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农女怎么办(147)
不过又是来瞧老夫人死期的浑人罢了,夫人啊夫人,您一直都是那么有善心,到头来却总是被人辜负。
门被打开,新鲜的空气鱼贯而入,芮嬷嬷被难得的阳光刺地眯了眯眼,就见全小人与一蓝袍女子接连踏入房门,蓝袍女子虽穿着朴素,却遮掩不住那清丽姣好的面容。
芮嬷嬷见了那面容,脑中嗡的一声,年迈的大脑迟钝了三秒,直到文琪“噗通”一声跪下,眼含泪水,不可置信喊道:“小姐——”
眼前两人一人呆一人泪,水芹滞了两秒,当做没看见,站在全大夫身后半步,微低头,一副内敛的模样。
全大夫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目瞪口呆,嘴中愣愣道:“这、这怎么使得……”
芮嬷嬷已经六十了,此时却暂时丢弃了部分冷静,眼珠子死死看着蓝袍女子,打量了足有半刻,才扶起还跪在地上的文琪,嘴中念叨:“作什么,真是丢人。”但她的手却掩盖不住的颤抖。
小姐死去已经快三十年了,三十年啊,这是何等的漫长,漫长到看着小姐长大的芮嬷嬷都要忘记小姐面貌,直到她出现,芮嬷嬷才恍然,原来,小姐是这番模样。
但再像,总是有不一样的地方,譬如,小姐身量不到五尺(这里一尺31厘米);小姐孱弱娇柔,从不会着如此衣裳,一副英气十足的样子;又比如,小姐见了她们,总是亲近无比,绝不会露出这番陌生的神情。
但是,实在是太像了!
小姐死的时候,那该死的郭侯也有十几岁了,会不会、会不会是那郭侯的计策!
芮嬷嬷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同时使劲掐快要立不住的文琪胳膊,一边将文琪带到身后,一边肃冷道:“不是三日诊一次吗,昨日王大夫才刚来过,你今日怎么又来了?”
全大夫面色有些尴尬,做低伏小道:“芮嬷嬷,从前是我鬼迷了心窍,但我也是没办法,那郭侯拿捏着我一家老小的性命,再说、再说我确实也没这个能力治老夫人……”
“那你还来作甚!”芮嬷嬷目光如炬,仿若寺中大钟,让全大夫像是被夹在钟里狠狠敲了一番,头昏脑涨,不敢直视。
他却不知,芮嬷嬷面上冷酷,心中却在努力让自己看着全大夫,阻止自己要往他身后探的欲望。
全大夫羞愧过后,抖擞起来,后退一步,将水芹完全露了出来:“这是我在周府遇到的神医,周家大少爷的身子你们也明了,连御医都毫无办法,可是偏就这位夫人,只一个时辰就将周大少爷治好了一半……”
“治好一半太过夸张,只是让他略有好转,不至于即刻毙命罢了。”水芹淡淡补充。
全大夫急的跺了脚:“哎哎哎,夫人怎能如此谦虚,您一施针,快死的人立马就活了……”说到这里,他似乎又想起了自己的目的,朝着芮嬷嬷讨好笑道,“这位夫人就算不是神医,也有着深厚的医术,我始终记得老夫人给我的恩惠,想着……”
还没等他把准备了好几日的满腹屁话说完,芮嬷嬷突然让出道,眼光似不经意般扫过水芹的脸,道:“既然如此,还请这位大夫上前来吧。”
这、这么简单的吗!全大夫再次目瞪口呆,抹了抹头上的汗。
水芹提步上前。
被中老人已有七十岁,头发花白,但皮肤白皙且有光泽,若不是这段痛苦的日子致使她面容凹陷,恐怕风采更是迷人。
水芹这般想着,坐下,手指搭上老夫人手腕,微弱的脉搏在指间跳动,随着时间的流逝,水芹唇紧紧抿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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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老夫人体内血气相冲, 固然致命,但并不是不可治。水芹初初估计,大概是因食用了什么与老夫人体质相冲食物或药剂, 虽药效猛烈,但只需耐心调养,恢复大半还是可行的。
可这只是小问题, 老夫人最致命的在于,她心中郁结,心存死志。
存了死志的人, 才是最难挽回的,就算治好了身体上的病, 心里的病依旧如同恶疮, 难以拔除。死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自己找死。
水芹将老夫人的身体情况向芮嬷嬷一一道来,芮嬷嬷听到她能解毒调息的时候面色一喜, 但听到老夫人心存死志的时候,脸色刷的一白。文琪在她身后强忍着泪, 两人皆已无亲无故,三人相依为命,若是老夫人真的就这么去了——她们、她们该怎么办, 她们又怎么苟活!
