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娇雀(双重生)(132)
那双勾心的眸子微敛迷离,媚视于他,吐字之间如若幽兰。
到底年少单纯,易琼被她看得脸一红。
视线始终不敢瞧她红纱下半隐半露的身姿。
但事态紧急,易琼单手将那尉迟亓翻到一旁。
眼睛一闭,面色镇定,展开锦衣凭感觉往她身上套,偶尔触碰到柔软的地方,他便故作沉冷地道一声抱歉。
觉得他很是有趣。
分明生死关头,初吟竟生出几分闲心,柔媚着声:“弟弟,再往下点儿。”
心里莫名悸动了下,易琼险些手足无措。
他自幼行军,几乎未接触过女子,这一来便遇见这般妖媚肆意的尤物,他居然有一瞬的束手无策。
授受不亲,也怕折到她的伤。
易琼屏住呼吸,接连说了好几句抱歉后,才总算是将衣裳给她套好了。
而后他利索拿起搁在榻边的剑。
不咸不淡:“快走,这里不宜久留。”
左臂受了重伤,她自己走定然是拖后腿的。
初吟妙目流波波,柔柔挑了他一眼:“姐姐走不了,好疼。”
易琼喉结一动,很想让她好好说话,张张嘴又闭上。
冷着脸,背过身蹲下:“上来。”
初吟一笑,娇躯缓缓倾过去。
纤臂轻揽他脖颈,一阵眩晕突然袭来,她瞬间失力伏在了他背上。
易琼察觉到她的异样,知她左臂伤及筋骨,必须尽快治疗,否则极有可能会废,便立马将人背起离开。
初吟意识逐渐涣散,声音低了下来:“弟弟……”
她虚哑着,“别忘了……放把火烧了这儿。”
回眸望了眼血迹狼藉的床榻。
易琼眸色一深,“嗯。”
正要去放火,他发觉背后柔若无骨的那人,寂然不动。
易琼冷淡的眉眼渐渐皱紧,“哎,你别睡。”
“喂……”
*
第二日,天空密云暗沉。
大火之后飞烟残虚,尉迟府已乱成一团。
昨儿个半夜一场大火如龙咆哮,冲起的烈焰火光,将主苑无情吞噬。
等深眠的侍卫和婢女们发现,那凌乱的焰火已冲照满苑,他们进进出出,连夜匆忙救火,却也于事无补。
好在后来压抑整夜的大雨倾泻而下。
愈燃愈烈的大火才慢慢被扑灭。
他们冲进废墟时,并未看见任何人。
翻找之下,只有一具白骨。
有人呆若木鸡,有人毛骨悚然,有人面面想觑。
那指骨上赫然挂着一只玉扳指,明显是尉迟大人的尸骸。
一夜之间,朱紫显赫的首辅尉迟亓丧生火海。
发生了如此震撼的事,今日皇宫中自然热闹至极。
所有人都惊恐万状,除却池衍。
昨晚他在凤栖宫留了夜,今晨侍卫慌忙来启禀尉迟府的情况,他也只是可有可无地应了声。
虽是淡定如斯,但他也穿衣起身,准备去早朝。
锦虞被外边的动静闹醒,睡不安稳便睁了杏眸。
惺忪睡眼看向床边那人,他正有条不紊地系着金玉腰封。
迷迷糊糊地问他出了什么事儿。
池衍什么都没说,只含笑过去,俯身在她滑腻的脸颊印下一吻,让她乖乖继续睡。
他离殿后,锦虞却是睡不着了。
辗转了好半天,索性下了榻,梳洗后用膳时,才从宫婢那儿得知了昨夜的事。
闻此锦虞又惊又愣,良久之后才寻回神思。
清眸中的诧异一瞬被冷漠代替。
低头徐徐喝了勺三鲜虾仁粥。
她淡哼:“天道好还,活该。”
目光深凝在芙玉瓷碗里,汤粥色泽鲜美。
沉思少顷,锦虞突然搁下瓷勺,起身往殿外走。
伺候她起居的婢女忙跟出去。“公主殿下要去何处?”
