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女配求生记+番外(80)
景月槐望着站立高台上的景月兰,一边呼喊一边走上了前。
今日格外忙碌的商行吞没了她的呼喊声,景月兰低头翻看着货单账簿,转身便拐入了内室。忙着运货对账的佣工擦着她的衣袖走过,擦擦额上的汗,便又匆忙出了门。
“啊,大小姐,您来了。”还是新招来的小厮眼尖,瞧见了在人群中艰难前行的她,将她拉出了人流。
好在要告诉景月兰的事情并不要紧,拖上片刻也无所谓。否则,她一刻也难等待。
“公子在亲自清点南巫的账簿与货物,一时半刻怕是抽不出身见您。”
“南巫的账?我不记得家中曾与南巫有贸易往来。”
小厮笑了笑,答道:“公子自上次从南巫归来,便开始与那边通信,做些简单的生意了。南巫久不与外人往,公子又天资聪颖,不过月余,便已拓出一番天地。”
景月槐点点头,又耐心等待了片刻。见商行真的额外忙碌,便留下了那封信函,先行回宫了。
她站在宫门前,回望着繁华的京城。
现在看来,自由又繁华的京城似乎也没有那么的吸引人了。而这无情的皇宫,如今也不那么的冷了。
第68章 求生第六十八记
宫城夜深,昼伏夜出的鸟兽却不肯在西殿外过多停留。
罐落瓦碎,烛台歪倒,热蜡顺着桌腿滴落,在地上凝出小小一滩淡红。特制的面具被踩作粉齑,染上裤脚。
尹顾目眦欲裂,斑白的头发紧贴着皮肤。来传信的人倒在他脚边,双瞳涣散,面色青紫,已无生机可言。毒蝎爬上他的肩头,摆了摆长有毒刺的尾巴。
“侯爷,此人是王上费尽心思才……”
“无用之人不配活着,若有异议,这便是你的下场。”
他扫视过跪伏地上的人,一脚踢倒了身旁的随侍:“林誉此刻地位无存,皇帝也再无用他之意。他此刻身处牢狱,就算是错食了什么东西也不会有人在意。只有让他没有开口的机会,我们才不至被赶出碧清,才能继续王上的计划。”
披风下的手掷出一紫黑的瓷瓶,兜帽遮住了一夜间斑驳的发丝。尹顾低沉沉地念着蛊惑人心的咒语,紧盯着脚边已死去的宫人。
毒蝎跳下肩头,兴奋的甩动着尾巴。尹顾紧绷着手,猛握成拳。他爆出如蛇一般的嘶叫声,直叫人生恶寒。随后,身体已僵硬的宫人手指抽动了几下。耳边,血肉模糊、四散飞溅的声音在屋中响起。
随侍目瞪口呆,却并非在望飞溅各处的肉块。
昏暗不明间,毕又鲜艳的发尾如火焰。他翻身下梁,踢飞正欲起身的随侍,将毫无防备的尹顾一把擒住。像脚底焊有铁板一样,他一下便踩碎了蠢蠢欲动的毒蝎。
剧毒的汁液腐蚀着鞋靴,他甩腿,踢开凑上前来的随侍,扼住了尹顾的喉咙。断了一节小指的左手暴露在外,犹如醒目的标志,代他表明了来意。
“你,你是先前刺杀王上的人!”
“侯爷,就是此人!”
毕又不言不语,不伤尹顾,却也不肯放手。他凝望着不敢轻动的随侍们,忽向后一撤步。蒙面的黑布裂开一细小的口,被割掉的一角飘落在地。
一声嘲弄的笑响起,毕又扛起突然僵了身子的尹顾,右手垂下,握住了从小臂中滑出的刀。他歪头,举起手中短刀,冷冷地开了口:“诸位,陛下有请。”
这是碧清建国以来,第一次深更半夜“早朝”。被传唤至此的朝臣睡眼惺忪,一头雾水,根本不知圣上意欲何为。
同样困倦不已的颜霁泽靠在龙椅上,长至下巴的珠帘却未能遮挡他脸上的笑意。他抬手,示意两侧禁军退下。
果真耐不住性子,今夜便要下手了。
朝臣们站立在侧,凝视着殿中央的南巫使团。
没有面具遮脸的尹顾眉目间透着古怪的气息。他漆黑的瞳与脸上的花纹混作一体,仿佛枯死的树木生了眼睛,冲击着人的心。
“许久不见使臣,怎得脸色如此憔悴?”
