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女扮男装都成了白月光(185)

“……别动!”他喊道,声音却低,无来由地紧张。

她向来听话,就不动了。

他却更紧张,甚至悄悄吞咽了一下。为什么?不知道。

但他就是着魔一般地碰着那里,微微摩挲、勾勒形状,恋恋不舍地描摹,甚至想……

他猛地抽回手!

“……哥哥?”

“……我还有事!”

他慌张地站起来,后退一步,心脏跳得飞快,混杂着无数震惊、恐惧、难以置信,以及……

……以及,发自内心的欣喜。

就像当年他趴在她背上,第一次在琅琊城里看见雪白的梨花。他一直记得那模糊的华美,还有四周阳光的温度。

那是人类看见向往的、喜欢的事物时……本能的喜悦。

他退后,再退后。

“……哥哥小心台阶!”

然后摔下去。

他仰天倒在草地上,并未受伤,只是发呆。他看着模糊的蓝天和模糊的白云,身下是草地,耳边是她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

他不可置信地问自己,一遍又一遍。

感觉错了吧。

就算是他这种人,就算是他,也只是很珍惜这个弟弟,并不是想要、想要……

想不想要?

想要什么?

有什么不同?

“……我回去休息一下。”

他被人搀扶着,第一次推开了阿沐的帮扶,往自己的房间落荒而逃。

他将自己埋在床褥里,希望睡一觉之后一切正常。等到明天,他就又是好哥哥,虽然他本性自私、脾气扭曲、内心充斥许多恶毒的想法……但唯独对阿沐,他是真的盼这个弟弟好的。

他是真的……

那个晚上,做了一个无法启齿的梦。

第一个夜晚。

第二个夜晚。

到了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他开始注意一切和她有关的事。当她扶他时,她手指擦过的温度;耳边说话时,呼吸的传递;他装作体力不支,抱着她滚在地上,埋头时悄悄吻了她的脖颈――好想再往下,好想像梦里一样继续往下。

阿沐却只当他发病,对他更加温柔耐心。

……他这个兄长,真是当成了禽兽。

他终于不得不承认,原来他比自己想象的极限更恶毒。

……他明明已经得到了太阳,竟然还想玷污她。

第69章 番外:涌泉以报(3)

人类与禽兽的区别, 在于克制。

姜公子尝试过克制。

他点熏香,学吹笛,描摹书画, 弈棋修心。

清谈,读佛, 论道。

在树下一站就是大半天, 试图从枝摇影动中感悟天地至理。

所有风雅又缓慢、极度耗费时间的事, 他都耐下性子,一样一样地去做了。

与幕僚议事时, 语速都放慢了。说几句话, 抿一口茶;没滋没味的香茶,忍耐地浇灭内心的焦灼。

――他想见弟弟。

他想像以前一样, 除了一点正事以外的时间, 全都拿去和她消磨。他想像以前一样急急忙忙地做完所有事, 就能去见她。

但是不行。

他要忍耐。

忍耐到……他能将那分不该产生的心思磨灭为止。

在此之前,他不能再离她那么近。

二十二岁的姜公子, 竭力忍耐着内心的渴求, 也忍耐着一切焦灼。

很快,琅琊城里越来越多涌出对他的夸赞。他那些装模作样、毫无意义的举动,似乎恰恰合了世人对“风雅”的喜好。

他们赞叹道:“姜公子真如闲云野鹤, 是神仙才有的风姿。”

甚至有人给了他一个“闲云公子”的雅号。

姜公子每每都含笑听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当他焚过香、抚过琴, 双手收回宽大的衣袖中时,总是不得不死死掐住手掌,经常能掐出血痕。

只有疼痛, 才能提醒他,让他继续忍耐。

阿沐却像一无所知。

她只是感叹说:“哥哥现在好忙, 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然后她又自己高高兴兴地去练剑、去逛街,带回一朵野花或者街上的什么玩意儿,回来丢在他屋里,还说是礼物。

谁要礼物?他只想要……

不,不。

忍耐,要忍耐。

但是到了暮色降临,他就再也没有借口逃避。宵禁伴随落日余晖来临,将一切闲人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

