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配长子+番外(91)
微顿:“母后是故意的。”
南若呼吸一窒。
太子眼底掠过一抹嘲色:“她召见皇后其实是圣上授意,他想多‘了解’皇后罢了。”
南若嘴里的冰糖咔嚓咬碎了,嚼吧嚼吧混着震惊一起咽了下去。
“可母后并未将听到的全部告诉圣上。”太子道,“尤其这段,她非但瞒了下来,还叮嘱皇后莫叫他人知晓。”
他目光复杂:“只每每圣上因皇后所献得了功绩,被群臣百姓称赞时,她便在皇后面前提起……”
南若已经不知道该做摆什么表情才对,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有点扭曲。
太子竟笑了下。
南若竖眉,他很好笑?
太子立刻肃起脸:“母后临去前将她所做全告知于我,叮嘱我一一记下。”
南若不由想起了赵氏,她病逝前也强行叫小若谷背下许多秘闻,心头不禁一怅,可怜天下慈母心。
“母后做这一切皆是为我……”
太子眼中露出痛色,搭在膝上的手微颤。
可他那时竟因她卧病,觉得她形容可怖不敢亲近,反倒去亲近皇后,还在母后面前句句不离“郑娘娘”。
全然忘了母后是因生他才染病。
他那样伤了母后的心,她却在病中还要为他费心谋划。
“殿下。”泛着甜气的茶盏递到了他面前,南若面带安抚转移话题,“殿下又如何肯定皇后会按娘娘所料行事。”
微甜的茶水入口,咬碎没融化的冰糖,想到他和谷哥儿口中泛着一样的味道,太子心头的压抑褪去,只剩一片欢愉。
“皇后这些年行事并不完全隐秘,圣上瞧不出来,是因母后瞒了他,他也从未朝这方面想过,若有了这念头再看皇后行事,便不难觉察。”
所谓一叶障目便是如此。
“不过……”他思索道,“或许先广德侯有所猜测,母后曾言,唯广德侯对皇后感情最为纯挚深厚……”
因为他是病娇,南若心道,某种意义上,病娇偏爱一个人,确实足够深厚。
想起上官子辰的畏罪自杀,没料想这里头竟还藏着一层,若他真的知晓郑皇后的心思,也不怪郑皇后轻易便放弃了他,谁会放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
忽的一顿,自哂道:“原来殿下竟都知道。”
他当初竟还仗着知晓剧情整理男女配名单给太子瞧。
太子忙道:“我也并非知晓全部……”
南若摇摇头没多做纠结,太子解释完轮到他,真话自是不能说,只能推到赵氏身上:“你也知皇后入宫前与我母亲多有来往……”
她既然能在傅皇后面前说出那些话,说给赵氏也不稀奇。
“我母亲只当故事说与我听,是我自己后来猜测……”
见太子似接受了他的解释,他神色一正,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疑问:“殿下可曾计划放弃继位?”
