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外头。
长孙月骊等到现在,正要放下矜持,却没想到外面闹出了动静。
想到皇宫内都有王牤安排的侍卫,她笑了笑:“不会有人进来打扰你我的,王牤虽然傲慢无礼,也时常不把我放在眼里,但我毕竟还是北陵国的皇帝,我死了,对王牤没好处。而且,王牤训练出来的人,我是见识过的,刺客罢了,威胁不到我的性命!”
王牤的实力有多强悍,她是知晓的。
这也是她忌惮王牤的缘由。
长孙月骊虽然没脑子,但还不算蠢,知道她对王牤来说,还有存在价值。
再说了,她为君,王牤为臣,难不成他还有胆子弑君?
容渊眼底浮现讥讽。
就长孙月骊这个智商,就她这等差劲的本事,竟敢还大放厥词想要天下一统,还自己与曾经的房卿九比肩,想要成为超过房卿九的一位女帝?
痴人说梦!
她太蠢了,蠢得被王牤利用,成为了王牤手里的棋子。
原本北陵国如果一直在长孙麟手上,在北陵国臣子的心里,至少长孙麟是名正言顺的皇帝。但长孙月骊却在这个时候被挑唆,抢走长孙麟的皇位。
此举,或许在长孙月骊看来是大大的好处。
然而,却是长孙月骊在把北陵国一步步加速推向灭亡。
长孙月骊不管外面怎么闹,满眼都是容渊:“我对你如何,难道你还不知晓吗?为何都过了这么久了,你还没有认清现实?我对你如此之好,难道你的心都是石头做的?”
她不甘心啊。
生平第一次对一个男子动心,还想尽办法把人弄到身边关了这么久,却没能打动对方半点。
她怎肯甘心!
容渊嘴角的笑意扩大,低低的笑声从喉咙处发出:“好笑,这天底下谁规定你心仪我,我就必须心仪你?”
长孙月骊反驳不了:“……”
他说的没错。
可长孙月骊觉得,她比一般女子更好,还是百年以来登基的又一位女皇帝。她想要得到的东西,想要喜欢的人,就应该得到。
容渊就应该喜欢她。
长孙月骊不再浪费口舌争执,注意到容渊染上红意的脸,知道药效加重后,突然抬手,解开系在外面的披风:“你忍的很难受吧?”
披风无声落地,她里面只穿着单薄衣物,女子美好的曲线在层层广袖下若隐若现,腰身极为纤细。
容渊不为所动。
这天底下,除却阿九以外,再美好的女子酮体,在他眼里也不过跟木头没区别。
她的手指,落在束紧的腰封之上。
就在这时,一把短剑穿透宫殿的门窗,从长孙月骊耳边划过,并划过时,将她戴着的朱红耳坠一起打落。
耳坠落地,发出轻响。
把短剑,则插入一旁的柱子!
长孙月骊解开腰封的动作僵住,盯着那把短剑发呆,她脸色苍白,呼吸一停。
她头一次跟死亡擦肩而过。
短剑从她耳边飞过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一阵浓重的杀意。
死亡的气息,危险而清晰,害怕遍布在她的每一寸肌肤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砰——
宫门被推开。
房卿九率先闯进来,看到容渊衣衫整齐,唯独面容泛着不正常的绯红时,担忧放下。
还好还好。
她的人没有被人抢先染指。
荣公公带人进来,他原本是不敢的,但有了房卿九在前面冲锋陷阵,就想着万一长孙月骊怪罪,他就将一切的过错都推到房卿九身上,便跟在后面过来:“皇上,有刺客!”
疏风走进来,手里拿着佩剑,站在容渊身侧,将插入柱子里的短剑拔出。
他随手一扔,短剑掉落在地面,发出哐当一声。
也是这一声响,让长孙月骊回过神。
她僵硬的转过身,看着面颊跟脖颈上都是鲜血的房卿九,以及身上染满鲜血的衫宝,心中惊骇。
第367章 怎么这么烫
长孙月骊见过血流成河的场面,但也只见过那么几次,每一次,都会在她心里留下强烈的阴影。
而此刻房卿九面颊跟脖颈上的鲜血,让她感觉到死亡,无比害怕。
说来好笑,她身为皇帝,下令杀了一批又一批反对她的文人臣子,自己却不喜欢见到鲜血。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长孙月骊想起自己的身份,不敢表露出丝毫害怕。
可她想到刚才那把短剑,总觉得脖颈周围凉飕飕的。
经过刺客这么一闹,长孙月骊也没了留下来继续风花雪月的兴致,她害怕的眼神渐渐收敛,佯装镇定:“不过是刺客罢了,你们慌慌张张的作甚!”
