衫宝还小,说的话不能放在心上。
房卿九莞尔。
兰茜听得满脸通红,小声道:“衫宝,这话不能够乱说的,那种事情,是夫妻床笫之间的私密。你还小,我家小姐跟林小姐也是未嫁之身,不能瞎说。”
衫宝不懂,眼睛无辜纯净:“为什么不能说?男女行鱼水之欢,自古以来,乃人之大伦也,难不成世人快快活活能做的,就说不得吗?”
兰茜:“……”
林知媱:“……”
她错了。
衫宝不是童言无忌,她分明知道是什么意思。
桔香跺了跺脚:“哪有女儿家说这些的,难怪房小姐不要你当她的丫鬟!”
衫宝抓了抓头,当丫鬟,还跟这话有关联吗?
她眼神懵懵懂懂的,转而看向房卿九,保证道:“阿九,你放心,你要是收了我当丫鬟,我绝对不会说这些话。林姐姐都说了,你家不缺钱,养我一个废物也不费事儿。”
房卿九不为所动。
衫宝做出发誓的手指,三指并列向上,两只弯曲:“我发誓,我会乖乖听你的话,你说一,我绝不说二。而且我也不是一个只会白吃白喝的废物,我会医术,我师承玄隐山,师傅的医术是天底下顶好顶好的。所以啊,阿九,我当你的丫鬟,你不会吃亏。”
说是顶好顶好,其实是天底下可以称作第一的。
衫宝小时候还听闻过,师傅年轻时就享誉天下,甚至还有很多达官显贵上山去邀请他出山,都被师傅给拒绝了。就连当朝皇帝亲自来请,照样吃了闭门羹。
房卿九下意识想要再拒绝,听到她说师承玄隐山的时候,怔了下。
玄隐山。
汲隐。
衫宝是汲隐的弟子?
如果她是故人的弟子,她理当照应一二。
兰茜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小姐,我看衫宝挺乖的,她又没有出去,不如我们就收留她吗?而且衫宝会医术,留她在身边,可以照料好你的身体,顺便也能帮着看看如甯小姐的伤势。”
衫宝拽住房卿九的衣袖,左右摇晃,声音极软:“阿九,阿九……”
她的样子,真像是一只小奶狗。
房卿九见厢房的几人都用一种‘你没有恻隐之心’的目光瞧着自己,遂点头答应:“好,你就跟我回府吧。”
衫宝眨了眨眼,兴奋的在原地跳了起来,朝着房卿九扑过去。
房卿九表示很嫌弃:“……”
她不想跟衫宝拥抱,立马伸出手,抵在衫宝的额头:“别抱我。”
衫宝退后几步:“我记住了。”
房卿九重新坐好,心道,她还挺懂事的。
突然,街道从两边各自窜出来一群人,把拥挤的人群推开。
房卿九听到动静,与林知媱等趴在小窗往下看。
街道的百姓被强行隔开,聚在一起指指点点。
冯无邪坐于马背之上,在他身侧,是骑着马儿的冯含枝,两兄妹的身后,是几人合抬的棺木。
棺木里面盖着的人,正是许滇易。
在冯无邪对面,一辆华丽的马车停下,紧跟着,一位衣着光鲜,风韵犹存的含泪妇人与一个身材略发福的中年男人先后跌跌撞撞的走下马车。
林知媱面色一变,她再看了看那口棺材,顿时明白里面装的人是谁:“是安钧伯与安钧伯夫人。”
衫宝对官职没概念,只是觉的双方那么多的护卫,气势大,说明来头不小。
房卿九嘴角微勾。
许项孛,云霜娥。
她的目光略过两人,落在骑着马儿,一身黑色劲装,丰神俊逸的冯无邪身上,当即判断出他便是冯老将军的孙子。
别说,如果光从长相来看,房卿九真的无法分辨出来。
因为冯无邪的长相,过于好看了些,一点也不像年轻时的冯老将军跟与冯燊。
第121章 真的查清楚了吗
许项孛与云霜娥含泪冲到棺材前,把抬着棺材的人一把推开。
云霜娥扑倒在棺材上,哭的晕了妆容,发髻凌乱,一点也没了身为安钧伯夫人的高贵典雅,哭嚎道:“易儿……易儿……”
许项孛双肩颤抖,抬袖拭泪。
房卿九冷眼瞧着下面的场景,目光落在与许项孛夫妻同行而来的少年郎脸上。
男子鲜衣怒马,年纪不大,似乎刚至弱冠。
与许项孛夫妇的悲伤相比,他的目光看上去冷冷淡淡的,只面上做出一副哀思。
那双眼睛……
她觉得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
房卿九想了想,却没办法从脑海里找出关于那名男子的记忆。
是错觉吗?
