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她说话,房如甯已经先一步起身,行过福礼:“回祖母,林小姐见到堂妹,喜欢上了堂妹的猫儿,再加上我们年纪相仿,所以大家坐在一起聊了会儿。”
她说罢,又笑着看了眼房如韵:“说到跟林小姐的交情,大姐姐跟林小姐才让人羡慕。”
林知媱喜欢房至禹,这在房府不新鲜。
尤其房如韵还是房至禹的亲妹妹,林知媱为了能多见到房至禹,没少跟房如韵私底下来往,还送了一堆新鲜玩意儿,想要讨房如韵高兴,而房如韵有时也会邀请林知媱到府上来玩。
房如韵面色微变,瞪了一眼房如甯。
是她想岔了。
她本以为,经过秋华宴,以房如甯的聪明,应该看出来了,房卿九只是房家即将要送出去的一件物品,她也会识相的调转方向,继续抱紧自己跟母亲的大腿。
没想到,房如甯竟然没这么做。
是她太聪明呢,还是糊涂了?
房如韵不懂,房如甯跟着房卿九,既没有背景又没办法挣出来一个前程,为何还要跟着?
黄氏见房如甯把锅甩给自己女儿,当即坐不住了,辩解道:“老太太,韵儿是跟林知媱交情不错,可是韵儿跟苏州很多闺中小姐都交情不错。再说那林知媱的心思……她知道禹儿是人中之龙,一直希望能攀上我们房家,对韵儿巴结也属正常。”
房卿九看明白了。
合着她们一大早的聚集在老太太院子里,为的就是林知媱的事情。
她大概能想到,经过昨日的秋华宴,林知媱的名声算是彻底的毁了。一旦女子的名声一毁,怕是再也不能找一个好的归宿了。
老太太问起这事儿,也是想要给房府的小姐们一个警告,让她们远离林知媱,以免闺誉受损。
老太太听了黄氏所言,皱了眉头。
她原先想着,林家那丫头,长相不错,林家也是苏州的富贾之家。若她对房至禹有意,给房至禹做个姨娘也不失为财政上的一大助力。
如今,这个助力谁都不敢求娶了。
黄氏拉着房如韵,语气极为难听:“韵儿,你以后一定要跟林知媱划清界限,她的名声是彻底地毁了,你可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别被这种不清白的人连累。还有你兄长那儿,等你兄长回来,我也会跟他说上一说。”
房如韵乖巧应道:“是。”
黄氏叮嘱完房如韵,剩下的也就不多管了。
她向来偏心,只疼爱房如韵跟房至禹两人,其他人,与她无关。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觉得黄氏的秉性,着实不堪为府中的主母,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她也懒得教训,笑着对房卿九与房如甯叮嘱道:“你们也要听听这话。”
房如甯应道:“是。”
房卿九没反应。
她想起林知媱面对许滇易害怕的不行,还要站出来维护自己的样子。
那般良善的女子,她没办法装不认识,更不想撇清关系。
黄氏见她不应,问道:“阿九,你怎么不回答?难不成,你不把老太太的话放在眼里,还想要跟林家那丫头牵扯不清?”
老太太目光变得凌厉,她不喜欢违逆的晚辈。
房卿九不以为然,她不愿意做的事情,自然不会答应。当然,她也可以在老太太面前虚与委蛇,但她就是不想。
房如韵勾唇:“堂妹,祖母的话,你可听清了?”
房卿九眉眼狂傲,清眸中闪烁着雷打不动的坚定:“不好意思,我刚想着早上兰茜做的东西很好吃,思虑着让她等会儿做个糕点过过嘴瘾,因而没有听清祖母跟婶婶说了什么。对了,祖母,婶婶,你们说什么了?”
黄氏:“……”
她故意的吧。
她一定是故意的!
老太太浮现愠怒,她之前还觉着以房卿九的美貌,送给许滇易糟蹋了可惜,但眼下再看,她又不觉得了。
这般桀骜难训的女子,不好掌控,还不如干脆送出去换取利益。
茵姨娘每次都看的胆战心惊的,她真真佩服这位堂小姐的定力,她难道就没注意到,二夫人跟老太太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很难看吗?