第七十六章 假设
七十六
其实那晚亲眼看到太子病发时南若就有了这个疑问, 他这些天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或者说假设——如果他没有穿来, 所谓的番外真相会是什么。
结尾太监给渣爹报信长子猝逝的一幕还会发生, 从巡游途中赶回来的便不止上官子辰一个,渣爹也会一起,不管有没有他, 陌家兄妹仍然会被揪出来。
渣爹或许会消沉会痛苦,但除了南宫家和夏侯淳外,小若谷的死对外界影响不大,世界依旧正常运转,哦, 或许荣王会为他伤心一段时日。
没了他,上官子辰依然会被帝后推出来祭天, 他只是让这个过程稍稍加速了一些。
顾渔没被及时救下, 也许会死,也许会被王尚书找到,但过程绝不愉快。
銮仪卫依旧会改制,谭瑛依旧得势, 他如今的位子自有旁人取代。
杨焘的事也会发生,太子谭瑛几人还会去江南一趟, 然后……傅卓死在了那里。
如果当时他没有立刻游回去将傅卓及时托上水面, 如果他没有坚持给他做急救,傅卓或许就此长眠江南,再也醒不过来。
救人本就是争分夺秒的事,
假设他的假设成真,那么对太子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如果永昭帝再大事化小轻轻放下,对太子的刺激更大。
还有太后,或许她会因为这件事提早赶回来,迫使永昭帝无法大事化小,那么太子彻底和郑皇后撕破脸站到了对立面,同时也有可能加快了太后的死亡,导致太子再一次遭受打击。
没有了他提议写信,没有持续四年的劝慰开解,太子的病恐怕已经到了失控的地步。
如果是这样,那么番外里含糊其辞的造反便说得通了。
永昭帝不会将江山托付给一个随时会疯癫的皇子,太子自己也不会愿意,如果在掌握权势的私欲和天下百姓之间选,他毫无疑问会选后者,他会甘愿放弃。
四年书信往来,他清楚了解太子的胸怀和理念。
也就不难理解为何番外里太子被圈后,郑皇后逢年过节叮嘱四司八局对他多关照了,她不是在嘲讽也不是在暗示什么,是真的不忌惮。
没有哪个臣子会希望坐在皇位上的是一个精神无常且喜怒不定的君主。
何况永昭帝并非只有太子一个儿子,还有荣王可以选,再不济还有宗室。
现在知道太子早就清楚郑皇后的目的,叫他更肯定了番外里的猫腻。
傅皇后先在郑皇后心里埋下了野心的种子,太子在后面十年将其催生长大,让郑皇后野心勃勃,帝后感情渐走渐疏,甚至很有可能在后来的帝后博弈中,他也暗暗插了手。
荣王继位恐怕是帝后博弈的暂时妥协。
可惜番外只到这里,后来发生了什么无法肯定,也许做了太上皇的永昭帝死去,郑皇后杀了回马枪控制荣王共掌朝政,而后效仿武则天,改朝称帝。
也许她至死都被永昭帝牵制,“游山玩水”无法回到京城。
又或者太子病愈,重新拿回了皇位——虽然几率极小。
南若看着太子目光复杂。
他的表情已经回答了他的问题,他想过。
“我的确有过这个念头……”太子直勾勾看着他,有些激动,深邃的眸子亮的惊人。
谷哥儿竟明白他!
他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他的心思,包括傅卓,他以为不会有人理解,却不想有,且还是念在心上的人!
怎能不叫他惊喜。
南若阖了阖眼,掩去里面的情绪,轻声道:“如今呢?殿下如今作何想?”
太子目光锁着他挪不开来,透着一股叫人胆颤心惊的执拗。
南若头皮一麻:“殿下?”
“抱歉。”太子强压着自己将眼皮耷拉下去,为刚刚的失礼开脱,“只是没料到你竟同我想到了一处,想起心有灵犀,一时欣喜难耐……”
若不是太子说的真诚,南若怀疑他是有意在撩自己,定定神将刚刚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他注视着太子,不放过他脸上每一个细微表情。
“如今……”太子停顿片刻,道,“若我能好转,自然不会放弃,可若无法治愈……”意思不言而喻。
南若目露沉思,没有说话。
太子口中的甜变成了苦涩:“我不想瞒你。”
他怕是要叫谷哥儿失望了,他无法保证能控制住癫症,非但不能控住,还越发严重。
一个连情绪都无法控制的人,如何能担得起这天下。
甚至连眼前人他都无法积极去渴求,只能被动等待他看他一眼。
南若摇头:“我需要想一想,等我想清楚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心里有些想法,只是一时半会理不清,需要点时间认真考虑考虑。
太子定定看他:“包括之前的那份一起?”
南若避开他的目光:“对,一起。”
太子收敛了眼神,嘴角扯起细微的弧度:“好。”
南若略作犹豫,问:“殿下究竟何时对我……”
对他起的心思。
老实说这件事他最大的震惊不是太子对他的感情,而是事情本身——太突然了。
好像在路上走得好好的,一片风和日丽,突然毫无征兆哗啦落下了一场雨,还是带闪电打雷的那种。
但凡他先前有所流露,他也不会惊到这个份上,广告都有个预告片,太子却闷不吭声就砸下了大雷来,以至于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太子毫无迟疑:“从当年去江南的船上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