不。
不是错觉。
她有过印象的人,一定是出现过的。
她打量着那人,那人敏锐度极高,察觉有人打量时,男子本能的朝着房卿九的方向看去。
好在房卿九及时抽回目光,才没有被发现。
林知媱望着许滇易的棺材,暗暗捏紧掌心。
她是善良,但不代表对于恶人会无动于衷,尤其是许滇易这种人简直死不足惜,她真想找出是谁杀了许滇易,以黄金万两酬谢。
她冷笑一声:“安钧伯与安钧伯夫人如此纵容许滇易,把人溺爱坏了,德行也差,如今白发人送黑人,说到底,全是报应!”
房卿九赞同。
许滇易成了这德行,的确跟许项孛与云霜娥夫妻脱不了关系,毕竟这两人,德行跟名声也是一等一的差。
一个气死老父,逼死正妻,另外一个心术不正,手段阴毒,这两人在一起生出来的种,还真优秀不到哪里去。
房卿九一只手托着下巴,继续望着下面。
那名跟许项孛夫妻同来的男子,应当就是二房留下的嫡子许思忡吧。
许思忡上前,一把搀扶住哭的几乎要昏厥过去的云霜娥,安慰道:“大伯母,堂兄已去,您也不要太过伤心了。”
云霜娥忽然怨恨的瞪着他,止住啼哭,一把将许思忡推开:“滚开!”
她指着许思忡,张口便是一通骂:“你个居心不良的小东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吗?我家易儿死了,安钧伯的位子没了继承人,你现在一定是最得意的那个吧?说不准我家易儿的死,还跟你有关系!”
许思忡被推开,撞到了抬着棺材的人身上。
他身形单薄,被这一推,眼看着就要转个圈滚落在地上——
这时,一条长鞭飞过,缠在他的腰间!
冯含枝飞身过去,一手搀扶住许思忡的腰,将他扶正,冲云霜娥道:“安钧伯夫人,你有病吧,你儿子死了,完全是他作孽太多,罪有应得,跟旁人有何关系!”
她最烦这种脑子有病的女人了。
自己没有管教好许滇易,却拿旁人出气。
云霜娥气的额角青筋暴起:“冯丫头,你瞎说什么,我家易儿品行出众,遭遇歹人暗害,怎么就罪有应得了?”
冯含枝奉送一个大白眼给她,呵呵两声:“睁着眼说瞎话,普天之下,谁不知道安钧伯府的公子仗着家里的权势胡作非为,糟蹋了无数良家女子!”
云霜娥气的要冲上去:“你……”
冯含枝扬了扬下巴,拿着长鞭一甩,在地面上啪的一声:“你来啊!”
武器在手,她倒要看看谁跟上来找死!
云霜娥看了眼,害怕的走到安钧伯身边,她虽然是安钧伯夫人,但出身低微,没有娘家仰仗,不敢得罪冯含枝,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安钧伯身上:“夫君……”
安钧伯瞪了眼冯含枝,他也见不得冯含枝的性子,但她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又有一个护短的冯燊在,他不能拿她如何,只好拉过云霜娥的手,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去招惹冯含枝。
安钧伯府没了嫡子,如今皇上又派了冯无邪前来查易儿的死,眼睛没瞎的人,谁都看得出来,皇上这是准备重用冯家。
冯无邪也不阻止冯含枝的言词,待她骂完,自己也过了瘾,摆出一副兄长的做派道:“妹妹,回来。”
冯含枝见兄长开口,哦了一声。
许思忡被她搂着腰身,面颊微红,提醒她道:“冯小姐,你是不是可以放开在下了?”
当街搂搂抱抱啥的,他还是第一次。
冯含枝从小习武,与对手应对间才不管什么男女大防,因而并未觉得不妥。
她松开许思忡,皱眉:“看你长这么高,怎么像个文弱书生一样,一推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