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娇雀(双重生)(18)
谢怀安走到他身后,低头,“池将军。”
良久不闻声色,谢怀安屏息静气,未敢多言。
又过半晌,才听他语气不急不缓。
“自攻打东陵以来,赤云骑便一直在外行军,本王倒是许久未归京了,宫中近况如何。”
谢怀安谨慎颔首:“陛下勤政,且有尉迟大人辅佐,宫中一切都好。”
“是么。”
池衍语声寡淡,一身锦衣月白似玉,朦胧月色下如公子雅贵。
然而再如何,都掩不住他迫人生畏的气场。
水面随风汩汩流波,池衍目视着江河,“东陵旧部可都处理妥了?”
谢怀安冷不丁一僵,此问对他而言,难免讽刺。
但更多的是那人的话语,虽水波不兴,却让他心生一丝忐忑。
“东陵百姓大多自愿归楚,部分不愿顺服的王族后裔……”
言及,谢怀安顿了顿,稳下心神:“皆已发配疆域及漠北。”
“哦?”池衍嗓音低沉:“既都妥了,金吾卫又是在奉旨缉拿些什么?”
他深长的语气,听得谢怀安整颗心提了起来。
片刻,池衍微一侧首,露出完美又冷厉的下颔线条。
他语色冷了几分:“还不说吗?”
谢怀安一震。
他知道宴席上,池衍身边的女子,便是锦虞。
他也知,此事他们心中都互相明了。
何况自己暗中一路随行入城,池衍如此心思深彻之人,又怎会不知,不过是之前他没戳破和阻拦罢了。
其实从在九夷山,他决定求见他的那一刻起,皇帝背诺强留九公主的事,就瞒不过去了。
谢怀安的心沉了下去,垂下头:“陛下之命,卑职不敢违抗,还请将军莫要为难。”
池衍幽静的眸心隐见阴鹜:“看来,是不将本王的话放在眼里了。”
自他领兵起,便多出一条楚律——楚民定要甘愿臣服,不服者不伤性命,只遣至边疆北域。
嘉延元年以来,他攻晋伐宣,历来如此。
故而皇帝相中美色,可没得逞之前又不敢被池衍知晓,这才派了金吾卫秘密将人抓回。
事到如今,也无需掩藏了。
谢怀安认命深吸了口气:“将军立律,本意是为无辜者谋得生路,然九公主金贵,倘若被流放,与死无异,请将军网开一面,允卑职将公主带回。”
池衍眼底闪过一道暗澜:“只要她不愿,就得按着律例来,没人能逼她。”
“可是陛下……”
“就算是陛下也一样!”
谢怀安在他的肃冷中顿住了话语,霍然抬眼,对视之间,生生打了个寒战。
缓过神来,谢怀安咬了咬牙:“将军如此,恐惹人非议。”
这话暗指他此举是和皇帝作对,谢怀安那点心思,池衍如何不透彻。
池衍神色沉冽,“谢怀安。”
他淡淡侧身,语气不带任何情绪:“叛变之人的忠心,最难让人信任,只肖如是一言,便能身名俱废。”
他□□的威胁,令谢怀安心中大骇。
又见他狭长的眸子掠来摄人的目光:“你且记住,不该管的事,别想。”
谢怀安自然知道,自己的命在那人手里是连草芥都不及的,即便他统领亲兵卫,也难免有一天皇帝对他生疑。
只要池衍不容他。
谢怀安脸色僵白,他拧眉,略微局促道:“如果,公主她愿意入宫……”
池衍并不想听他多说,轻冷一笑:“你大可一试。”
夜间浮雾渺茫,风大了,江岸边行人渐少。
兵卫仍守在桥头。
其中一人止不住冷颤了下,探头探脑地问:“元大哥,你说是不是在一品居的时候,谢统领冲撞了表姑娘,才被将军唤到这儿来的?”
