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貌国师在线救世(54)
七岁时的谢怀安哒哒哒地在小区花园里跑,有自尽的人从高层公寓上一跃而下,咣当砸他在面前,白的、红的飞溅到他的脸上。
比他大五岁的兄长跟在后面,一声怒吼,扛起他就往家里跑,忘了遮一下他的眼。
那时候他多傻啊,下巴磕在兄长的肩上,愣愣地看着地上的一滩,一直没挪开眼。
回到家他高烧了三天,眼前萦绕着恐怖的场景,觉得浑身上下黏腻难安。
他因此怕血、怕鬼,怕悬疑案件,见到惨烈的事故新闻都要皱着脸躲开。
二十一岁时,他成了事故新闻的主角。
那是个盛夏的深夜,他刚结束乐团排练,背着提琴和朋友有说有笑地走在林荫路上,约着要去附近那家格调最好、最安静的清吧小酌一杯。
一辆醉驾的跑车逆行,猛地拐过路口。他腿僵了似的躲不了,下意识用力推开了身边的人,从此人生一百八十度转弯。
他失去了五年时间,插满管子安静地当个植物人。
醒来后懵懂如稚童,认知和语言功能逐渐回复,心里头却空空落落的,总觉得有些事忘了。
忘了什么呢?可能是些好事吧。
他想不起来。
太累了……
管子插得人想呕吐,每一次呼吸都很艰难。哭泣的双亲、兄长和友人就在床边。
兄长啊,一个玩地下摇滚、涂了黑指甲早早离家出走的兄长,居然剪了头发当了父母的好儿子,重新捡起提琴每天在他耳边拉一曲。
他甜蜜却也遗憾,想做的事挺多,躺在床上能做的事太少。
后遗症并发症一个接一个,病变开始。
他为了他们努力活过每一天,拔了管能说话时说的最多的是:“不怕,不疼。”
梦魇与梦魇之间,谢怀安好像回到了旧时。
忽然他感到自己摇荡了起来,身上似乎又被裹了一层柔软的毯子,头歪在什么人的肩上,被抱着出了屋子。
出了……屋子?
谢怀安沉在梦里,心脏又开始不听使唤,呼吸也乱了,吸不进气。
哈……这得上氧气罩了吧。
谢怀安糊里糊涂地想。
很快,每当他难受时拂过心肺的热流那股又出现了,轻柔地安抚他的心脏,引导他放松呼吸。
谢怀安朦朦胧胧中,听见有熟悉的声音说道:“先生,忍着点,也许有些颠簸。我们换个安静的地方,只有你我两人。”
那声音继续说着,轻而缓慢,好像知道他能听见。
“先生不是说过吗,想要好吃的,软一点的床,好玩的……我都找来了。可惜最早的那个院子被毁了,没关系,新的院子更舒适,先生应当会喜欢。”
“我叫人弄了安全的高墙,漂亮的天井,阳光会洒下来,能靠着廊道晒太阳。”
“天是湛蓝的。到时候先生睁眼看看,好吗?”
