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怀上暴君的崽(18)
入夜之后,皇宫万籁俱寂,偶尔有禁军从远处巡逻而过,巡逻后宫的多由太监组成,一行人经过,连脚步声也比禁军轻上许多。
傅星河睡不着,打着灯笼把温华殿都逛了一遍,这里配备小厨房和小花园,算得上一个不错的囚笼。
她推开厨房的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想吃什么都可以自己做。
傅星河亲自招过厨师,也经常去后厨监督卫生,空闲下来,就跟着五星级大厨提升厨艺。中餐、西餐、甜点,都学个皮毛。
秋夜不长不短,傅星河不习惯早睡,在外面逛了一个时辰,估计有一万步才折返。
后妃向来养尊处优,夏眠开始理解陛下为什么派她盯着倩贵妃,动作慢一点的小宫女还真跟不上贵妃。
她留意到傅星河一个时辰内,一共看了二十五次温华殿的大门。
贵妃在宫外长大,一定很想出去吧。
不说贵妃,当初有个去邻国当奸细的任务,秋醉和她还抢着要去呢。但陛下说,秋醉比较冷心冷情,更适合行走江湖。
“你在担心谁?”傅星河问。
夏眠一惊,低头道:“奴婢在想以前的一个好姐妹,一年前放出宫,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傅星河稀罕:“你们这种武功高强的,居然还不用终生效力?陛下对你们不错。”
这一想,傅星河就有点酸,凭什么她不出意外得在宫里呆一辈子?
夏眠一噎,不知道贵妃是想试探她话的真假,还是真心实意地恭维陛下,便道:“陛下隆恩。”
傅星河一边想着“本宫凭什么没有”,一边洗漱睡觉。
不出门也有好处,她不用卸妆,躺下就能睡。
翌日。
傅星河再次见到了她当初选拔上来的秀女,所有人都换了发髻和衣裳,乍一看姹紫嫣红,暴君艳福不浅。
“别跪,多的话我也不说了,本宫的要求只有一个,井水不犯河水。”傅星河有丰富的管理酒店经验,后宫某种意义上可不就是孟岽庭的指定商务酒店。
她没有兴趣帮孟岽庭管理后宫,懒得客套。
指腹抵着书脊,抽出一本书来,傅星河走回主位,“这本是什么?”
“回娘娘,是《大熙律》。”燕翩翩封婕妤,一身红衣,张扬耀眼,第一个回答。
“没错,是刑律。”傅星河漫不经心,嘴角还带着笑意,“听说,最好用的宫斗手段,都写在这本刑律里。”
屋里顿时鸦雀无声。
第14章
“夏眠,念。”
屋里回荡铿锵有力的女声,傅星河不时叫停,点一个人复述某条律法的最高量刑。
动辄“处死”“杖毙”“赐白绫”,亡音绕梁。
众人莫敢不听。
傅星河把《大熙律》搁到一旁,点了点桌子:“想获圣宠,各凭本事,不要给本宫使下三滥的招数,一经发现,决不轻饶。我能让你进来,就能让你出去。”
傅星河特意观察了众人的神色,视线落在燕翩翩和俞凤身上:“想必诸位父亲都与你们分析过本宫娘家的情况。”
她一顿,以特别特别诚恳真挚的语气道:“陛下是你们的,本宫不与你们争宠,互相尊重,互不干涉,把你们有限的精力投入到伺候皇帝中去。”
随后,傅星河又说了一些鼓舞士气的话:“陛下国事繁忙,涉猎广泛,不屑儿女情长。若是后宫乌烟瘴气,陛下不愿踏足,则一损俱损。诸位同期进宫,求同存异,劲往一处使,拧成一股绳。”
傅星河捏起一块玲珑剔透的椰香马蹄糕,送进嘴里,“先把马蹄糕蒸好,再想着分马蹄糕,懂吗?”
