平。

齐王出身只能算一般,特别是在京城这种华贵如云的地方,他父亲的官职,根本不够看,但他才学出众,自力更生考进太学。

当时,太学太傅便是蒋太傅,而跟齐王同在太学读书的,还有几位皇子,其中的六皇子,便是当今圣上。

这事情,柳忆之前也知道,蒋太傅曾经教过皇上和齐王,又教了当今的太子和齐王的儿子,这不算什么,毕竟帝师大部分都要辅佐几代君王。

第一次知道这事的时候,柳忆最惊奇的,是两朝帝师蒋太傅的儿子蒋风俞,竟然和自己同辈?妥妥老来得子,难怪脾气不怎么好,他咂咂舌,继续往下看。

齐王跟随六皇子,一路披荆斩棘,笑到最后。

这个过程应该没啥好看的,柳忆一目十行看完,只是隐约感觉,齐简的老爸,未免太衷心了些?带着疑惑,他又仔细再看一遍。

夺嫡之争最后一役,六皇子中了埋伏,齐王忠心护主身中数箭。可就算是这样,他硬是护住六皇子,神挡杀神佛挡弑佛,踏着尸骨蹚着血水突围而出,将六皇子毫发无伤送进金殿?

后来,六皇子登基,齐王顺理成章被封异姓王,常常入宫,伴君左右。

再后来,皇上选了姜家嫡女为后,为显恩宠,亲自为齐王赐婚,人选便是皇后的堂妹。

皇上自己娶了姐姐,把妹妹送进齐王府?

柳忆皱起眉头,心头有点疑影,不过这事情跟齐王旧案关系不大,他也不想擅自猜测齐家内情,只能匆匆扫过,再继续往下读。

姜夫人过门当年,便受了孕,次年四月产下一子。

同年,齐王奉召戍守北疆,在齐简半岁的时候,带着他去了北面,一去数年,直到齐简十三岁,才被送回京里。

这些没什么特别的,和之前齐简跟自己讲的,都差不多,只是其中有一点,齐王奉召北去,皇帝念起功劳,跟诏书一起送来件铠甲,就是柳忆知道的那件,号称刀枪不入的铠甲。

据说,齐王对那身铠甲格外珍视,从不离身,碰都不许别人碰。

第39章 齐简怎么了(倒v结束)

“这件铠甲,为什么会在太子手里?”柳忆眉头越皱越紧。

夜一也疑惑地挠着脑袋:“据说是齐王脱给太子的。当年有齐府近侍,跟太子一起突围出来,说齐王将铠甲脱给太子后,中了箭,亲帅着小队人马去引开敌兵。”

齐府出来的近侍,应该不会撒谎,柳忆点点头:“那位近侍呢?他还知道其他内情吗?”

“已经死了,他突围时受了重伤,逃回京里,没出半月就没了。”

夜一回忆片刻,想起什么:“他临死时曾说过,最后见齐王,是在突围之前。当时齐王已经中了箭,连呕几口鲜血,朝着京城的方向轻轻喊声什么,便帅兵冲出去。”

人死了,线索又断了,不过这也在柳忆预料里,真要这么容易,齐简不至于谋划五年,还没能替父亲翻案。

人证断了,那物证呢?柳忆抿抿嘴,眼里又露出希望:“那件铠甲,现在在哪?”

这事,他本来是可以直接问齐简的,但一想到提起齐王,就是拿小刀去戳齐简伤口,柳忆宁愿选择麻烦些的办法。

好在这事不是辛密,夜一回答地十分干脆:“在皇上手上。”

齐王遗物,不送回齐府,反而被皇上收了回去?这,柳忆眉头再次皱紧。

齐王旧案要翻案,困难重重,看着柳忆愁容满面,夜一想了想,决定劝上一劝:“主子,把自己搅进齐府这摊事情里,值吗?”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柳忆放下信纸。

夜一有些不好意思:“属下只是越查,越觉得这事有内情。而且,五年前开始,齐世子的身份就有些尴尬。”

离京五年,有些事情,自己可能没有夜一了解得透彻,何况柳忆也想听听别人的见解。

夜一也不藏着掖着:“齐王一死,齐家孤立无援。对外,三皇子视世子为太子一党,对内,太子又和世子不睦已久,且世子身子不好,不能带兵打仗再立番功业,靠着皇帝念旧情,齐家境遇只会每况愈下。”

帝王无情,从古至今,莫不如是。

如果齐简只是想做个闲散王爷,倒还好说,或者他意图带兵打仗,另创番天地,也就罢了,可看现在情形,他明显不想做闲散王爷,也不打算带兵。

清羽啊清羽,你究竟想做什么?柳忆惆怅地喝口茶,感觉有些摸不透这只小霸王龙。

夜一把能说的都说了,估摸着时辰不早,起身告辞。

柳忆对他拜了一拜,将其送到窗口:“你的意思我明白,但齐王的事情,还是拜托你了。”

送走夜一,柳忆坐回桌旁,还没等叹气呢,突然想起来,住后感还没写完!

小霸王龙咬起人来,那是真吓死口,一不小心就要见血,柳忆捂着脖子奋笔疾书,终于在亥时前补好作业。

写完作业,当然要早早上交,根据他七天一次的借宿经验,齐简不会这么早睡。反正自己也不打算睡,柳忆慢悠悠将信纸折起来,朝门外晃荡。

走到门外,看见像个白盘子似的月亮,柳忆笑了笑,又绕回房里抓把瓜子。

边嗑瓜子边赏月,柳忆一路慢慢走着,眼看着要到主院门口,他扔掉最后一片瓜子皮,拍掉手上碎屑,从袖子里抽出信纸。

那家伙,肯定还没见识过自己新学会的技能,显摆心里开始作怪,柳忆借着月色打开信纸,两手翻飞,没几下,就将长方形的信纸,折成心形。

把心形信纸小心翼翼塞回袖囊,柳忆哼着小曲,踱进主院。

主院里,晓斯背对着院门,正绕着海棠树不知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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