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配长子+番外(37)
王尚书挂心外甥,只草草点头, 南若见状便主动提出带他先去见顾渔。
“渔哥儿可有受伤?”王尚书问,他眉头紧皱,脚步飞快,是真的在担心顾渔。
南若便面露迟疑。
府里请来的大夫已经给顾渔瞧过,脚伤小问题, 有大问题的是他的喉咙,往后怕是再难开口发声了。
王尚书脸色就白了白, 声音都颤了:“只管说, 我受得住。”
南若道:“是有些不太好,但与性命无忧,伤在了喉咙。”
王尚书脚下一晃,赵荣立时伸手扶住。
都是舅舅, 能理解疼爱外甥的心。
“大人千万稳住,别在孩子面前露了踪迹, 叫孩子心中不安。”他劝道, “我这外甥只请了自家大夫,比不得宫中太医,许还有得治, 且孩子受此大罪,还需您这舅舅为他主持公道。”
王尚书只是关心则乱,理智回笼,很快冷静下来。
但等进屋看到冲着他想叫舅舅却发不出声,只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滚落的外甥,还是没持住红了眼睛。
南若和赵荣见状就体贴的关上门,将空间留给二人。
还没下台阶,就听里面传来一声怒喝:“顾解这个畜生——”
南若和赵荣相视愕然。
顾解是顾渔的爹!
这是亲爹叫人拐卖儿子?
两人面面相觑。
南若朝赵荣递去个探寻的目光,赵荣摇头,他倒是知晓有顾解这么个人,好歹当年才女之名他也是听过的,后续的事也有耳闻,但顾解不在京城,他并未打过交道,不清楚其为人如何。
“可惜这孩子了。”他叹道。
出了这样的事,往后别说读书科举,走旁的路也艰难,算是毁了,若真是顾解所为,那真真是畜生无疑,不,说畜生都是抬举他,虎毒还不食子呢。
他冲南若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道:“这件事你可别多管,人家家事,掺和进去只会闹得一头乱,最后里外不是人,待会儿王大人出来,你只当什么都没听到,反正拐子你也抓住送到官府去了,是非对错自有律法定夺。”
王尚书那一声喊,要说全然无意,他可不信,这种父虐子的事最是难断,他不想谷哥儿心软强出头。
南若明白他的顾虑,此世讲究万事孝为先,父母对子女有绝对的掌控权,子女面对父母的责罚需得小受大走,意思是父母打得轻就忍着,打得重就跑,否则受伤不能动弹,反而是陷父母于不义。
现代人看来自是荒谬无语,可眼下确实如此,父母卖儿卖女实属正常,反过来儿女卖父卖母试试,被人揭发出去,坐牢打板子都是轻的,往后几代人都抬不起头,且古人难离故土,想换个地方重新开始都难。
这样的大环境下,除非能拿到确确实实的证据证明这件事是顾解所为,否则很难给顾解定罪,且这件事顾渔还不能出面,子告父属不孝,非但不能告,还得隐瞒包庇。
因为律法里有一条叫亲亲得相首匿制。
直白的说就是准许亲属之间互相包庇,譬如父亲杀了人,儿子妻子选择包庇不说不会受到任何责罚,且在众人眼里,包庇才是正确做法,若去举告非但不会让人觉得正直,反而认为你这个人不孝不义。
除非涉及到谋逆大罪。
退一万步,即便证据确凿表明顾解虐子杀子,顾渔也得先扛过一百仗,再坐三年牢,民告官,子告父,妻告夫,都要先处罚原告一通。
南若先前抄写到这段律法时,很是在心里吐槽了一番。
所以这件事很难处理,纵使王尚书想给外甥讨公道,也得顾及外甥的名声。
他们这些外人,就更不好掺和了。
南若垂眸,眼前掠过顾渔被扔在地上绝望的模样,若他没有将人认出来,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赵荣见状就知道自家外甥又心软了,按住他的胳膊:“便是你想打抱不平,也要看人家是否愿意接受,再者事情真相如何还不知晓,不能只听一面之词。”
南若知道舅舅是好意,按捺下来只说明白。
没等多久王尚书便开门出来,自是朝着两人一番感激,而后将顾渔带走了。