好吧,我努力。
不怕,我没事,不是很疼……
谢怀安在梦里应着,窒息地感觉又出现了。
他感激,但是受不住过分贴心的关怀。
比起虚弱无力、像个瓷娃娃般被小心翼翼地哄着、陷在软枕上什么事都不用他动手做……
他更希望兄长留回叛逆又帅气的长发,像以前那样搂着他大笑,挤兑他登台时「装得像个小王子」;
希望父母严厉又慈祥地盯着他,说“一寸光阴一寸金,谢怀安,你要珍惜自己的时间和天赋。”
这样他能跟着笑、跟着闹、想做事就做事,想偷懒就肆无忌惮地偷懒,每天都是金灿灿的。
颠簸停止了。
他落在另一张柔软的床上,与往常没什么不一样。
不对……
“好了,我的小先生。该醒来了……”
一个冰冷柔滑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舒适温暖的热意汩汩流淌,绕着他的心脉。
谢怀安张开嘴,呼吸再次急促,意识接受到外界的刺激,被迫上浮。
哗啦,哗啦。
谢怀安听到金属碰撞的声音,感到与血藤蔓相似的束缚。
恐惧而幻觉般的疼痛同一时刻袭来,他的四肢几乎要脱离控制,开始痉挛。
一道锁链套在了他的脚上。
作者有话要说:打开存稿箱:先把钻来钻去挤在一起小猫咪们都rua出来 XD
最后的if是关于胖胖和怀安的,过几章再放好了,鸿曜说了这么久的锁链终于实现了一次,给他一点排面。
凌子游说的案例改自:《儒门事亲》内伤型惊一百三。
“卫德新之妻旅中宿于楼上夜值盗劫人烧舍惊坠床下,自后每闻有响则惊倒不知人,家人辈蹑足而行莫敢冒触有声,岁余不痊……”
这篇文确实不长,如果预计到完结,会提前几章告诉大家……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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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谢怀安胃里反射性泛起酸水,偏头想呕吐。
他的身子立刻被抬高,倚在层层软枕上靠在床头。
鸿曜力道适中地掐着他的穴位,有力的手顺着他的胸腹。
“呼气……吸气……对,好样的,先生真棒……”
谢怀安的嘴唇再度染上浅紫,无力地开合。
他难耐地在枕上蹭动着,发出细细的呜咽声,手指蜷缩,脚尖也缩起来,似乎想把自己缩成一团。
但他的身体却一动不动,像是被魇住了一样,只能安静躺在床上。
鸿曜的眼神阴沉得可怕。
鸿曜看到谢怀安的反应瞬间想到了谢怀安拿血石的时候——
唇角滑下血线,甚至手都在轻颤,脊背依然是挺直的。
他的小夫子……平日里软得像个糖团子,遇见危机时意志又坚韧得像战士。
那个怪物对他做了什么?捆缚了他?而他为了拖延时间,不挣扎不蜷缩,忍着疼在云淡风轻地说话?
还是说全身都被束缚住,根本动不了了?
鸿曜紧盯着谢怀安的反应,一手扣住他的手腕,不断输着真气。
“先生……跟着热流呼吸,我知道你能听见……”
鸿曜空出的手继续缠绕锁链。
这是一道粗细适中的金锁链,除了叫人难以移动、肌肤碰到的地方感到发凉以外,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这是鸿曜和谢怀安重逢后就着手让人打造的东西,没想到真的用上了。
谢怀安眉头紧锁,四肢痉挛般小幅度地摆动,哀求般发出细弱的唤声:“不……不……”
谢怀安感到束缚在加剧。
不光是脚。他的双手、胸腹、大腿……所有的地方都缠上了链子,像缓慢延展的藤蔓。
谢怀安回到了血色中。
浓郁的、令人想要呕吐的血色。
天师体内翻涌的躯体,恐怖的头颅……就像谢怀安幼年时的噩梦,真实地在他的眼前重现。
谢怀安记得长满不可名状之物的血藤蔓禁锢着他,好像要与他融为一体。
他记得令人毛骨悚然的骨头断裂声,和神经被刺穿般的剧痛。
白光治愈着他、暖流温暖着他,但他太累了,想起无数交错的透明管道、心电监护仪、动弹不得甚至没有知觉的身体。
他的呼唤声没有起任何作用。
微凉的锁链依旧在缠绕着他的躯体,梦中的藤蔓紧跟着不断束缚。
谢怀安双眼紧闭,眼角湿了却没流下眼泪,额头、后背渗出大量的汗水,打湿了被褥。
他干裂的、血色褪尽的唇开合着:“不……”
谢怀安的四肢开始抑制不住地摆动。他难以呼吸,颤动着手想去攥自己的心口,却动弹不得。
恐惧在「藤蔓」缠绕在脖颈的刹那达到巅峰“呃……”
谢怀安呜咽着咬紧牙关,想忍过即将到来的剧痛——
“先生,快松一点,你咬得我好疼啊。”
有谁在他耳边轻柔说话,有什么东西抵在他的唇齿间。
有源源不断的热流缠绕在他的心脉,为他缓解心悸和窒息的痛苦。
这是谁,这是什么?
谢怀安的呼吸回来了,胸膛急促起伏。
那个声音还在响着:“对,放松点,我换一只手。”
谢怀安的唇舌间似乎尝到一丝血腥味,然后马上就没了,有个新的东西探入他的口中,抵在他的牙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