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配长子+番外(89)
太后丧事撞上了中秋秋祭,大燕规定国丧二十七日内不祭祀,一月内不嫁娶,百日内不作乐,秋祭只得取消,中秋百姓可庆贺,官员却必须守制。
对南若而言影响最大的是他本计划好的江南行,国丧导致四娘的婚事必得延后,且并非单纯延后一月这么简单,得重新挑选黄道吉日,还不知要到几月。
最重要他怕永昭帝反悔,如今他正悲痛,郑皇后日日伴在左右,谁知会不会生出什么珍惜眼前人的感慨来。
虽太后陵墓早已修建好,却并没有立刻下葬,整个八月不断有宗亲和臣子从全国各地赶来祭拜。
永昭帝在郑皇后和子女的陪伴下稍振作了些,虽二十七日就可释服,却坚持要守满三年,太子和荣王也当即表示守满一年齐衰。
太后的葬礼一直持续到九月中,才由永昭帝亲自扶棺送至殡宫,待受过一年祭礼后才会真正下葬。
而如南若所料,永昭帝确实减了收拾江南的心思,从殡宫回来他大病了一场,郑皇后衣不解带照顾他,两人之间明显有了缓和。
最直观的表现在永昭帝病中对着来探望的几位重臣感慨世事无常,不想让荣王就藩,想留他在京中,以免他若和太后一般有个如何见不到最后一面造成遗憾。
郑皇后却恰恰相反,表示不能违背祖制,荣王该就藩便就藩。
诸官表示赞同,太子这些年表现贤能,是个极好的继承人,皇位之争能避则避,免得引起朝堂不稳。
而叫人出乎意料的,容相却极力附和永昭帝,赞成将荣王留在京中。
南若不由琢磨起这是什么情况。
“你别管!”南宫云林特意叫他来叮嘱,他表情竟带着肃然,“记着我的话,这件事你千万别插手,就像我从前同你说的,你只管按圣上吩咐办事,圣上交代你的你认真去办,没交代的你权当不知道,听到没有?”
南若心里不由泛起疑窦,渣爹这态度……
“听到没!”南宫云林紧紧盯着他,带了几分严厉。
南若答应下来,追问道:“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南宫云林却不再解释,强行转移话题:“如今长乐订了亲,你的婚事也该操办起来,你若看上哪家小娘子告诉我,我去给你提亲,免得我为你定下你不喜……”
他实际早已看明白圣上不会叫栀奴做驸马,只他已经叫栀奴拖到了如今,不如“做戏做到底”,望圣上念着些,往后给栀奴赐一门好亲。
南若火速找借口溜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日的梦作祟,提到婚事,他脑子里莫名冒出了依萍和品如的脸,算了算了。
俗话说念谁来谁,刚想起那场梦,当天下午傅卓便来找他,说是约他去城外散心。
“上来。”他隔着车窗冲他招手。
南若抱着怀疑上车,果不其然看到了端坐其中的太子。
第七十四章 忍耐
七十四
一见太子, 南若脑子里不可抑制冒出了洪世贤的脸,立刻借着弯腰进马车遮掩了脸上的表情。
表情包洗脑最为致命。
“殿下。”
他上前行礼, 太子却已经起身前倾, 似有些迫切:“不用,快坐。”
“对,先坐先坐。”傅卓招呼着示意他坐, 自己一屁股挤到南若这边来,将他往里太子坐的正位那边推了推。
南若对他投去个差不多得了的眼神,傅卓正面对着太子没法给他表情回应,只伺机轻轻捣了两下他的胳膊示意给个面子,捣完立刻往旁边挪了挪, 和南若中间空出两个拳头的距离来。
南若:“……”
太子压根没功夫在意傅卓,自从南若进来目光就全然落在了他身上, 想挪却怎么也挪不开, 只尽量叫自己不直勾勾盯着他的脸,以免显得唐突惹他厌烦。
南若主动问道:“殿下这样出来无碍?”
