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配长子+番外(65)
走过两条街,南若大约明白了渣爹说的江南富庶,文芝算二级城市,繁华却与京城不相上下,在现代正常,放在古代就十分突出,江南之外的二级城市绝没有如此兴旺。
一路走走停停到了河岸边,裴定高忽然道:“那不是傅兄?”
南若顺着他的目光瞧去,看到傅卓带着两个家丁上了一座画舫,画舫前挂着两串红灯笼,昭示着它的身份。
裴定高目光一亮:“秦楼楚馆消息灵通,想必傅兄是想借机打探消息。”
南若见他似有意动,便主动道:“未料这文芝如此繁华,不如你我分开行事如何?”
裴定高欣然应下。
其实南若也有些想去,青楼确实是个打探消息的好去处,不过已经去了两个人他就不去了,免得信息重复。
他带着魏思远三人主攻茶楼酒馆,专去那种人声鼎沸的小馆子,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也没有人会注意他们。
但奇怪的,很少有人议论知府畏罪自尽一事,按理说这样的大新闻足够百姓津津乐道许多天,好比前世网民对富豪富二代家的事反复讨论且乐此不疲一样。
这显然不正常。
大燕不以言获罪,京城的百姓连皇家都不避讳议论,何况一个知府。
又换了个小酒馆,南若给了魏思远一个眼神,魏思远拿起酒杯往桌子上一磕,操起一腔彪悍北音:“这些个狗娘养的小吏,就知伸手讨银,老子给街庙的乞丐都不给他们,狗扶嘴的老咬虫@#&……”
南若撸起袖子跟着道:“回去我要同表兄好好理论理论,他竟坑我,说什么文芝官吏清廉只按律投贴就成,我到了衙门口瞧见那两根簇新的红柱就知不对劲,狗屁清廉……”
边说边觑着四周人的反应,魏思远开口时似都朝这边看了过来,但他们顺着瞧过去,却又一个个飞快收回,像是在顾忌什么一样。
表演了半天无人搭腔,南若便知是打探不到什么了,也不为难他们,带着魏思远三人离开。
出来已是夕阳西下,南若沿着街道慢慢走着,看着百姓三三两两踏着夕阳结伴归家,有调皮捣蛋的孩子不愿意回去,被亲娘骂骂咧咧提着耳朵揪走。
南若低头看了眼脚下平整的路面,他们知道是知府杨焘主张修缮了道路吗?知道他这三年做的一切吗?
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好像杨焘从未存在过一般。
天色渐暗,南若决定先回衙门,等明早再出来打探消息,到了知府衙门所在的那条街,远远看到一列队伍抬着什么东西在往衙门方向走。
等他们赶上去,队伍已经停在了衙门口。
发现竟然是十来个老人!
领头的齿豁头童约莫已过了八旬,手里拿着鸠鸟拐杖,应是官府聘请来的三老。
老人扑通一声冲着衙门口跪下来,老迈颤抖的嗓音声嘶力竭:“杨知府死的冤枉!”
守在门口的小吏连忙躲开,大燕规定凡八十岁以上老人赐爵里士,九十以上赐爵社士,可与县官平礼相待,见了皇帝都不用跪,何况莫说八十,即便六七十的老人冲他们下跪也必须避开。
南若立刻上前将人扶起:“老人家快请起,若有冤情要诉,可进衙门再说。”
老人站起来却不肯进去,枯瘦的手紧紧抓着南若的胳膊:“杨知府是个好官,是清官,他没有贪银,他死得冤屈!”
“杨知府死得冤枉!”
后头十多个老人跟着齐声呐喊,互相搀扶着支撑彼此,一声接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像是一口气要将所剩不多的生命在此刻全部耗尽。
南若怔立在当场。
此时太子大步出来,老人们愈发激动。
领头的老者一瞬间精神瞿烁,手中的拐杖往地上一磕,直挺挺朝太子道:“小老儿见过太子殿下,我名槐,于今日出族,无姓!带众老来见殿下只为给杨焘杨知府求一个清白!”
“杨知府上任三年,为文芝修路修堤改渠引流,整顿慈幼局养济院,做下无数善事,绝不可能做出贪银之事,更未叫人购买过伶人,实属诬陷!”
“文芝十年才等来一个清官,旁人不敢站出来,小老儿却不惧!”
