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女扮男装都成了白月光(174)

他的心不断下沉。

短短片刻间,他能倚仗的竟然就只剩了自己,还有手里的人质――可这人质究竟有多少用,他实在不能乐观。

他喘气如牛,直勾勾盯着那个女人。

“你到底是谁……?”

有人在他背后冷哼一声。那是个男人的声音。

“我妻子的名字,告诉你干什么。”

那人语气平淡,却就是让人听出满耳朵的嘲讽:“你的军队不会来救你。宇文恺,还不束手就擒?”

对面拿剑的“姜五娘”目光一动,平静开口:“哥哥,你要是有余力,就将人救出来,我好动手。”

那男声沉默了片刻。

再开口时,有些微妙的咬牙切齿:“没有了……!”

裴沐微微点头。

她满心怜爱:唉,哥哥也就能困住普通的士兵了,干什么还要逞强。

她剑身微侧:“那你让开些……”

剑光。

漫天的剑光。

“……我自己来解决他。”

第65章 姜公子依然无能狂怒

那一天的战斗, 最终以宇文恺身死为结局。

其中几经波折,也死了几个官员、死了几个宫人,死了好多宇文恺的士兵, 也死了好多宫里的羽林军和刀斧手。

至于裴沐……

她其实不太记得最后发生的事。

当她对敌时,她的心中只有她自己的剑。

她只记得宇文恺不愧是经年的元婴修士, 一发现自己身处绝境, 反而凶性大发。他提着那柄杀气极重的刀, 一刀比一刀疯狂,将四面八方的空气都震得响动不断, 又被切分为无数尖锐的气流。

她自己, 则是前不久才仓促突破到元婴后期,无论综合实力、战斗经验、出剑气势, 都比宇文恺差上一丝。

究竟她是如何赢过宇文恺, 如何接招又出招, 如何尽量避免伤害人质却终究不能保下每一个人……

如何在宫殿坍塌前,用剑风将所有人都甩出去, 而自己用身体死死将宇文恺压下, 用剑刃切断他的头颅……

这些战斗中的事,她也只记住了大概。

因为当宇文恺身死、她终于能将沉浸的心神找回,再抬头时……模糊的视野里, 只有外面漆黑的、星子闪烁的夜空,还有最后一根梁柱砸下时所带来的迫顶的黑暗。

隐隐约约, 她听见了兄长的声音。他在叫她。

她模糊知道自己应该竭力逃出去,不然可能会被废墟压死,但是……

……但是, 她没有力气了。

她只剩最后一点点意识,还能自由地、漫无边际地飞舞。

她想:到了现在, 她还是更习惯叫他“哥哥”,这可真是有悖人伦。

接着,她就失去了所有意识。

……

当裴沐再一次醒来时,已经是七天之后。

之所以明白时间流逝,是因为她耳朵里听见丫鬟们的声音,她们说:“裴姑娘已经昏睡了七天,要是再不醒,公子兴许要疯了。”

裴姑娘?裴沐有点奇怪这个称呼。

她原来是姓裴,但被卖进姜府里后,便再也没人叫她“裴沐”,她也只是自己在心里回忆一下这个名字,作为对童年的怀念。

这几个丫鬟的声音,似乎也是姜府里的人,怎么叫她“裴姑娘”?

裴沐很好奇,很想问。

于是她就睁开了眼睛。

“为什么……”叫她“裴姑娘”?

一开口,裴沐才发现自己声音微弱低哑,嘴唇也干得让人不禁想一气喝一缸水。

――啊,裴姑娘醒了!快快,去叫公子!

她有点不习惯这样孱弱的自己。她正要坐起来,立即就有人来扶,又将软垫塞过来让她靠着,又有人拿了微甜的清水来喂。

裴沐低下头,发现自己身上缠满了绷带。她原本为了掩饰女子身份而做下的伪装,在她耗尽力量、昏迷不醒时,已经全部消失,因而尽管胸前还是起伏不大,却能明显看出是女子身段。

她抬起手,有点费力地握了握拳。肌肉无力,骨头也有点痛。

她迟疑道:“我的修为……”

“裴姑娘别担心,大夫说了,您是伤得太重,身体忙着自己修复伤势。等仔细养一段时间,就会尽数恢复。”

扶着她的丫鬟抿唇一笑,说话温柔又伶俐。

裴沐觉得她眼熟:“你是……紫萦?”