房卿九:“……”
她分明瞧见了长孙月骊眼底的害怕。
欲盖弥彰。
自己害怕,却还好为了强撑场面,呵斥他人。
衫宝颇为无语:“……”
这女人……
她刚刚看到刺客出现,挟持阿九之时,都没有长孙月骊那般害怕。
荣公公一甩拂尘,吩咐侍卫将宫殿内外包围起来,生怕刺客会再次出现。他双腿害怕的打着颤儿,好在他毕竟见多识广,很快调整好情绪,跪在长孙月骊面前:“皇上,为了你的安全,老奴看,还是先回御书房比较好。”
长孙月骊看了一眼容渊,再多不甘,也没有性命重要。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保住自己。
如此,心内的所有不甘,才会在日后找到得以发泄的机会。
房卿九跟衫宝害怕的浑身颤抖,躲在后面。
长孙月骊理了理衣服,她的手试着动了几下,才从僵硬中软化,盯着率先冲进来的房卿九道:“此次发现刺客,你有功劳,一会儿记得跟荣公公领百两黄金。”
房卿九低垂着头颅,一副还在害怕当中没调整过来的状态,声音一颤一颤,一顿一顿的:“是……是……”
长孙月骊回眸,扫了一眼眼睛迷离湿润的容渊,指着一群在玉华宫伺候的奴才道:“你们这些狗奴才,给我伺候好容公子,若是有半点怠慢,我要了尔等狗命!”
一群人齐齐跪下:“是!”
长孙月骊吩咐完,转身出了玉华宫。
荣公公小跑着跟上长孙月骊的步伐,他回头看了一眼被侍卫包裹住的玉华宫,想到公子身上的药物,想要说些什么。但见长孙月骊的脸色难看,便只好忍住。
那药性极强,是无解药的。
除非……
长孙月骊回了御书房,听着外面整整齐齐的脚步声,看了一眼所有侍卫,心里的害怕这才缓解。
荣公公端着茶水进来:“皇上,王大人来了。”
他说的王大人,正是王牤,也是如今北陵国权倾朝野的将军。
皇宫里到处都是王牤安排的眼线,因此皇宫里面一出事,他就收到消息,赶紧收拾进宫。
长孙月骊端过茶水,温暖的茶水入喉,让她冰冷的全身和僵硬的四肢有了缓解。她让荣公公请王牤进来,看到王牤那张脸时,便将手里的茶杯砸过去。
砰——
茶杯破碎在地,砸在王牤脚边。
王牤站定,跪下请罪:“臣有罪。”
长孙月骊冷哼一声,她本就想要找个由头把这么多年憋在肚子里的气发泄出来,如今正好:“你不是说,只要你的人守在皇宫,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吗?那你跟我说说,今晚的刺客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的人,究竟有没有把人揪出来!”
王牤不答:“……”
皇宫是他在暗中掌控着,但这不代表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他安排的。
就算他能够安排好皇宫内外的侍卫,也控制不了皇宫之中的太监宫女,而且这世上势力纵横交错,谁能说出绝对两个字呢。
不过王牤倒是佩服那个刺客,竟然能够从他设定的重重困难下逃离出去。
看来,雍州怕是出了一股新的势力。
王牤等长孙月骊发火发的差不多了,这才把心中多日的猜测道出:“皇上,本来臣只是怀疑,但是这一次,经过刺客的事情,臣可以确定之前的猜测了。”
长孙月骊知晓不能彻底得罪王牤,毕竟人在被逼急了,气急了的情况下,有些事情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
她到底还是畏惧王牤,也离不王牤,便收敛怒意,哦了一声:“你且起来,说说你的猜测。”
王牤先谢过长孙月骊,然后起身,目光在烛火中黝黑深沉:“雍州,又出现了一股新势力。臣之前与冯无邪在战场交锋,粮草被烧,绝非冯无邪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