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男二总想杀我/逃离偏执狂[穿书](54)
方才小男孩脸上的伤疤令她印象深刻,那么小的男孩,更别说营中受伤的魔族,这场战争,受伤的不可能只有人类一方,魔族也是鲜活的生命。
夫诸惊讶地捏着储物袋:“庙主说过那个药园属于你,里面的灵药是你的退路,所以我们不能拿。”
提起这个佟因就想起竹楼二楼的地图,又气又恼:“我什么时候要什么退路了,他别硬塞给我。”
夫诸捏着储物袋,默默收下,视线瞥见帐篷的动静,道:“庙主起来了。”
佟因连忙跳下小山丘,小跑到帐篷门口,又迟疑一下,整理干净衣袍再慢吞吞进入。
一进门便撞见李追玦的目光,很虚,没有焦点,视线明明已经碰到她,却好像在梦里,虚无缥缈。
佟因坐到他的床边,垂眼看着他,触碰到他白的近乎透明的肤色,视线不忍地稍微挪开:“你还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吗?”
李追玦若无其事地撑着坐起来,分明听见她的话,却恍若未闻地捞起她的手,目光触在冻干裂的皮肤上:“痛吗?”
佟因抽回手:“没你痛。”
她埋怨他扯开话题。
他轻眨眼睛,垂下时在眼底遮出一小片阴影,他不容拒绝地把她的脚捞到床上。
受了伤,可动作却依旧干脆利落,他三下脱掉她的鞋袜,看见脚底血肉模糊的水泡,他视线凝固在上面,要从血肉之中看出她一路的经历。
佟因抽了抽没抽出来,无奈道:“没什么,不如关心关心你的伤?你那不是普通的刀剑伤口吧,是法术伤的?”
她虽然路上受了点苦,但不会死,看他那苍白的面色,好像他才是要随时仰头死过去。
谁知道他继续不听不管,变本加厉地用指尖撩开她裙子的下摆,布料被掀开露出脚腕,上面的皮肤被寒风吹得干燥皮肤皲裂,伤口纵横交错透出血色。
“没……”她想把裙子拽下去,被他按住,用视线唬她。
那种不满和埋怨,无法被层层叠叠的安静压住,要霸道地突破重围,蛮横无理地发泄出来。
佟因:“……”
夫诸说他很高兴?她怎么没看出来,总觉得他恨不得把她打包塞回药园里。
他见她乖乖安静下来,继续撩开他的裙摆,从脚腕、小腿、膝盖、大腿,视线一路顺着往上挪,在那些伤口处游弋,似乎要跟着溶进去,把她看个仔仔细细。
可他还要再往上,再上就要到他不该看的地方,佟因终于忍无可忍地把裙子拽下去:“你想干嘛!?”
耍流氓吗?耍得这么光明正大?
被她喝一声,李追玦无声无息抬眼,在门口灌进来的风中显得幽远,眼角眉梢就刻着“我就看看”四个大字,简单到让人不忍苛责,好像她才是那个思想污秽的人。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掀人裙子掀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亏她是现代长大的人,能让他看到大腿,换做是本地的姑娘,估计立马一巴掌呼过去了。
“别随便掀女孩子的裙子,知道吗!?”
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跟他解释这个事情的重要性。
李追玦平静地回视她,大概没听懂她的话,神情很淡很淡,风能把他吹散。
“对不起。”他很认真地说。
佟因在他的自责中愕然。
他伸出指尖,在她腿上的伤口处轻碰,要把这一道道错综复杂的伤口刻进心底里,谨慎地记个几辈子。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他说。
第38章 当真
这大概是李追玦第一次道歉,生硬和等待显而易见。
让佟因感受到被诚恳对待,又未免觉得他小题大做,笑道:“我不怪你。”
他目光轻转,“我帮你上药。”
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小盒子,拧开后是透明的膏体,他斜着盒子,指尖一转沾上膏体,再认真向她投去目光。
佟因被他视线逼得无奈,拉开些许裙角,只露出膝盖以下:“其实我能自己来。”
他一言不发,把所有的专注放在她的伤口处,指尖分明抬起,又生硬地停顿在半空。
佟因望着他脸,微微侧着,黑如漆墨的眼珠一动不动,好像这是什么值得他反复纠结的大事,他凝滞地说:“已经上过了。”
“啊?”佟因没听懂,瞥见他抿直的嘴角隐隐约约露出不高兴的端倪。
“已经上过药膏了,谁替你上的?”他视线依旧望着伤口,十分仔细才能看见上面隐约的透明药膏痕迹。
佟因一点印象都没有,她甚至不知道伤口已经上过药膏:“可能是我昏睡的时候,那个小男孩替我上的吧。”
“小男孩?”他目光倏尔一抬,“哪个?”