锦虞步履轻且快,头也不回丢了句:“我要去看看。”
金銮殿是不允女眷无故入内的。
但宫婢拦不住,更不敢拦,只好随行她身后,一路出了凤栖宫。
昨夜雨势不小。
眼下虽停了,但天幕灰蒙,仍旧暗沉。
汉白玉道上水迹未干,湿漉漉的。
锦虞拎着月白裙幅,走得又急又快。
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
她心知尉迟亓绝不会愚蠢到被意外烧死。
即便朝堂之事她概不知情,但锦虞潜意识猜测,尉迟亓的死,极有可能和阿衍哥哥有关。
他能率兵篡位,多杀一个尉迟亓又何妨。
但出于担忧,毕竟尉迟族系难以对付,怕旧事重演,故而她才匆匆要过去。
还未到金銮殿,锦虞正要行过奉天门。
延接宫外的另一条旁支侧路,一道鸦青色身影同样箭步而来。
两人便就这样,在奉天门瞬息相遇。
看清来人,锦虞眸心一跳,蓦然顿了足。
盯着苏湛羽的目光愈渐疏冷起来。
重生前他对她无理在先,他又背叛阿衍哥哥在后,即便锦虞此时尚未想起前世所有,但对苏湛羽,此狠足矣。
且先前在王府,锦虞是记得的。
当时苏湛羽来寻,阿衍哥哥已是和他一刀两断。
苏湛羽见到她的那一刻,显然眼底闪过别样的情绪。
兴许连他自己都未意识到。
怔愕片刻,他温润的容色微变:“你是……”
那日在王府所见到的这双眼睛,他绝无可能认错。
作者有话要说:送走一只碳烤尉迟亓,接下来是世子,受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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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刺青
旧账自然是要算的。
但锦虞当下心系着阿衍哥哥, 并无心与他纠缠。
不想听,也不想知道他要说什么。
冷眼瞥过,锦虞便漠然越过他, 走过奉天门。
这双清眸羽睫轻展,如樱似杏。
饶是那日在将军府只看过一眼, 苏湛羽也确信那人身边的姑娘就是她无疑。
虽然当时那双眼眸满是纯澈懵稚。
而此刻,她清瞳明美依旧, 剜向他的目光却是隐泛冷意。
跟随在他身后的墨陵扶剑颔首。
禀道:“世子, 这位便是陛下当日在宣延殿求娶之人, 东陵九公主。”
苏湛羽闻言眉心颤动了下。
望着那人渐渐远去的窈窕倩影, 强烈的压抑感油然而生。
心底莫名催生悸动,兴许便是这股冲动促使着他。
苏湛羽连步上前, 喊住了她:“公主且留步——”
循声顿足,锦虞默了须臾,面无表情回过首。
只见苏湛羽拱手, 行了个君子之礼。
态度谦善翩和:“在下并无其他意思, 只是总觉着与公主曾有过相识, 却又想不起来, 不得甚解, 不知公主可否解惑?”
这话在旁人听来像是有意勾搭。
但锦虞是心领神会的, 也知道,他上辈子虽自食恶果, 但此生确实还没有其他意思。
不似曾经心有余悸,避而远之。
如今,锦虞反而万般冷静,转过身来直面他。
杏眸深凝,她沉下声:“苏世子认为, 为一己私欲背叛挚友之人,值当被原谅么?”
她不答反问,苏湛羽倏而怔愣住。
不知为何,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问题,他一时竟言不出半字。
锦虞目不斜视,直将他逼问:“苏世子不说话,是不知道,还是在装糊涂?”
苏湛羽自己都没发现。
在听到她的话时,指尖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呼吸暗自深深起伏,他良久不语。
锦虞也不急,只静冷看着他,是非要他直面此问。
所授儒学道统,苏湛羽自当明白背叛有违道义。
但他不思解为何自己竟犹豫了,许久,才垂下眸,如心迟缓道:“辄背叛者非忠,不值一谈。”
锦虞端站如仪,锦裳玉饰,姿容贵不可言。
突然一笑,淡淡锁视他:“既如此,有人背后捅一刀,却又跑来要我解惑,世子觉着,他是能心安,还是能心安理得?”
苏湛羽浑身一震。
方念及那日在将军府,那人的态度和反应,彼时他不得其解,眼下全然变了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