他转身一把掀开遮掩的粗布,露出里面抬来的东西,竟是一副棺材!
此时夕阳西下,冬日最后的暖阳如残血,照射在槐老脸上,岁月冲刷出来的沟壑清晰可见。
两行清泪从浑浊的眼中落下:“杨知府死的冤枉啊!”
第五十二章 义愤
五十二
槐老说完便要朝太子跪下, 太子一个箭步上前将人扶住:“使不得,老人家放心, 我来此便是为了探查真相, 若查实杨知府确被冤枉,定会还他一个清白。”
他朝南若使了个眼色,两人合力将槐老撑住。
太子扭头朝跟出来的内侍道:“去将那帮官员都叫过来!”
内侍领命而去, 很快被拘了两天的官员们脚步匆匆赶了过来,一个个面色憔悴,过来看到门口的情形,不用太子开口,依次撩起衣摆先跪到一旁。
“跪孤做什么!”太子冷着脸, “都转过去跪着,睁大眼睛给孤看看!”
“这就是文人口里称颂的江南?这就是你们想给孤看的?!逼得杖朝之年的老者抬着棺材来衙门口来喊冤?!”
“孤今日便告诉你们, 杨焘一事孤管定了, 若查不出个水落石出,在场的你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太子暴怒,丝毫不给官员脸面,就在大门口当着百姓的面厉声怒骂起来。
在场文武官低着头无人敢在这时候跳出来触霉头。
太子亲自将槐老扶进衙门, 交代南若和周保将槐老包括一众老人带下去安顿。
南若沉默着和周保将人带去东边宅院,这本是杨焘与家眷住处, 自杨焘自尽, 杨家人便被驱赶搬了出去。
周保指挥小太监进去收拾左右厢房,槐老却坚持不进内院,只在外头下人排房凑合就行, 还坚持要抬着棺材。
“我就睡在这棺材里!”他掀开棺材盖,里头枕头铺盖俱全,“若我哪天没睁开眼,直接抬去埋了就是!”
“老人家可莫要说这样的话。”周保忙道,“有太子在,定会叫您安安稳稳,您只管住下来等信儿就是,您得保重好自己,到时才能亲眼看到杨知府洗刷冤屈。”
槐老却固执坚持:“若不让抬进去,我就放在院子里睡!”
南若按住周保:“让他抬进去吧,你叫人多准备一床棉被,再叫小太监机灵点多看顾着些,我也从带来的护卫里派两个来帮着守门。”
周保略一想,道:“行,那便听公子的。”
等将人安顿完到前厅,看到官员们正脚步踉跄的鱼贯离开。
南若叫来初四才知道太子又将他们招进来跪在院子里骂了一通,之后一个个点名叫进去谈话。
南若正考虑要不要进去,傅卓和裴定高结伴回来了。
两人脚步匆匆,应该在路上听到了消息。
裴定高看到他目光一亮几步过来,急切道:“快说说怎么回事?我在路上听人议论说有人来衙门口为杨知府申冤……”
傅卓跟着蹭过来。
南若简单说了一遍。
裴定高便懊恼道:“还不如早些回来。”
南若投以询问的目光。
裴定高有点气道:“我和傅兄被耍了,那些花娘只知推销,我和傅兄白花了近百两,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南若诧异地看向傅卓,不应该啊,裴定高没经验被忽悠还能理解,傅卓可是花场老手了,京城出名的楼舫可都有去过,怎么还能被一忽悠就剁手。
至于青楼搞推销这都是老黄历了,郑皇后之前就有,只是那时没有像现在这么光明正大,大都是暗暗来,合作的也大都是胭脂香粉铺这类,一些名店怕被指摘根本不给青楼供货。
郑皇后开启了青楼地图后,青楼花娘便成了带货的主力,花娘们或温柔或娇媚的推荐买买买,几杯黄汤灌下去,男人们迷迷糊糊就掏了一堆钱。
十多年过去,这种销售手段已经从刚开始的被人诟病到稀松平常,越来越多的店铺会与青楼合作。
傅卓面色泛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咬着牙不吭声。
裴定高略带羞愧的帮着解释:“这……实在是……江南女子吴侬软语……”
懂了。
南若无奈,柔克刚,两人怕是发现被忽悠也不好冲人发脾气,估计花娘早摸透他们这种少爷的脾性,专对症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