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貌国师在线救世(63)
谢怀安早已站不住。被鸿曜喂了几粒护心的药物,一路抱着走上高坛。
高坛下守着身披黑色盔甲的幽云堡将士。他们目不斜视,对以身换来大景安宁的国师只有满心敬仰。
一个面带刀疤的将军双目赤红,看着年轻的帝王抱着人进了屏风后。
时过境迁,他们三个人都已变了模样。
自天师掌政以来,停用多年的朝钟朝鼓,在一个下午敲响。
这是一次推翻了所有陈规旧制,血腥至极的朝会。
没有圣音鼓乐的排场,没有长长的叩拜之路。没有高耸的宫门与重重大殿,没有手持金炉、宫扇、宝瓶的宫女与内侍。
只有圣坛上被屏风遮起的龙椅,枪尖沾染血迹的将士。
以及高坛下的刑场。
跪候已久的文武百官战战兢兢地走近,分列在刑场两边对高坛跪拜。
他们身后是长长的囚车,还有跟着囚车闻讯赶来的百姓。
天子的第一次朝会就这样开始。
官员依次到高坛前奏事,自述顺天年间以来行为功过。
装扮成太监的飞鸾卫一声接一声,将奏章的内容上传至天子,下传至百姓。
奏事完毕之后,开始问斩。
囚车中坐着蓬头垢面的罪人,喊冤声、哀嚎怒骂声层出不穷。
他们和昭歌百姓一样以为天子只是做个样子,关一阵子就会放他们出来,维持朝政运转。
结果重见天日的刹那,就是人头落地之时。
有圣塔的囚犯高喊:“圣师救我!”
几个神色阴森的侍卫抬着一个半人高的陶罐,放在了刑场正中央。
“你找李招贤吗?待会还要带他游街呢。”一个侍卫笑道。
刑场血腥弥漫。
每一个罪囚被处决前会有人大声宣读他的罪行。
一次次铡刀落下,头颅滚地。
聚集起来的百姓从惊疑不定,到高声欢呼,逐渐战栗,陷入恐慌的沉默。
人头多得似乎堆出高塔,几根木棍上挂着抄家最多、行事最荒唐的巨贪。
鲜血从刑场流下,浸泡着文武百官的袍角。
昔日高高在上的天师变作瓮中恐怖的人形,似乎还有意识。
不断有人昏厥,一直到晕过去都不敢出声。
但总有人在笑。
戴着黑纱的寡妇在笑,嘴中喃喃念着「杀」。刑场上的罪囚哪个手上没有染着累累人命,她的夫君就因为做事时犯了小错,被几个公子拉到闹市中活活凌虐致死。陛下仁慈,这些畜生应当千刀万剐!
问心无愧的人快意笑着。他们听着每一条罪行,心知只要君主依据罪行问斩,这辈子刀都不会落在自己头上。
被血腥吓住的人群逐渐回过味,哭泣起来,高呼着:“青天!青天!”
“杀!杀!”
天师烧了典籍,但堵不住流传的话语和每个人的嘴。
就算大景已经百年笼罩在血色天空下,百姓呼唤清官的叫法依旧是「青天」。
高坛上……
几扇宽大的屏风遮住谢怀安的视线,他看不见血腥,只能听到呼喊和哭泣。
行刑开始前,鸿曜告诉了他会发生什么,让他听着念诵罪行的声音,但凡觉得罪不至死就挠一下鸿曜的手心,鸿曜将立刻命令停止行刑。
此时谢怀安微微发颤,半卧在龙椅上被鸿曜抱在怀中。
鸿曜道:“先生,听到天师就在下面了吗?”
谢怀安哑声道:“听到了……”
“朕还让他活着呢,等先生满意了,就让他在痛苦中死去。”
鸿曜又问:“血味重了些,先生怕吗?”