元佑两手交叉缩在胳肢窝里取暖,朝桥上张望了眼,言浅意深地点了点头:“嗯……我看是。”
他话音坠地,便有人起了哄。
“总算见着将军和女子亲近了,我差点儿真要以为将军是清心寡欲了。”
“哎你别说,表姑娘这么好看,这两人站一块儿,还挺登对!”
“就是年纪小了点儿……”
“这有啥,将军喜欢就成,你瞧这才几天,就如胶似漆的了。”
“那咱们以后,得改口叫夫人了吧?”
越说越离谱,元佑反手就赏了他们几记爆栗,“去去去,都还没成婚呢,别瞎喊啊!”
“迟早的嘛……”
有人想到什么,话锋一转:“元大哥,你不是有个打小定了亲的小娘子吗,何时结亲呀?”
“对啊对啊……”
闻言,元佑豪爽的脸上浮出微微赧红,掩饰般低喝道:“都站好了,再闲谈,当心军规伺候!”
就在这时,一人自桥上踱步而来,越过他们,白衣迎风翩然扬起。
众人立马站规矩了,齐齐垂首道:“将军!”
方行过他们,池衍忽而顿足,深湛的眸子斜睨而来。
大抵是心虚,他们下意识挺直腰背,站成一列端端正正。
只听他语气沉冷:“明日起,别让我在城内看到一个金吾卫的人。”
此话之意是要逐金吾卫出城。
众人皆愣住,都以为是谢统领在宴席上冒犯了表姑娘,故而将军动了怒。
“是!”
领命后,他们不由想着,看来今后得注意着些,万不能招惹到表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阿
衍
哥
哥
太
棒
啦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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ど笙笙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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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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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花楼
清晨。
破晓的曦光打散了薄雾,湖面倒映蓝白色,天地至清。
一连喝了好几日汤药,满室遮不住的苦涩。
锦虞本是个贪睡的,但睡梦迷糊间一嗅到这味儿,她便难受得再入眠不了,于是烦躁地起了身。
红秀伺候她梳妆后,端来早膳,边上放着碗温热的药。
汤药浓重的气味着实失人胃口,锦虞嫌恶推走,皱着眉头出了屋。
红秀劝不动,也不敢多劝,便将窗都打了开来散散味,而后跟随她去了园中。
庭园梅香四溢,微风娇和,朝阳照耀下来,天也暖了几分。
锦虞舒络着筋骨,信步湖边鹅石路上,呼吸到了新鲜的气儿,人就舒坦了。
想到什么,她捏颈的动作略微一顿,步子也缓了缓。
听着是极不在意的语气,“……我哥哥昨夜几时回的?”
红秀跟在她身后,乖巧答道:“约莫是亥时那会儿。”
听罢,锦虞撇撇粉嫩的唇瓣。
江边夜风刺骨的冷,他还逗留这般久……
想想又觉不对劲,自己多管他的闲事做什么?
沿着湖边一路行过木桥水榭,许是水光碧色惹人惬意,走着走着,锦虞不知不觉便出了汀兰苑。
“快一些,别叫人瞧见了。”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前方窃窃传来。
锦虞正慢吞吞闲步,闻声,黛眉不由蹙起,目光斜斜瞟了过去。
下一刻,便见方汐容从盘踞的常青老树后拐了出来。
两人就这么直直撞见了。
似乎是没想到此处有人,方汐容脸色骤变,下意识退后半步。
看清来人,她飞快敛了面上情绪,勉强笑道:“表、表姑娘今日起得好生早啊。”
锦虞不接这客套话,清澈的眸中多了一份探究,上下将她打量。
她一身锦缎直裰,长发皆盘束脑后,竟是一副男子扮相,连身后的丫鬟亦是伪装成了小厮。
且她们大清早的行色匆匆,显然是要出府的。
一看就没怀好心思。
淡睨她一眼,锦虞直截了当:“做什么去?”
方汐容眼神略有些飘忽,语塞少顷,随后若无其事一笑:“金吾卫今日离城,汐容是要去一趟,替家父代为相送。”
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