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学霸在秦末(118)

黑拍了拍他,安慰道:“没事,多听听课,多和我们政委聊聊,你会进步的。”

彭越又笑了笑,虽然看不起这位周王室后裔手下就这么点人,但他对他这个手段却是佩服的。

黑敏感的察觉他这个笑容有些敷衍,想着武夫到底还是最关心武力,自己的思想层次对于他来说一时半会很难达到,便又简明扼要的说道:“先生有德行,得民心。此时若有人来犯,全亢父百姓,无论男女老幼,皆是我周军。”

这样啊,彭越静心看往路上行人百姓,听他们谈及周宁时全然的爱戴拥护,心中若有所悟。

黑很有自信,“你若不信,便慢慢看。”

说完,黑放低了声音,拉着彭越的手道:“兄弟和你说句交心的话,先生虽德行贵重,但我觉得……”

黑的声音又低了两分,彭越见此凝神附耳过去,只听黑道:“比起先生的才智,那真是荧光与皓月。”

彭越直身抬头,笑着微微眯起了眼睛。

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黑如此作态,跟他那群听了演说就要对周宁肝脑涂地、舍身入死的士卒有什么分别。

怪不得能做政委呢,原来他自己中毒最深。

彭越笑道:“这么夸张吗?先生的德行已如巍峨高山,少有人及了。”

黑瞥了他一眼,只道:“你就慢慢品吧。”

彭越笑了笑,他可不是那些好糊弄的愣头青,再慢慢品,也是不会为他们的言词所煽动的。

在项梁南下定陶前,彭越是一直如此坚定的认为的,还颇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自得。

但这个想法果真如黑所言,随着他慢慢看、慢慢品,一日比一日动摇、破碎。

先生说武信君等不到盟军,武信君果然没等到。

先生说李由会兵败,李由果然兵败。

先生说武信君收到捷报后会领兵南下,武信君果然南下破定陶。

现在,先生说,武信君……彭越喉咙重重的滚动了一下,“武信君下一战会败?!”

周宁淡声道:“我并未如此说。”

彭越一怔,可您分明就是说武信君接连六胜,已成必败骄兵。

周宁淡声纠正道:“这是有这个忧虑,所以我打算去信一封,尽臣下劝谏之责。”

彭越闻言欲言又止。

周宁笑道:“将军有话,但说无妨。”

彭越迟疑的说道:“先生为周王室贵胄,我观先生如今也有……复国之心,何不……”

这是劝她看着项梁为秦军杀死,正好方便她另立山头,不过一个月的功夫,他已经把他当做她的自己人了。

周宁笑了笑,到底是出身微鄙的武夫,虽自以为精明,行军作战也颇有战术,但还是难掩其本质出身带来的憨直淳朴。

论心机权谋,他和韩信一样,过于稚嫩坦白了,他至死都没明白为人臣下的生存之道。

此时他劝她犯“上”,怎知她哪日会不会怀疑他有犯“上”之意?

毕竟此时他可有了前科。

想起眼前之人的下场,周宁也不免唏嘘。

因为自觉没有谋反之心,所以不惧审查,最后却被刘季下令剁为肉酱,分送天下诸侯,并令各诸侯当着使者的面吃下去。

她素来爱惜羽毛,不想功成之后留下千古骂名,看来她无事还要教导他们为臣之道啊。

周宁微微敛眸,淡声道:“都说是骄兵了,只怕我劝了,他也听不进。”

应该是一定不会听。

前线那么多英雄智士,并不是没有人看出这个忧患,并且劝诫与他。

正如周宁所言,就在周宁书信送达的次日,前线的宋义便寻到了项梁,说了如周宁一般的骄兵必败的言论,然而下场却是被项梁嫌弃啰嗦,打发他出使齐国。

至于周宁送去的书信,则被项梁鄙为书生之言,丢到一角落灰。

第99章 悔恨

宋义好心劝谏却被远远的打发去出使齐国, 心中难免郁郁,在路上遇到齐国的使者高陵君显, 与他闲聊时口气也不是甚好。

宋义问道:“你此行是要去定陶拜见武信君项梁吗?”