“人们在欢呼……我不怕。”
“那就记住这一天。用满地竹筐代替那条青石板路,用人们喊着「青天」的血色代替先生的梦魇。”
鸿曜亲了亲谢怀安的脸颊:“先生啊,你现在身处圣坛,坐在李天师的前,血色中。但是你不必忧惧,前面是流泪欢呼的人,后面是朕、是我。”
“嗯……”
谢怀安挣动着在鸿曜的怀中翻了个身,从面朝屏风变成面朝鸿曜。
“冷吗?”天子低声问道。
“不……”
反而很热……太热了。
他的心跳得厉害,什么都不怕了。
只想……
谢怀安闭上眼,眼睫微颤着,反抱住鸿曜,用柔软的唇瓣悄悄亲了亲鸿曜的胸膛。
作者有话要说:宝宝们,我想改个文名但不是很确定,想听一下你们的意见,下面1和2你们喜欢哪个呀1.《美貌国师在线救世》
2.《一襟风月看升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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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鸿曜最爱的那只快乐的白鸟回来了。
从不怎么主动说话到缠着鸿曜夜聊,现在每天叽叽喳喳,一个人也能自娱自乐。
鸿曜安心之余,开始将一部分精力放回朝堂,按着谢怀安之前圈出的清流名单点对点考察,把人安排到适合的位置。
招贤令、募兵令分发到大景各地。书禁早已解开,到处弥漫着欢天喜地重建新生活的气息。
有时候鸿曜感觉自己像个普通的夫君,在外奔波忙碌一天,回到温馨的宅子中,见到自己的……
“陛下,裴阁主居然会做烟花!”
谢怀安听见鸿曜回来,鞋也没穿,光着脚跑到屋门口,而后跑急了,扶着廊柱开始闭眼喘气。
鸿曜:“…”
鸿曜阴郁地微笑起来。
先生快乐了,他就快乐不起来了。
唉,是先训斥先生不顾身体乱跑、不穿罗袜,还是质问一下裴修仪又弄出什么事了?还是不够忙啊……不够忙。
谢怀安非常有眼色地瞅了一眼鸿曜,转头跑回屋:“忘穿袜子了!”
鸿曜:“走过去,别跑!”
谢怀安趴到床上,在乱成一团的毯子中翻罗袜。
胖胖就在枕边,羽翼收着,头朝下趴在褥子上睡得正香。
似乎是感到被子乱了,胖胖突然睁开眼,冲着谢怀安亲昵地叫:“喳喳!”
“哎哎,乖。等下,好重。”
胖胖扑到谢怀安的头顶,闹成一团。
鸿曜踱步进屋,掩上房门。
“说吧,裴修仪。”
谢怀安打了个哆嗦。
“就……那个,陛下不是允许伯鸾白天过来嘛,偶尔他会带些裴阁主的话。说伏日要过去了,今年都没办伏祭,陛下若是同意就补上,到时候玄机阁可以在城里放烟花。”
“周伯鸾啊……”鸿曜垂下眼帘,“先生想看烟火?”
谢怀安眉眼弯弯:“想!”
鸿曜冷笑,在心中给周伯鸾和裴修仪各记了一笔。
鸿曜对裴修仪熟悉的很,知道玄机阁阁主最擅长讨他的小先生欢心。
所谓烟火,必定是要选一个微风怡人的夏夜,星子闪烁下放出漫天火花。然后盛装打扮,或穿着以前的旧青衫缓步走来,给先生留下惊艳的印象。
没准手上还会有新做出来的小木鸟,雕成胖胖的模样。
不可能了,梦里盘算去吧。
谢怀安不知其中关节,望着鸿曜露出些欲言又止的神色。
鸿曜道:“说……”
谢怀安抿起唇:“陛下……前些天和陛下一起来小院的将军,脸上有疤的那位,是谁呀。”
“钟镇,怎么?”
“他托娄贺带了好多点心给我,包装上面还画了小画。我想当面感谢他。”
“朕替先生谢一声就是了……”鸿曜道,“先生不必在意他,朕允许他进过一次院子已经不错了。幽云堡的人煞气足,别将先生吓出病来。”
钟师啊……那更是一个好打发的角色。鸿曜暗笑。
早在竹马时就没能博得先生的注意力,在废弃马厩里整日和先生吵架,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现在他已是一堡之主,和玄机阁阁主一样都被各种事情牵扯着。
就算先生哪日恢复了记忆,他们都没机会了。
“哦……”谢怀安听到不能道谢,有些遗憾,转头又高兴起来,“陛下,我什么时候能去凌神医的义诊铺子里转转?他托空青送来了一册《灵草集》,上面有的花看起来好神奇。”
鸿曜微笑:“…”
鸿曜陷入沉思,往原本放着金锁链的地方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