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貌冠天下[重生]+番外(89)
清脆的童声在却邪楼内响起:“阿一说,天道有指示啦,有东西可以代替黄泉,成为渡人往生的地方。”
“何物?”陆云深问。
阿绿脑袋一扬,道:“虚渊!”
江栖鹤顿时失笑:“不得不说,虚渊里刀山火海的,还真挺适合。不过,要如何让虚渊成为新的黄泉?”
这时陈一走到却邪楼大殿中,轻声道:“取东山之泉,西北荒漠之雪,凤凰火羽,烛龙之息,再混以太清魂太虚骨之血结阵,可使虚渊行黄泉之责。”
“好吧。”江栖鹤摊开手,“我出虚渊和血,其他的东西,就请江湖中各位有识之士想办法了。”
这答案在陈一意料之中,他点了点头,道:“便由我去游说收藏有这些物品之人。”
“我和你一起去,我和你一起去!”阿绿扑腾着翅膀飞过去,落到陈一脑袋顶,随后偏头对江栖鹤大叫:“老江我走啦,你要听老陆的话,别瞎折腾!”
江大爷理着袖子,优优雅雅翻了个白眼。
“在下便告辞了。”老成的少年手指长杖倾身行礼,换来江栖鹤一个“且慢”的手势。
“我还有一个问题,天道将指示降与你,是否意味着,你已取代连山家,成为新的天镜执掌人了?”江栖鹤道。
陈一眼眸悠悠转动:“天镜不是已经被春风君给破坏了吗?”
江栖鹤扯了一下唇角,笑道:“你的意思是你不需要天镜,就能与天道沟通?”
“春风君所言甚是。”陈一点头轻笑。
江栖鹤心下更加好奇了,“那我能否问一句,你到底是何许人也?”
“在下乃夜行者,代替父神——也就是天,行走人世间,观看百态。”陈一又是一礼,说完将头顶的鸟揪下,转身离去。
——他不想带走阿绿。
绿羽鸟瞬间急了眼,挥动翅膀冲过去,“我要和你一道!”
眨眼功夫,少年已经走到逐渐凋谢的暮叹花下,枯败的花瓣在风中轻旋,他顿住脚步,执杖而立,道了声“对不起”。
“从我离开偃琴洞窟那刻,我们走的便是两条路了。”
这话直白伤人,拒绝得不留余地。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路,不都是从生到死,一条路走到底?”阿绿不服气,“你还活在这世上,我也活在这世上,我们便在同一条路上!”
阿绿的语气从高扬到哽咽,听得江栖鹤忍不住动容,他走到门边,想伸手,却被陆云深抓住。
“让他们自己解决吧。”陆云深道。
第72章 番外·青山故人(二)
青山故人(二)
江栖鹤慢条斯理地“嗯”了一声, 任由陆云深五指嵌进他指缝间,带着他从另一条路离开。
落花铺满细长小径,踩上去柔软无声。这条路曲折迂回,见不到尽头,江栖鹤却不问要去哪。
陆云深偏头看着他,过了好一阵子,才开口:“这条路通往枕鹤楼。”
江栖鹤挑眉, “哦?”
“是悬剑山庄第三代大庄主为其夫人所建,那位庄主夫人爱极了白鹤,但奈何体弱多病, 无法远行,因此他建起这座楼,又在楼后凿出一方浅池,引来清水, 以白玉雕琢形态各异的鹤,让它们或坐或立于池塘中。”陆云深温声为江栖鹤解释。
“那与我何干?”江栖鹤半眯起眼, 不肯再往前迈步。
陆云深低笑一声,揽住江栖鹤的腰,额头抵上他的额头,不错目地凝视这双浅琥珀色的眼睛, “后来,枕鹤楼成为了悬剑山庄结亲用的礼堂。”
江栖鹤拖长调子一“哦”,背往后轻仰,唇角微勾, 声音幽幽然:“陆大庄主这是在向某求亲?”
风分花拂叶,送来清幽香气,开到尾声的暮叹花簌簌而下,泛黄的花瓣在碎金般的阳光中打着旋儿轻舞,在半空中留下稍纵即逝的弧度。
江栖鹤迎光而立,揉碎在眼眸间的,仿佛亘古不变倒转流淌的星河。
星河数亿万年,那抹柔光数亿万年,生时不止,死而不息。
陆云深握住他的手紧了又紧,指尖有些颤抖,“你可愿与我成亲?”