她害怕的拉了拉房如甯,希望她别跟房卿九走得太近。
房如甯知道茵姨娘的意思,她也知道自己在了解了事情的真相以后,应该及时地抽身出来,继续没皮没脸的把脸送过去让房如韵跟黄氏踩,可她……做不到。
人一旦尝试过了想要的生活以后,就很难再回到当初的委曲求全。
房卿九不是看不见,而是直接不客气的忽视了。
她见屋里一个都没说话,朱唇翘起愉悦的弧度,忽然对房如甯道:“二堂姐,我来了府中这么久,还没能出去逛一逛,不知道二堂姐是否有空,带我出去逛一逛?”
单单是房府发放的月例银子怎么够?
房卿九觉得,多些银钱傍身才好,所以她需要出去一趟,去冯家的铺子里多支取一些。
茵姨娘看了眼房如甯,又看了看黄氏跟房如韵,不希望自己的女儿里外不是人,便准备自己来当这个夹在中间反复无常的小人:“堂小姐,今日甯儿……”
“母亲,我有空。”房如甯打断茵姨娘的话。
她暂时分辨不出来房卿九这句话背后的深意,可是直觉告诉她,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回答,代表的意义好像十分重要,重要的能影响到她的一辈子。
房如甯勾唇,她知道,她的选择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也愿意承受:“反正我闲在屋子里除了绣花看书无事可做,既然堂妹有所需要,我乐意效劳。”
房卿九眼底染了笑意。
老太太岂会看不透眼前的局势,她恨铁不成钢的瞅了眼向来懂事的房筎甯,有些失望。
罢了,不过一个庶女,她想要送死的选择房卿九,便由着她去。
从明心院出来,房如甯不想跟茵姨娘争执,索性跟着房卿九去了她的院子,收拾一番后,两人乘坐一辆马车上街。
第084章 谁说我买不起
马车里,兰茜准备了一壶清茶,以及一碟桃酥饼,一碟瓜果,旁边放着几本书籍,方便房卿九跟房如甯坐在一起无聊,还能看看书吃吃东西解解闷。
房卿九一上马车,就坐在外面的一端,拿起一块桃酥饼吃了起来。
房如甯拿了本书解闷。
过了会儿,她看不进去那些文字,干脆放下书籍,看向房卿九:“堂妹,你有什么想要买的东西?你告诉我,我好确定要去哪里。”
房卿九吃完桃酥饼,擦了擦手:“我想去找一间的铺子,掌柜的姓冯。”
冯家的铺子,负责经营的人应该是随家主的姓氏。
“姓冯的掌柜?”房如甯思索一番,苏州她熟悉,因此房卿九只要一提,她就能找到位置:“我认识一家,是苏州有名的首饰铺。”
房卿九一笑:“那应该就是了。”
房如甯下意识看了一眼房卿九的腰间,发现她连钱袋子都没带:“堂妹是要置办首饰吗?”
房卿九觉得她的目光有点怪:“怎么了?”
“堂妹,恕我直言,那家铺子的首饰,是苏州城内最有名的,所有的款式花样很多都是从盛京花大价钱运来。我知道堂妹发了月例银子,但是那里的首饰,随随便便就是几十两起步。”
房如甯是出于好心才这么说。
她不过是庶女,月例银子微薄,一个月也才二十两,至于茵姨娘倒是多一点,不过活在府中,单单是买些必需品和打点下人都花费不少,自然是没有那个能力进去。
倒是房如韵会经常去购买首饰。
毕竟是府里的嫡女,月例银子虽然不会比她多出多少,可房如韵母亲掌管着房府的经济大权。
房卿九知道她是怕自己去了尴尬,当即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正是冯含枝给她的那一块:“我不是去买东西的,我是去找人的。”
她这么说,房如甯也放下了担心,她掀开帘子,对外面的车夫说了地址。
马车行驶在街道中央,房如甯对外面不感兴趣,便继续手捧书卷看了起来。
房卿九却是闲不住的,她掀开马车旁的帘子,望着十六年后的苏州。
这条街道还是如十六年前一样,但是又起了很大的变化,周围的铺子多了,人流也多了,比她印象当中的苏州更繁华。
房如甯看完一段,见房卿九兴致勃勃的往外面瞧,突然道:“堂妹,你有没有觉得,长期去学着当另外一个人影子的人,很卑微?她的行为,会令人不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