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怀上暴君的崽(5)
直到废太子在杭州的所作所为被一本密报上达天听,一桩桩血案摆在案头,先帝和傅寒才知道这些年都看错了人。
可想而知,先帝雷霆震怒,气急攻心。傅寒教出这样的学生,跪在御书房外请死。
先帝一夜没合眼,苍老了十岁,但帝王毕竟经过大风大浪,膝下也不止一个儿子,第二天还能对傅寒说“子不教父之过,若你要以死谢罪,朕当如何?”
先帝派六皇子去杭州办案,废掉太子,此事落下帷幕。
次年春先帝病逝,传位于六皇子孟岽庭。他在废太子身上吃了太多教训,选了一个冷面六皇子,性格脾性和废太子表面上的温文尔雅截然相反。
临终前还对傅寒这个好友说,他被废太子仁孝面孔欺骗了二十年,现在觉得没表情的孟岽庭看着最顺眼,你以后尽心辅佐。
傅星河感慨,皇帝果然是皇帝,转变够快的。
孟岽庭手段凌厉,先帝一死,就赐死废太子,对其余势力赶尽杀绝,当初在杭州办案时,涉案人员一律处斩,据说那天血流漂橹,菜市场地方都不够杀头的。
本来废太子之事一出,傅寒就想辞官,但是先帝临终前让他尽心辅佐新帝,他不能食言而肥。再者,傅家门生遍布朝野,自成势力,傅寒官位至此,早已不是他一个人的事。
然而孟岽庭和傅寒执政理念相悖,几乎没有一事能缓和,加上傅寒和废太子二十年师生情谊,孟岽庭怀疑傅寒和废太子势力勾结,新帝与旧臣,早已势同水火,只差一个契机翻脸。
如果傅星河从暴君床上跑得不够快,那她就是这个契机。
给皇帝下药,皇帝哪会管你下的什么药,谋害皇帝可诛九族。
宓丁兰苦口婆心:“星儿,一入宫门深似海,娘是为了你好。”
傅星河做出一副艰难下决定的样子,受到震撼般沉默许久,双目含泪:“从前我不知父亲操劳,如今才知道举步维艰,我以后不会再谈进宫的事,娘亲也不必因此赶着促成婚事。”
这辈子打死她都不会进宫。
宓丁兰欣慰,“你终于听话了。你爹还在气头上,这几天你就不要出门了,开卷有益,你多读书。”
母女两又说了一会儿话,傅星河说要洗漱,宓丁兰就走了。
明絮和明枫扛进来一个大木桶,加满热水,傅星河观察了一下,扛木桶时着力点一般落在明枫那边,显然是个练家子。
傅星河不无羡慕:“你功夫真好。”她要是能有明枫一半本事,岂会为了一条蛇把自己送到暴君手边。
明絮附和道:“要是明枫能留久一点就好了。”
傅星河面露疑惑。
明絮:“小姐你忘了,明枫答应呆在府里一年报答您的救命之恩,现在已经过去五个月了。”
傅星河:“我有点记不清了,什么人能伤害明枫的性命?”
“不知道,我们遇见她的时候,明枫受伤失忆了。”
傅星河直觉这里面有隐情,脑筋一转,面带笑容地铺垫道:“明絮,今天娘一席话犹如醍醐灌顶。我打算弃恶从善,当一个好人,却又不知从何改起。这样,我以前做的不对的地方,你通通说出来,我改正。”
明絮看着傅星河亲切无害的笑容,无端有了倾诉欲,等到她反映过来自己居然想指责傅星河以前做的错事时,惊出一身冷汗。
她跟着傅星河,早就学会了装瞎,起初她也会觉得傅星河这样的性子,糟蹋了好家世和美人皮囊。久了便麻木了,不会再去评判小姐做的事情对不对,只要和傅星河一条心,她就能过得很好。
明絮不敢说,怕这又是傅星河的诡计。
傅星河笑得有些无奈:“如今傅家多事之秋,我怕再给爹娘惹事。可我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明絮,连你也不愿意提点我吗?”
明絮摆手:“小姐,我没有这个意思!”