一席话,振聋发聩。其他人呆呆地看着傅星河,选秀拖了这么久,她们大概能猜出陛下的意思,被人点出来,不由就顺着傅星河的思路去细化。
夏眠听得头皮发麻,倩贵妃的意思不就是后宫齐心合力,把陛下的心思从朝政上拉过来,然后再谈其他。
陛下听见得气疯吧。
偏偏贵妃说的完全挑不出错,夏眠恍恍惚惚以为在听什么帝王之术。
傅星河点到即止,管他有几人听懂,能把自己摘出去,顺便膈应一下暴君就行:“夏眠,送客。”
傅星河吃完一块马蹄糕,脑子里慢慢思考怎么样做味道更好一点。
可能是刚进宫不适应,傅星河变得想吃各种零嘴,吃不到就想自己动手。
她立即钻进厨房,研究驴打滚。
黄豆粉在锅上一烤,微微焦黄爆出香气,浓郁香甜,将备好的糯米面滚过一圈,卷成小被团。
夏眠站在一旁递盘子,贵妃连续七天在小厨房研究点心了,从第一天的马蹄糕开始,一种做两次,而且第二次明显比第一次好吃百倍。
驴打滚是每天必备点心,贵妃一般只尝新鲜出炉的一两个,其余的都分给下人。
夏眠没料到自己的日常就是守着贵妃做糕点,贵妃和她脸上都长了点肉,幸亏贵妃不嗜甜,否则这样下去,夏眠觉得自己武功也要荒废了。
傅星河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原主瘦,下巴很尖,刚来时起床还会发晕。经过她这段时间不懈努力,脸蛋捏起来有点肉了,跟茅屋那晚的手感定然差异甚大。
她又掐了掐自己的腰,也得更胖一点。
“时间急,任务重。”
万一哪天就撞到暴君手里了,她不能让暴君有丝毫联想。
想着,傅星河又捏了一块蓬松香甜的红糖马拉糕。
然后又摸了一块……
傅星河吃撑了躺在贵妃榻上反省——怎么这么能吃?
归根究底,是她内心深处在恐惧孟岽庭发现她的身份吧?是身体的本能在催促她改变形貌。
傅星河啧啧了两声,原来本宫是这么胆小的人,没出息。
她进宫八天了,算上之前在傅家的日子,一共半个多月。温华殿是个养老的好地方,就是有点闷,她总不能一直靠点心打发时间。
傅星河翻过一页史书,不经意问:“最近后宫可安稳?”
吃人嘴短,何况贵妃总能搞出新鲜的玩意,夏眠想了想,跟傅星河汇报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回禀娘娘,大事倒是不曾,有几件小事。俞婕妤听说陛下常去御花园,连着三天在御花园亭子里弹琴,希望琴声能吸引陛下。燕才人不甘示弱,对弹马头琴,两人弹伤了手指。”
傅星河:“然后呢?”
夏眠顿了一下。
傅星河眼含指责地看着夏眠,你分明就还没有讲到精彩处。
夏眠只好道:“一开始两人比拼技巧,后来见御花园无人,有些争锋相对,比谁声大。”
那就毫无技法可言了,两道琴声忽高忽低,尖锐高昂。从御花园北角一直传到南角。
“陛下正在御花园南亭与三王爷对弈,发了火。”
那岂止是发了火,孟岽庭脸色相当难看。本来他听见一些若有若无的琴声,浑当没听见,更不好奇谁在弹,谁知对方变本加厉,琴声听得他想杀人。
三王爷还打趣道:“弹琴者用心良苦,陛下何不去看一眼?”
孟岽庭并没有处理女人事物的经验,这么一点小事就严惩,似乎也不合适,忍了忍,只能叫福全剪掉全后宫的琴弦,杀鸡儆猴。
因为傅星河不弹琴,所以剪琴弦的宫人没来过。
傅星河拍案叫绝,不好意思在孟岽庭的眼线面前笑得太灿烂。
活该。
等着吧,还有好戏看。
傅星河的生活全靠孟岽庭的乐子解闷了,她对夏眠道:“后宫风吹草动,能说的都跟本宫细说。”
夏眠见她一脸找乐子的表情,无语凝噎。
又隔一日,夏眠出了温华殿,拿着贵妃的图纸,交给御膳房的雕刻师,让他按照图纸雕出一套模具。
孟岽庭经过玉华道,远远看见夏眠,才想起宫里还有个贵妃。
他脚步稍稍一停,夏眠便心领神会,脚步一点,飞上前来。
孟岽庭问:“贵妃在忙什么?”
这句话要让傅星河听见,定然想甩他一巴掌。
忙?
本宫能做些什么,你心里没数?
夏眠恭敬道:“娘娘每日上午看书,下午在小厨房亲手做羹汤,晚间在小花园散心。”
孟岽庭点点头,比较满意,他正欲离开,谁知这一会儿和夏眠谈话的停留时间,俞婕妤瞅准了时机,前来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