芮嬷嬷喃喃道:“不会的……”老夫人是如此坚强的一个人,当初几十年的独守空闺熬了过来,独女早逝熬了过来, 四面楚歌也熬了过来,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病痛,她怎么会……
芮嬷嬷声线不稳,问水芹:“那、那有何办法能治老夫人的心病呢?”
“这不应该问你们吗?”水芹停下查看的手, 想了想道,“老夫人有什么特别在意的事吗,用她在意的事唤起她的求生欲望,这是最普遍的法子,至于其他的嘛,让亲近的人多陪陪她吧,说不定会好转。”
这番话仿佛一座山,狠狠压在了芮嬷嬷的肩头,让她呼吸艰难,仔细一想,老夫人竟真的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丈夫已死,女儿已死,亲人也有接连去世了,如今血脉最亲近的,也只是她哥哥留下的孙子孙女,可是那已经隔了好几辈,他们从小就没见过老夫人几次,老夫人会愿意为了他们活下来吗?
天方夜谭!
那还有什么、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芮嬷嬷眼神涣散,死活都想不起来,身后的文琪也是如此,但片刻后,她眼睛咻然亮起,扯了扯芮嬷嬷的衣袖,示意她看水芹。
芮嬷嬷怔了怔,立马就明白了文琪的意思,眼中有抹光渐渐亮起。
“酒炒黄岑五钱、荆芥四钱、白芷三钱、栀子三钱、连翘川穹桔梗各二钱……十八种药煎一副,每隔一日午时服用。大黄四钱、黄柏黄连槐花赤芍各三钱、防风枳壳升麻当归生地丹皮各二钱……十五种药材煎两副,与上副药错开服用,每日清晨晚间各服用一副……”
水芹认真看病,细致开方,丝毫没有注意到芮嬷嬷的打量。
她开出的药方错综复杂,但也没有什么特别难得的药材,全大夫再一旁看着,忍不住问道:“这、这能行吗?”
她的药方前所未见,全大夫有些怀疑。
水芹一顿,眉头微锁,有被质疑的不悦,也确实有几分担忧,解毒不是她的长处,虽说已经对症下药,但是病人如此模样,药效能发挥出几分,她也不确定。
见她锁眉,全大夫立马闭上了嘴,将疑虑压至心中,芮嬷嬷一直在观察水芹与全大夫,见他们俩关系淡薄,全大夫甚至还有些忌惮水芹,对全大夫那番说辞信了七八分。
她们毫无办法,郭侯在外广招大夫,可是送进来的只有闭紧嘴吧的那些无德之人,不知道的人以为他多么多么有孝心,只有她们才知道郭侯此人的心有多肮脏。
老夫人身边有医女,可是医术平平,对此次病痛压根无计可施,如今除了相信水芹,她们已经毫无办法了。
写完长长的药方,交于芮嬷嬷后,水芹又拿出一排密密的银针:“毒物皆怕银,若是老夫人中的完全是毒,施针便可解大半,只可惜……”只可惜毒与食并重,可见郭侯的害人之心。
施针要脱衣,全大夫被带到屏风外,只能听着里面的动静,百无聊赖想着,没想到还真叫他遇到了一个堪称神医的人,只是她的能耐到底有几何呢,值不值得自己冒着风险与她交好?
想到一半,屏风里边突然传来一阵动静,全大夫顿时起身,但碍于身份,只能在屏风外连连踱步,听着里面奇怪的动静,似乎有惊呼、有泣声,顿时心头如小猫挠爪一般,好奇得很。
“芮嬷嬷……”忍耐不住,全大夫喊道,“出什么事了,需要我进来吗?”
“给我好好呆着,不许动!”芮嬷嬷一边扶着垂泪的老夫人,一边冲他喝道,吓得全大夫安静如鸡,连耳朵都只竖了一半。
老夫人不顾身上的银针,想去拉水芹的手,气若游丝喊道:“婉婉、婉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