高陵君友善的笑着颔首,“正是。”

宋义却神情淡淡的说道:“那你路上可以慢慢走,走得慢了可以免去一死;走得快了,只怕有杀身之祸。”

高陵君大惊,“先生何出此言?”

宋义却不再答,只拱了拱手,两人便各自错过, 去往对方的来处。

乱世之时,如此大凶之言,又是从他要去的地方出来的人口中说出, 高陵君宁信其有, 果然放慢的行程。

高陵君是往此处来, 自然是放慢行程为佳, 但周宁等离定陶不算远的,却得加快步调了。

周宁一听闻宋义被打发出使齐国, 便召来高和彭越, 准备南撤之事。

高和黑等人已经是一回生二回熟了, 听周宁说准备撤离,二话不说就开始下去准备。

彭越跟着黑和高退下,好奇道:“先生怎么知道项梁没听劝谏?”

高道:“先生才智非凡, 走一步能看十步, 常常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细节,若我们都能知晓先生所想, 那我们也是先生了。”

盼笑了笑, 道:“反正先生不会出错, 咱们听先生的安排就是,我懒得动那个脑子。”

黑和望笑着点了点头,喜虽然没有表态,但观其神态,好像已经在盘算要怎么组织撤离了。

彭越眼角微微抽搐,只觉得这周军高层比底下的无知士卒中毒还要深。

他换了一个问题,又道:“我回去细想了想,总觉得先生上次那话,似乎是算准了武信君不会听劝。”

黑挺起胸膛,笑道:“那是自然,先生看人断事从未出错。”

“既然知道他不听,又为何白费功夫去送信呢?”彭越又问。

喜想了想回道:“对方能不能听进采纳是对方的能力问题,但先生说了,全的是先生的品行,先生如今还未自立,有尽为人臣子劝谏之责的本分。”

彭越皱眉不语,真要尽臣子本分,那他就不会以周王室的名义招降自己了,这不明摆着要搞事吗。

盼说道:“也可以是为了情谊。”

彭越看向他,盼解释道:“先生在吴中县时,武信君之侄项籍项将军对先生很是照顾。”

彭越点了点头,倒是比较信服这一说法。

黑一挥手,颇有些开大会,在台上演讲的气势,激动道:“反正我觉得就该说,先生看得远、判得准,是咱们先生的能力,就该表现出来,让怀王、让楚军、让天下百姓都看看,这才是明主呢。”

彭越抽了抽嘴角,不想和他说话,这政委头子一说话,比他们村头跳大神的老妪还邪乎。

高抱臂上下打量了黑一番,啧啧摇头道:“先生可没你这么浮夸好面。”

喜和盼等人也无视了黑的猜测,顾自商量起了后续工作。

彭越摸着下巴嘿嘿笑了起来,看来不是他一人觉得这小子不靠谱。

然而今次,真正猜中周宁意图的还偏偏就是黑。

周宁透过窗外,看着庭中他们几人有说有笑的离去,视线淡淡的从庭中戍卫的士卒看向定陶的方向。

她这人从来自私,礼貌、品德和重情都不过是她自保的遮掩,所以她此举确实另有图谋。

她要坐至尊之位,就免不了南征北战,可她不喜冒险,更喜欢兵马数倍于对方,甚至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稳胜。

所以,关于士卒兵马之事她已有谋划,她至今未脱离楚军阵营,不是舍不得项梁给的五千兵马,而是……

周宁的视线转向北方赵国的方向,她想要的是那一处历史上被项羽坑杀的二十万秦军精锐降卒。

所以不得不和要领兵救赵的宋义争一争这未战而先判败征的才名了。

三日的时间,足够一批干练的秦吏安排好撤离的诸多事情。

但此时亢父的百姓还不知实情,他们只以为周宁整军是要出征,他们亢父还是归于周君治下的。

周宁也还没有说,亢父百姓对她的真心拥护是她谋划的一环,她并不想丢掉,所以还要等,等一个离开的时机,一个冠冕堂皇的仁义的理由。

这一夜,风很急,月色也被疾风吹来的乌云遮蔽,天光显得格外暗。正应了一个词:月黑风高。

月黑风高夜总有很多故事发生,一是因为这种天色其实比雨夜更好入眠,万籁俱寂,只余风声呼啸,和军营里的熟睡的呼噜声应和成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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