傅星河道:“那你就从明枫说起吧,我觉得我这事我做得也不对。”
明絮小心翼翼附和:“嗯。”
傅星河:“……”果然。
那天傅星河出门游玩,在山上看见一个黑衣女子昏迷,傅星河本不想管,可是她的死对头盛白露刚刚在城外施粥,博得美誉,傅星河东施效颦,救下明絮后四处宣扬,还请傅寒的学生编了一套感天动地的救人过程。
但显然大家都很了解傅星河,并没有人理她,信的人可能只有明枫。
傅星河白费功夫,气得挟恩图报,叫明枫给她当牛做马一年,并让她有外人在时把“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挂在嘴边。
明絮语气羡慕:“明枫很厉害,有很多稀奇古怪的药,还会武功。小姐那天只是把明枫扔到柴房里,转头便忘了这事,一天后明枫自己醒了。”
所以说,就算不救人,明枫自己也能醒,原主并没有做什么,就逼人家做牛做马。
傅星河:“你去跟明枫说真相,如果想走,她可以提前走,付她五个月的工钱和精神损失费。”
明絮:“精神损失……?”
明枫正好提着一桶热水进来,哗啦啦倒傅星河桶里,显然听见了主仆二人谈话,冷着脸道:“无所谓,我也没地方去。”
明枫有一副清丽脱俗的好相貌,神出鬼没的武功,怎么也不像没有故事的人。傅星河问道:“以前的事,你一点也没有想起来?若有线索你大可以说出来,我们一起帮你找找。”
明枫:“记不得了,我应该也不是个好人。”
这个“也”字就很直白,点名傅星河也不是好人。
傅星河挺喜欢她的性子,一个失忆的小姑娘放出去被下一个人骗了怎么办,不如留在身边等她恢复记忆,傅星河直觉她不是坏人,她一向看人很准。
“你还记得信上写什么吗?”
“一个地址,说陛下在那里。”
“皇帝的信件你也敢听我的话去劫?”
明枫仿佛一个冷酷杀手:“太监送信肯定和皇帝有关,你说皇帝是你心上人,心上人送的信为什么不可以?”
“……”
不得不说,逻辑还挺严谨。
傅星河被水汽浸得乌黑的眸子转了转,这信肯定是暴君想试探傅寒,看看来的是杀手还是救兵,只是杀出个傅星河,暴君玩脱了。
傅星河跟明枫确认了一遍,确保暴君不会发现信是傅家人劫的,安下了心。反正信没送到,怪不到傅寒头上。
傅星河穿衣服时,发现自己腰上有几个刺眼的红痕,暴君力气大得很,都有些青了。
明枫和明絮也看到了,眼神一下变了。
傅星河解释:“那药我真没用。”
明枫:“哦,按照我的经验,不像呢。”
傅星河屏退明絮,低声道:“药你哪里来的?”
明枫:“城东胡同,有个胡人卖这个。”
傅星河:“虽然这两个印子看着挺唬人,但我最后还是逃出来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
暴君那里……嗯,似乎不小,真发生了有她好受的。
傅星河犀利:“你不是不记得了吗,哪来的经验?”
明枫同时问:“你见过猪跑?”
两人一齐陷入沉默,心照不宣地略过这个话题。傅星河是没办法回答,明枫则皱了皱眉,回想自己哪来的经验。
傅星河担心明絮碍于主仆情分,对她的过去有所保留,干脆先让明枫说说。
明枫不留情面,将她这半年的所见所闻照实说出。说完,她有些好奇地看着傅星河,发现她真的一点都不生气。
明枫是陈诉语气,傅星河竟然比她更像局外人。
如此胸怀,可一点不像原来睚眦必究。明枫不由猜想傅星河是不是出去遇见什么高人点化了。
傅星河又叫明絮进来,分析过去的对错。由于原主这一生没做过几件对的事,因此让明絮说错事,几乎可以囊括原主的生平,从小到大都不带跳跃的。
傅星河输入一大段记忆,记住那些需要补偿的错事,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
傅星河在家里安静呆了三天,宓丁兰高兴坏了:“刘夫人原来跟我说,她家那纨绔成亲之后收心读书,性情大变,我还不信,果然成亲包治百病,明儿请刘夫人再来一趟。”
傅星河让明枫时刻留意宓丁兰的择婿进度,及时搅和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