这是应当的,南若没理由阻止。
倒是顾渔临走前主动拉了他的衣袖,递了张字条给他:
“救命之恩,定结草衔环以报。”
南若沉思片刻,将纸条收了起来。
他们在别庄住了五日,南若无心玩耍,一边与赵荣仔细商议社团规章,一边分心关注京城。
广德侯那边仍然没有动静,倒是顾渔的事顶替上官子辰上了热门头条。
只不过爆出来的只是他被拐一事,当时许多人在场,又一起去了衙门,都不需要搞什么水军推波助澜,百姓们已经自发口口相传——单去衙门半日游就够他们逢人述说了。
大家震惊尚书外甥竟都会被拐卖,一时家家户户紧张起了孩子。
京城巡防被御史弹劾,气得狠抓起了治安问题。
南若一行进城时就看到城门口加紧了盘查,不过大多针对普通百姓,像他们这样马车标识清楚的,基本扫一眼就放行了。
只是南若不知道是否错觉,这些人知晓他身份后,看他的表情有点怪。
“去打听打听,怎么回事?”他叫来初二。
不消片刻他回来一说,南若恍然,原来被推上热门的还有他。
说他救了顾渔,见义勇为,实为天下少年楷模,而且救人之后处理谦逊妥帖,又不图名利,品性高洁。
南若面露古怪,他怎么听出了浓浓的水军式尬夸?
叫初二到街上打听,发现竟然已经有茶馆将他救顾渔的事迹改编成了小故事,当评书宣讲。
很快人尽皆知。
太子这是想做什么?
南若思索。
会这么做的,显然只有清楚见识过水军威力的太子了。
他很想去问一问,可眼下不是联系的好时机。
所幸很快他就知道为什么了。
回府第三日,皇帝派人送来了圣旨,旌表他义勇有为,堪为楷模,破格提拔他入銮仪卫,任从七品小旗。
第二十九章 谢恩
二十九
椒房殿书房里, 郑皇后缓缓落下最后一笔,后退一步看了看, 而后不甚满意地摇了摇头:“这虫鸟图我再怎么练, 也画不出神韵,算了算了。”
她提笔抹掉,揉成团扔到纸篓里。
随侍在旁的茜锦快言快语:“奴婢听人说, 这画虫鸟得蹲在跟前瞧上十天半月才好动笔,娘娘一国之母,每日有万件事要操心,自是不能同那些闲人相比。”
她天生一把甜嗓,又带着些脆, 直白的话语在她说来悦耳动听。
缇锦笑着啐她:“人家好好的文人画师,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闲人?”
茜锦振振有词:“和娘娘比, 可不就是闲人了。”
“瞧瞧, 瞧瞧。”缇锦笑道,“就你嘴甜,惯会说好话,哄得娘娘最疼你。”
郑皇后在旁含笑, 只要不耽搁工作,她素来不禁宫女们聊天说话, 反而很喜欢她们在她面前嬉嬉闹闹的样子。
皇宫太大太空, 这样才有人气,否则无声得可怕,会将人逼疯。
她又重新铺开一张画纸, 这回不画虫鸟,画她擅长的静物,几笔勾勒,一个插着芍药的花瓶跃然纸上。
茜锦立刻夸了起来。
郑皇后心情转好,她练了十年,若不出一点成绩,岂不是白费了功夫。
她如今一手水墨画放到现代,很能唬人了。
想到前世,她目光恍了恍。
似乎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
有时候想起来,她还是会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居然真的穿越到了古代,而且结婚生子做了皇后,仿佛回头,她仍然是那个迷迷糊糊赶着去上课的大学生。
可她知道不是了。
她垂眸,忽然没了兴致,搁下画笔,一边由缇锦茜锦伺候着洗手,一边问:“给谷哥儿的东西可挑拣出来了?”
缇锦道:“挑拣出来了,英石笔架一座,湖笔一对,竹镇纸、竹臂阁、竹笔筒各一个,还有娘娘吩咐的两身銮仪卫校服也赶出来了,娘娘看可还要再添些什么?”
郑皇后想了想,道:“今春厨房制的樱桃酱不错,给谷哥儿送两罐去,他素来喜爱这些甜甜的吃食。”
茜锦笑盈盈道:“谷哥儿这会怕是在府里不知多高兴呢,娘娘这般为他着想,只盼他别辜负了娘娘的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