紫萦更是一笑,笑得唇边一粒小酒窝,甜甜的很可爱:“是,婢子从前在大厨房打杂的,总被人欺负,后来多亏小公子……多亏裴姑娘说话,就去了五娘子处服侍点心。每回您来,五娘子总叫我做上一碟豌豆糕给您。”

裴沐恍然地笑笑,有点不好意思:“原来是这样,难怪五姐那里的点心总是特别好吃。你们……怎么叫我‘裴姑娘’?”

紫萦道:“这是公子吩咐的。”

裴沐一时没反应过来:“那怎么改回我原先的……”

“――同姓不婚。不改回来,你要怎么同我成婚?”

门口的厚帘子给人掀开,裹着白狐裘、披着大斗篷的姜公子走了进来,没好气地回了她一句。

裴沐眨眨眼:“哥哥?”

“……还叫‘哥哥’?”

姜公子急急走了两步,却又站住,将斗篷脱了丢给旁边的下人,却是一直目不转睛地瞧着她。

旁人抱了他满是寒气的斗篷,行了一礼,知机地退下了。

门一关,屋里就只剩了他们两个。

今天的姜公子似乎暴躁非常。

他就站在原地,距离裴沐的床榻只有几步远,但他一脸外露的阴郁、愤怒,就那么直直地瞪着她。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他反复将这句话说了好几遍,藏在大袖下的手在微微颤抖,“我怎么跟你说的,你怎么答应我的?”

“我明明说过,一击不中就退开,不要恋战,不要让自己陷入险境……你是怎么做的?”

裴沐努力回想了一下,很诚恳地回答:“我其实不太记得清了……是不是宫殿塌了?哥哥,你和其他人有没有事?五姐呢?太子……”

“你还关心别人?!你也不看看,躺了七天的人究竟是谁?”

姜公子简直出离愤怒了。

他像一头焦躁的困兽,有无数多的怨怼要喷发、有无数多的破坏的欲望,但是――

但是,他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

他在忍,忍着不要做出什么事。

他站在原地,手握紧又松开,抬手又放下。果然像一头困兽,正在笼子里愤怒又无可奈何地原地转圈。

“你,你……”

他这样满面怒容、眼神阴郁,还反反复复“你”来“你”去,看着哪里还像琅琊城齐齐夸赞的风神秀彻佳公子?

裴沐安静听着。

她注意到,哥哥眼中布满血丝,看着也像瘦了些。他本来就瘦,这几个月里好不容易养得壮了一点,这下又都给回去了。

她有点心疼。

“哥哥你过来,我瞧瞧你。”她招手道,“怎么瘦这么多?”

这句话很平凡,也很平淡,就像任何一家人会有的寻常问候。

但是,姜公子却愣住了。

他睁大了那双漂亮的眼睛――虽然满是血丝,但那双眼睛仍然是漂亮的;眼尾略长、向上微挑,秀丽优美,却又有刀锋似的凌厉。

“……你这个人。”

姜公子将这句含义不明的话呢喃了两次,才缓缓走过来,又缓缓坐在她床边。

裴沐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又仔细抚摸他的眉眼、面颊、下巴尖。最后她确认,他是真的瘦了。

“得养养。”她严肃地得出结论,“认真养,药不能停,饭也要尽量多吃些。”

他面无表情,用眼也不眨的方式,也在仔仔细细观察她。他也沉默地由着她动作、听着她说话。

裴沐觉得他很乖,就继续叮咛:“如果胃口实在不好,就先喝点乌梅饮,你不是最喜欢那个?乌梅开胃。不过也别喝多了,不然会反酸,说不定还会牙疼。”

姜公子仍是静静听了。

他闭了闭眼。冬天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纸张,落在他眼睑和睫毛上,也将那一小块苍白细腻的肌肤照得微微闪光。

但当他再次睁眼,那片深灰色的雪云就吞噬了那些光。

他幽幽道:“阿沐,你这人……就不能想想自己?就是不想你自己,你就不能想想,我当时眼睁睁看你要被埋了,有多心惊胆战?”

他面上流露出一点天真的迷惑:“你真的喜爱我,可你怎么对我这么狠心?答应过我的话,全不算数;我说的话,你也全不听。你怎么,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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