后面两个字的口吻已然掺杂了不快,无端的克制。
佟因打量他苍白的眉眼,忍笑咬嘴角的下唇,故意勾他下巴,“是不是很酸?”
他眉头忽跳,“酸?”
“十一二岁的小男孩,您老都两百岁了,还跟小孩子计较。”佟因真想笑出声来,但顾及他的性子,深知若是此时笑出来,他铁定就生闷气了。
他暂时还是个伤患,就不刺激他了。
李追玦很严肃:“魔族和道族的年龄不能以外貌判断,你被骗了。”
佟因抱着膝盖,不以为意:“既然上过,那就不上了。”
他却斩钉截铁拒绝:“不行。”
然后拉她的腿,多此一举在上面覆盖一层,好像要把之前膏药的痕迹彻底掩盖掉,为此,他还多抹几遍,恨不得把所有的药膏都涂上。
佟因懒得纠正他举动,任由他在她的伤口上“捣乱”。
他侧着头,专心致志敷药膏,满足他对于医者仁心的幻想。
佟因发着怔,总觉得这个画面太久没见到,希望能一直看下去,她听到帐篷外有不小动静,要扭头去张望,忽而被他按住,克制着情绪叫她:
“别看。”
晚了些,佟因还是瞥见些许,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动静挺大,拖着那么多尸体在帐篷口进进出出,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见。
尸体有穿道族衣袍的,有魔族衣袍的,也有普通人,大概是沿路捡来不少。
她重新看向李追玦,他凝眉回视她,手里捏着药膏盒子,好似失去一切兴致。
“无所谓的,我路上见多了,早就习惯。”
佟因明白他在想什么,“尸体而已,我还见过一路走一路死的流民,就在我面前栽倒,在我面前失去呼吸,还见过人们百无禁忌地踩上去。”
战争时期,最不值钱就是人命,和平年代死了人,要做葬礼,要出殡要下葬,现在运气好的黄土一埋化成尘埃,运气不好的,尸骨无全。
生前都活不下去,谁还在意身后事。
李追玦无意识转动手中盒子,打开合上,下一秒又要打开,或许是盒子不听话,又或许是他急躁,怎么也打不开,他烦躁丢一边,摔得七零八落:
“你听到什么?”
“什么都听到过,挺好玩的,听多了总觉得讲的那个不是你,”佟因用轻松的语气说,“不过本来就不是你,是他们想象中的你。”
果然,他视线霎时扫过来,“别担心,很快会结束。”
佟因被他一句话弄得紧张:“你现在是要回富贵村吗?别回,会出事,让魑出来吧,不要回去了,我通过一些途径知道富贵村是一定会覆灭的。”
小说里的大结局,富贵村确凿无疑覆灭了,这是书中的世界,她相信除非主线严重偏移,否则村子该覆灭还是得覆灭。
据她所知,主线一直在进行着,除了她作为女主没有跟原男主走感情线外,剧情线根本没偏,所以结局显而易见。
李追玦没问她通过什么途径,又似乎心里也清楚村子的下场是什么,他很平静:“半个月后,天灵族会带着我母亲的骸骨在富贵村见我。”
佟因深呼吸,咬牙切齿:“这是鸿门宴!他们专门对付你!”
用李追玦母亲的骸骨对付他,这是所有天灵族都知道的事情,也是为什么一直不愿意把骸骨还给他。
有他母亲的骸骨在手,他们还用担心李追玦不乖乖就范?
可悲的是,即便知道天灵族是什么目的,他们依旧无法改变,无力感笼罩了她,让她深深地感觉到在绝对的势力和强硬面前,个人的力量多么渺小。
蚍蜉撼树,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