江栖鹤沉默着笑了许久,忽然将脸颊贴上对面人的脸颊,在他耳旁低声道:“那要看陆庄主是否有诚意了。”
他声音跟羽毛似的挠在陆云深心上,惹出了痒,带起了火。
“怎样才算有诚意?”陆云深问。
“唔……”江栖鹤佯装思考,“起码要,诚恳地追求三五月,以千斛明珠、万车黄金为聘吧。”
陆云深偏了一下头,咬上江栖鹤耳垂,“千斛明珠、万车黄金是否有点少?不若我以悬剑山庄为聘如何?从此之后,整座垂云岛都是你的。”
“喂,我看你是不想管你家这一地还没长好的小白菜了吧?”江栖鹤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好吧,那我换一个聘礼,但容我好好想一想。。”陆云深一手搂着江栖鹤的腰,另一只手从背后扣住他肩膀,唇从耳垂滑到另一双唇上,紧紧贴合着说话,“不过要先换个地方。”
风自平地升起,卷开一地落花,止歇之时,那两人俱是不见踪影。而数月久未有人至的枕鹤楼,迎来两个客人。
两个有些匆忙的客人。
陆云深带着江栖鹤来到枕鹤楼楼顶,推窗而望,那一池白鹤尽收眼底。他轻轻啄吻江栖鹤后颈,一只手扯开腰间系带,另一只手扣住这人五指,道:“我从前喜爱来此处练剑,你看西南处,那座白桥栏杆上,伤痕全是我弄出来的。”
江栖鹤被陆云深的手折磨得有点疯,眼底水光艳艳,眨了好几次眼,才看清西南处到底是何物。
他笑了一下,轻声道:“陆小白,你当初……为什么来了悬剑山庄?”
“天底下以剑道的门派有两者,我选了其中之一。”陆云深道,声音似是呢喃,“一开始我以为我选错了,后来才知并非如此。”
江栖鹤又是一声笑,但尾音发颤。
窗外的白鹤雕琢得栩栩如生,或单足而立,或振翅欲飞,或两相交颈,或垂头照影。
海上吹来的风拂过花与叶,味道悠长深远,柔和间又透着比寻常更重的湿意,大抵是要下雨了。
江栖鹤仰着头,上半身悬出窗外,手死死插.进陆云深发间,眼尾泛红,泪光点点。
那银白的长发若流光映水,因了他由微凉变得微热,又因了摇晃,而与那被风扬起的乌发纠缠在一处,彼此不分。
外头昼阳渐渐升至天顶,陆云深心疼江栖鹤被晒着,抱着他从窗边推开,来到软榻上。
江栖鹤软在他怀里,动也不动,只用鼻子发出一声轻哼。陆云深笑着吻上他额头,掠过眼睫,再落到唇角。歪在他身上的人忽然睁开眼,五指成爪,一下一下地梳陆云深的发。
“君因我而白头,我当何以报君?”
他一梳到底,接着捻起一绺,与自己垂下的一绺交叠在一起,打了个结。
“好像只能以身相许了。”
陆云深眼睫轻颤,惊讶道:“阿鹤?”
江栖鹤含笑着掀起眼眸,“小傻子,你以为我真的要你下聘礼啊?”
“凡俗之人结亲尚需三媒六聘,何况是与你?”陆云深说得极为认真。
江栖鹤乐得开怀大笑,在软榻上一滚,差点没掉下去。被陆云深捞回来后,他又伸手去捏这人的脸,“你怎么这么可爱?说吧,陆庄主想要什么样的婚礼,无论何种模样,我都给你办出来。”
“我本意是在枕鹤楼……”
“但听我这么一说,瞬间心大了是吧?”
陆云深某眼中闪过一抹无奈,“也不是,你的想法呢?”
江栖鹤把脸往陆云深脖颈间一埋,笑道:“我都随你。”
陆大庄主道了一声“那好吧”。
结侣大典在半月后,虚渊成为新的黄泉,人间稳定如初,而江栖鹤被困在里面的身体,也被弄了出来。
回到自己的躯壳内,他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有些奇怪。”江栖鹤低声对陆云深道。
他穿一身霜白地黛金刺梅纹广袖深衣,系带为绛红,将腰收得很紧,虽不至于纤细似柳只手可握,但也窄得过分,陆云深只觉得半截手臂就能环住。
“哪里奇怪?”陆大庄主视线从他腰上挪开,不解问。
江栖鹤弯眼一笑,打趣道:“好似更轻盈了些,走着走着就要飞升成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