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马后我成了宠妃+番外(8)

姜漓只收了那块玉佩。

“咱事先说好了,无论成与不成,皆是两清,万没有退还钱财的道理,昨夜累你惊了一场,怕是魂都散了一半,我本也不该再讨你要,唯有这玉佩,于我而言有些特殊,今日我取了来,日后我定会同小哥补偿上。”

何顺本就打算了尽数归还,连连摆手说道,“既是姑娘紧要的东西,就赶紧收好。”

走的时候何顺斟酌一二,还是同姜漓说了声,“姑娘如今既到了御前,往后就甭想那些没用的,好生伺候陛下才是真。”

昨日高总管揪着他去浣衣局堵人时,他一双腿都是软的。

本以为活不成了,岂料,陛下居然开了恩。

他在御前当差这么久,就没见过陛下哪回对谁仁慈过。

何况还是出逃这等死罪。

且这事,知道内情的人并不多,在场的几个太监,皆被高沾封了口,对外并未声张。

姜漓知他是为自己好,“我知道了,谢谢。”

何顺要走的时候,姜漓问了他一件事,“昨夜出事后,小哥可曾派过人来接应。”

何顺摇了摇头,“都那时候了,谁还敢生事。”

何顺离开后,姜漓坐回了榻上。

何顺没派人接应,昨夜那嬷嬷又是谁。

她在宫中只认识浣衣局的人,能有交情的也只有碧素姑姑一人,可昨夜姑姑并不知她的计划。

若不是那嬷嬷拉了她一把,今日她就该泡在井里了。

姜漓猜不出来,当又是爹娘留给她的庇佑。

如此她倒是习惯了。

午后,姜漓终是耐不住乏困,眯上眼睛歪在了榻上,酉时一到,姜漓便起身去了含熏殿。

**

周恒在正殿一直忙到夜里才回的含熏殿。

昨夜沾了泥水的地衣,高沾一早便让人换了快崭新的毯子,周恒的脚步踏进来,便见一道娇小的身影,正半跪在那地衣上往香炉里添香。

屋里比往日多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闻见动静,姜漓俯身行礼,头低下,连额头都瞧不见。

昨日的难堪过后,姜漓回到屋子,想了一阵,眼里便渐渐地生出了亮光来。

陛下让她当他的奴才。

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心头的尴尬渐渐淡去,人也轻松了不少。

行完礼,姜漓回身继续焚着香,周恒的脚步在她跟前顿了顿,随后便进了浴池。

寝宫里的香炉,在周恒回来之前,姜漓就已经焚好了,今夜她只需将手里的香炉添满,在外屋守着即可。

小半个时辰后,高沾从里出来,同姜漓再三嘱咐道,“姜姑娘头一回上夜,要警醒些,若夜里陛下有个什么动静,得立马进屋。”

姜漓点头应明白。

上夜时,外屋的稍间只亮了一盏微弱的灯。

姜漓一直立在里屋的珠帘前,打足了精神,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她便能这般站上一个彻夜,再也没觉得夜色漫长。

刚到久财崖的那段日子,她夜里睡不着,不敢闭眼,便偷偷在被窝里藏了一盏油灯,盯着那火苗子,看着光线溢在狭小的被窝里,方才觉得踏实。

半夜时,清师傅揭开她的被褥,拿走了那灯,丢给了她一罐子萤火虫。

第二日醒来,满瓶子的尸体。

之后,她便硬熬。

几年后,她才发觉,曾经经历的种种悲痛阴影,留下的不再是恐惧,而是麻木。

如今,在她眼里,黑夜便同白昼一样,没何区别。

都是靠熬。

夜色渐深,越发安静,姜漓立得笔直,身后突地一声响动传来,姜漓转过头,便见周恒披了件轻薄的大氅,立在她跟前。

灯火昏暗,姜漓看不清他的眸色。

“进来伺候。”

姜漓跟着他的脚步,一路走到了床榻边上,周恒指了床前的一处踩脚的位置,说道,“你坐这儿,陪着朕。”

姜漓遵命,坐了上去。

周恒解了身上的大氅,重新躺回到了床上。

良久,姜漓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突地又听到一声,“会唱曲吗?”