他眼下还不想惹永昭帝怀疑。
他并未明说,太子却瞬间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道:“白云观守清真人云游回来了, 圣上与皇后前去听经,需得三日后才归来, 我出来时特意乔装, 无人知晓。”
南若就打量他一眼,恕他眼神不好,实在没看出来哪里乔装了。
傅卓帮忙解释:“表哥出宫上了马车才换回的衣裳。”
还特意叫他带了三套来, 比对了半晌才选了身上这件。
太子:“我会待在车里不会下去露面。”一脸绝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表情。
就差没喊我乖我听话了。
南若又可耻的心软了下:“臣并非此意,只是担忧殿下孝期出宫被人非议。”
屁,他就是这个意思。
心里给了自己一嘴巴,说好的不给希望呢!
太子视线上抬,终于可以借着说话光明正大将目光放到他脸上,对上他的眼睛,轻声道:“机会难得,我想出来见见你,自那夜一别,已有一月十四日未和你这样坐下来说过话了……”
夏侯一族祖上有异族血统,皇室后代五官轮廓较常人立体些,太子一双眼尤其深邃,眉骨优越,如此近的距离,能看到叫人艳羡的眼睫,深邃的眼眸饱含温柔的注视着一个人,叫人禁不住沉溺其中。
好看的面孔同性间也会欣赏,南若虽不是颜狗,但也不可免俗更偏爱美,对着颜值高的人,态度不自觉变得温和起来。
更何况这个人还对他满怀情意,是个男人都没法给人难堪好吗。
南若心里对他突然上门的头疼早抛到了九霄云外,态度软化:“确实许久未与殿下坐下来说话,这一月殿下可还好?”
太子能忍住一个半月没找他已经叫他很出乎意料了,毕竟当时他表现出来不像能忍这么久的样子。
“好,很好。”太子道。
傅卓却见缝插针:“哪里好了,守灵时便险些发作,我本想叫你来,表哥却担忧节外生枝叫圣上知晓对你起疑,叫我将他绑起来生生忍了过去。”
太子有些慌,忙道:“我自觉能捱得过去才没找你。”
南若避开他的目光,不赞成道:“殿下乃储君,未来天子,牵连着大燕的将来,为君解忧本就是臣分内之事,殿下身体康健,大燕才安定,臣也能安心。”
撇开太子对他的感情不谈,他既然投资了太子,自是希望这只股走势平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太子出事,他这几年的投资可都通通打了水漂。
太子自动过滤他前几句,只认准他说会安心,颔首道:“下次不会了。”一脸你说得对听你的让我如何就如何的模样。
南若:“……”
实在不知道做出什么表情,只能奉上一个微笑。
傅卓见机忙东拉西扯维护起气氛来,充当讲解员将葬礼时发生的种种讲给南若听。
南若认真听着,尤其他讲帝后的几段,边听边在心里做阅读理解。
太子终于借机将人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却怎么看都看不够,从眉到眼到鼻梁到嘴巴,每一处都叫他喜爱不已,想爱怜的碰一碰摸一摸,可他不敢。
掩在袖中的手紧握,因忍耐有些微颤。
其实在表露出来之前,连他自己都没料到自己对谷哥儿的情意竟已经如此浓烈,他自认克制隐藏的极好,但许是以往压抑的太过,没料想一露出来便仿佛断闸的泄洪,一发不可收拾,已经无法再遮掩回去,他也不想遮掩。
他凝视着因傅卓的述说眉眼生动的谷哥儿,他蹙眉时他恨不能伸手替他抚平,他展颜时他跟着露出笑意,他不解时迫切想为他解疑答惑。
他有些理解父皇为何会一而再再而三与皇后妥协了,撇去旁的不谈,他对她是有感情在的,一旦掺杂了感情,简单的事也会变得复杂起来。
就像他今日来出宫一般,若平日他大可以大大方方出来,可顾及谷哥儿乔装不够还得藏着。
也明白了母后曾说过的话,叫他记住在父皇表露出厌弃皇后之前,永远不要和她正面冲突,因为情爱一事最无道理可讲。
莫说道理,他在谷哥儿面前已经连开口都变得艰难,他想问他是否想出了结果,可又迟迟不敢开口,怕催促惹他心烦,又怕听到不愿听到的答案。
只能告诫自己忍耐再忍耐。
“殿下……”南若蓦地暂停了倾听,扭头迎上他的目光心头微微一叹,这一眼又一眼都快要将他戳出个洞了,他怎么可能发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