“陛下深夜召我前来,又岂有不来之礼?只是,陛下这请人的方式,当真是独特的很。”
有闲情逸致还嘴,临危不乱,倒还算得上是一国使臣。
“使臣,林誉虽被革职,身处牢狱。但他两朝为官,确有功劳在身。你派人毒哑他,叫他口不能言,以此来保全仍留于宫中的你。”颜霁泽稍稍俯身,额前珠帘晃动,“南巫欲与碧清交好,却暗地里谋害朕的臣子。这又该作何解释呢,使臣。”
“陛下,可否先让我与使臣了结旧账呢?”
空荡的大殿传来清脆的脚步声,循声望去,便可见到摇扇而来的子人。
他身染花香,手中触如寒冰的折扇轻摇,令花香传遍各处。半挽起的衣袖露出结实的小臂,新做的春衣恰好称出他高挑的身形。他不紧不慢的在尹顾身旁站定,睨瞧了尹顾一眼,勾了勾笑。
子人颔首算作行礼,脚步一转,面对着尹顾:“使臣可还记得,诱我喝下蛊虫,害我耳不能听一事?”
尹顾脸色一变,先是盯着子人看了片刻,后又与颜霁泽相视。他自嘲的笑了笑,明白了此刻是何种情形。
可还未等他开口,便又有声音打断了他。
“若论先来后到,还得是我先了结昔日之事才对吧?”
蓝苓款步而来,越过子人,挡在了尹顾面前。如雪的白发挽成髻,垂下几缕成麻花辫。她眉梢上扬,脸色红润,与以往截然不同。
颜霁泽食指抚过眉毛,饶有兴趣的观察着尹顾的表情。他一扬下巴,沈木便去递了从南巫拿回的密函。
今日这场戏热闹非凡,他又岂能旁观不语,不锦上添花,烈火烹油呢?
尹顾接过密函,不过看了一行,表情便狰狞了起来。额上青筋暴起,右眼皮突突的跳着。他看着已恢复神智的蓝苓,咬牙切齿,愤怒至极。
“蓝苓,你这条背信弃主的狗!”
“我一介废妃之女,此等夸奖愧不敢当。若论当狗,还是侯爷你更有经验些才是。忠心耿耿,何其感人。若不是为了你的王,此刻东窗事发,你该早早回南巫避难才是。”
话毕,尹顾本就不好看的脸如死人般可怖,披风下的手悄悄的移动起来。
披甲在侧的景觅风目光如炬,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尹顾摁住。他掀开厚重的披风,夺下了那装有蛊虫的瓷罐。
已达到目的的蓝苓轻笑着,转过身,一行碧清的礼,朝颜霁泽道:“陛下,南巫表面上议亲示好,想与您订下长久的贸易关系,实则心怀叵测,欲吞并碧清数万疆土。”
“我愿一一指证,以安陛下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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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殿外热闹声吵醒时,景月槐只觉头痛欲裂。她费力的撑起身,朝外呼唤,却始终无人回应。
她打着呵欠,缓过神欲下床时,遮光的床幔被猛地拉开。温暖的日光落入她的怀中,刺的她双目微微作痛。
“恭贺贵妃娘娘!”
景月槐挡眼的手一顿,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
什么玩意?贵妃娘娘?!
她一掌拍在心口上,忙摸了摸自己仍健全的四肢。
不会吧,她魂穿林诗柳了?!因为恶毒女配的剧本改的太离谱,所以让她演落魄贵妃重生记?
这穿越的也太轻松了点吧?她就睡了个觉,就已经,已经——
“娘娘,您怎么了?”
兰秋的声音忽从身旁响起,景月槐抬头,瞧见了兰秋疑惑但又不说出的表情。
既然兰秋也在,那应该,应该不是二次穿越……吧?
“娘娘,快起床梳妆吧。册封大典片刻后举行,皇上都要等不及了,一遍遍的差人来催呢。”
册封大典?册封?啊?
正说着,匆忙的脚步声便再度传来。小桂子连连叩门,催促道:“月贵妃娘娘,皇上真的等不及了,您何时才梳妆完啊?若是再拖,便要错过吉时了!”
景月槐轻念了遍自己的称号,带着满腔疑惑坐去了梳妆台前。她歪头看着华丽到有些耀眼的贵妃服,断线的大脑连上了线。
她这是,晋封了?
吉时到,钟声响。颜霁泽在空无一人的长春宫中起身,迈过新漆的门槛。修身的玄服称出他姣好的身形,盘旋云端的金龙栩栩如生,墨黑的发遮住繁密旺盛的槐花。他望着那抹如嫁衣般的火红,身沐春风,不自觉的迎上了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