他至多只能再沐浴一番,而后披头散发坐在屋里,眼睁睁看天光带着世上所有人一同逝去,所以这世上只能剩下他,还有身边的阿沐。

她总是在他这里用晚饭的。他能驱赶她?绝对不能。他无微不至照顾她的饮食起居,照顾了这么些年,怎么能因为自己一点卑劣心思,就弃她于不顾。

至少在这点时间里,他必须和她在一起。

他总是直直地坐着,而她总是在旁边吃得津津有味。

已经离得很近了,她还非要跟他说话。

“哥哥,你多少吃一些……是是是,生病是胃口不好,但你多少吃一些。”她哄小孩儿似地,又拈一块桂花糕递到他嘴边,“哥哥要是不吃,我就硬塞了。”

他只能开口:“吃你的,别调皮。”

模糊的眼角余光里,她在打量他。她的眼睛总是很亮,亮到他这半瞎子也能准确察觉她的目光。

“哥,我觉得你最近不太对劲。”

她拖着凳子挪了挪,还嫌不够,干脆弃了凳子,直接坐他榻边。不仅如此,她还来拉他的手。

他应该叫她离开,但他说不出话。他快要不能呼吸,只能全神贯注辨别她带来的感觉:她坐下来时,不宽的卧榻略略一响;她的手指滑进他手心,纤细又温暖有力的手指将他扣紧。

她还靠近,近得他能听见她的呼吸。小小的暖风,吹在他赤礻果的皮肤上。

他简直克制不住想要呻吟:别这样,别离这么近,离得这么近,他会忍不住……

她一无所知。

“哥哥,你最近是不是在躲我?”阿沐问得很严肃,“你从前去外头,都要让我跟着,现在聚会多了,我要去你都不带我了。我还是不是你的护卫了?”

每一个字的音调,都悦耳得让他心中颤栗。他不由自主抬了抬手,想要将她搂过来,让她在自己耳边吐露心声,最好像梦里那样,发出甜腻的……

姜公子一把捂住脸,又别过头:“你不是我的护卫……是我弟弟。”

他只能勉强说出这句话。

“哥哥!”

她有点急了,一气说了一大堆话。

但姜公子已经被她弄得神魂颠倒,根本听不清她到底在说什么。他正全力以赴地忍耐,拼命地忍耐、拼命地将那无数魔怔的念头赶出去――不可以,不行,不能,不应该……

“……哥哥!”

她误解了他的沉默,居然一下扑了过来,紧紧抱住他。她将头埋在他怀里,声音变得十分低落。

“哥哥,是不是我之前做什么事,让你不高兴了?是我不够风雅、不懂玄思,让你被人嘲笑了么?”她迟疑地问,“你别生气,如果你需要,我会改的……”

她不知道,那一刻,被人视为“心思深不可测”的姜公子,几乎丢掉了自己全部的神智。他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他还呆呆地想:不高兴?厌倦?什么,他怎么听不懂?他漏过了什么?

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怀里有个人。

他只知道……自己终于抬起手,一点点地抱住了她。

――他的。

心中的魔障在翻腾涌动,叫嚣着将他淹没。那些恶念在他身体里盘旋,将好几个月里辛苦建立起来的防御,一瞬压得全数崩塌、化为齑粉。不费吹灰之力。

――这是他的。

他为什么要放手?

男人又怎么样,弟弟又怎么样?别说没有血缘关系,就是有血缘关系又如何?

他要这个人,他就是要。

“……我知道了。”她叹了口气,慢慢撑起来,像是在悲伤地看着他,“哥哥,你只是不再需要我了。现在有很多别的人可以保护你,那,那我……”

姜公子伸出手。

“阿沐,我刚刚有些累,来不及反应。是哥哥的错,哥哥不该同你置气。”

一旦下定决心,所有的痛苦和纠结也都随之消失。

他感到了久违的平静,也自然而然地露出一个欣悦的笑容。

阿沐看他一眼,握住他的手,重新低头,声音还是低落:“哥哥生什么气?肯定是那次,那个什么诗会,我答得不好,让哥哥丢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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