姜漓转过头,愣愣地看着枕侧那人,光线太暗,姜漓依旧没能瞧清他的神情。

姜漓摇了摇头,“不会。”

“随便唱两句。”

周恒铁了心地要听,姜漓只得去想,她不会唱曲,听的也少,至今也就只会唱那么一首。

小时候听娘唱的太多,记忆尤其深刻。

熟悉的曲调传来时,周恒终于磕上了眼睛,断断续续的声音,回荡在床榻前:

金月亮,银月亮,月亮里头暖出了个懒洋洋。

金不换,银不换,红尘梦里来相伴......

姜漓轻轻地哼着,稍间里的那盏灯火照不进来,只余了眼里一层朦胧的残光。

“阿漓,别怕。”

一滴水珠,无声无息地落在姜漓白皙的脸上,哼出的曲儿里却是听不出半点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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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阿漓,别怕。”

那是娘亲说的最后一句话。

夜色沉到底,又缓缓晕出了光亮。

破晓的晨光落下,渗进姜漓的双眸,只见其黑白分明,清清冽冽,已无半点情绪。

铜壶滴漏,涔涔水声传来。

周恒撩开床前帷幕的那瞬,姜漓起身自行避开。

之前姜漓只在浣衣局当过差,干的是粗活,从未伺候过主子,昨日到了御前,高沾亲自教了她一套伺候主子的规矩,姜漓一点就通,高沾心头甚是高兴,直道她聪慧伶俐,便将皇上起居后该伺候的事务,一道说给了她。

说在御前当差,难免会用上。

姜漓侧目瞧了一眼珠帘玄关,外头伺候的人没半点动静,只得再次上前,弯下身子伏在周恒身前,替他穿鞋。

那鞋黑色缎底,金丝线绣成的纹龙从鞋尖一直延伸到后跟。

姜漓轻轻地握住了他的脚踝。

一双手明显比外头那些奴才要娇小许多。

轻轻柔柔,力道刚好。

周恒的眸子落下,只瞧见一头素发,乌黑光亮,竟是连半点珠钗都未佩戴,后颈处的一小片肌肤露出衣襟,被她发丝上的光泽一衬,白地晃眼。

周恒挪开目光,余下的一只鞋,自己蹭了进去。

待周恒站起身,姜漓又忙地去取衣杆上的衣裳。

虽是夏季,因着落雨天,早晚有些早秋的凉意,衣裳是昨日内务府刚送来的夹层青色龙纹袍子,姜漓拿在手上,本要着往他身上搭去,手抬起时,才知自己个儿似乎不够。

高沼只告诉了她怎么伺候,但没告诉她,够不着时该怎么办。

姜漓望着跟前挺拔如松的脊背,不知如何是好。

周恒许是也察觉出了不对,转过身,便见她半伸着胳膊,一双眼睛直愣愣地呆在那里。

周恒望了一眼她的头顶。

就那么一眼,姜漓心头突地一刺,昨夜那股熟悉的难堪,再一次无声无息地窜上了头,姜漓这才想起出去唤人,刚移开脚,一只手便伸到了她跟前。

姜漓只觉指尖一暖。

待回过神来,周恒已经取了衣裳过去,自个儿唤道,“高沾。”

姜漓正要退下,又听得低低的一声,“你手怎那么凉?”

姜漓适才专注,脑子里全念着该如何伺候,忘了自己手凉,这毛病倒也不是一天两天,爹娘走后,只剩她一人,天热时还好过,到了冬天,清晨的那冰梭子还在,她就得出去替人洗衣裳。

一盆衣裳得来一枚铜钱。

手泡进水里的那瞬是凉,之后,便没了感觉。

洗完后,一双手瞧着又红又肿,里头却是热乎得厉害。

只有到了夜里,才觉手脚凉得浸人。

后来被清师傅接到久财崖,连吃了几年的药,手脚才渐渐暖和了起来,两年前药谷没了,清师傅没了,她这毛病又复发了。

没成想,竟是凉着了皇上。

姜漓正欲请罪,高沾已经从外进来,打断了她,弓腰朝周恒行了个礼,“奴才在。”

周恒手一伸,高沾立马上前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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