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黄氏风风火火的把一切打理好,回到院中,面对空荡荡的房间当即觉得孤寂,于是去了房如韵院里。
在老太太面前,黄氏不得不端着,也不敢流露出半分抱怨,但是没了旁人,在房如韵面前她向来是不加掩饰的:“韵儿,老太太也过分了些。”
房府有禹儿撑着还不够,用得着要把房至宜接回来吗?
房如韵正在处理手头上的事,上面记录着房府这一个月来大大小小的开销。
她处理完毕,走到黄氏面前,柔声安慰:“母亲,您了解祖母,祖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房府考虑。您就算不待见茹娘母子,但您眼下除了忍耐,还能有什么办法?”
她的语气里,透着一丝强烈的不甘。
这话,是对黄氏说的,也是对她自己说的。
黄氏一听房如韵安慰她,心想还是女儿好,知道体贴她:“你啊,从小到大就让母亲省心,说起来,你哥哥原本也是让母亲省心的,谁知……”
提起林知媱,她又来了火。
房如韵一直想要动的,是房卿九。
她每每想到容渊掐着她的脖子,把她的感情无情的踩在脚底下,甚至是厌恶她的感情时,恨意便从四面八方袭来,包裹住身体,融入骨血!
她所承受的屈辱,全是因房卿九而起。
可笑的是,她知道想要对付的人是谁,也知道想要的是什么,却只能够守在院子里,等待时机。
听完黄氏的抱怨,房如韵对林知媱也多了一层厌恶:“母亲,房卿九我们没办法对付,茹娘回府的事情你我无力阻止,但林知媱的事情,您难道还没办法吗?只是成亲罢了,到最后,还是能够因为感情破裂一拍两散的。”
林知媱入府,便是房府的人。
嫁做人妇,性子上是需要改变些的。
黄氏懂了房如韵其中的暗示,心里这才舒坦了一点:“还是你懂事,始终站在母亲这一边。哪里像你哥哥,一遇到林知媱就像被灌了迷魂汤,我上次就在他面前说了几句林知媱的不是,他就对我沉了面色。”说着,又愤愤道:“再有,那凝芝绿嬛也过于嚣张了!”
房如韵懒得对付这两人,觉得浪费时间,却又担心黄氏惹出事来,只好安抚住她:“母亲,兄长出息了,你又还有什么可忌惮的了?至于凝芝跟绿嬛,眼下她们都怀了孕,无需你出手教训她们,她们也会窝里反。”
两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罢了,对付起来轻而易举。
黄氏笑了笑:“你说的是,眼下她们二人一同怀孕,肯定都想要争得你父亲的喜爱。到时候,我就舒舒服服的在一旁看好戏。”
夜里,下起了绵绵细雨。
房卿九抱着桂圆,一人一猫躺在床上入睡。
兰茜担心夜里凉,特地又铺了两层柔软的锦被,房卿九躺上去的时候软绵绵的,身体就跟躺在棉花上一样舒服轻盈。
因着要欢迎茹娘母子回府,第二日房卿九不能赖床,只好早早的起来收拾。
她出去时,看着下人跑来跑去,忙碌的脚不沾地,笑了两声。
看来,老太太把这次的事情看得很重要。
毕竟房至宜也是房府的子弟。
如果房至宜将来出息了,房府自然会跟着沾光。
临近正午,两辆马车缓缓前来,停在房府门口。
茹娘先行下了马车,带着房至宜上前,她的目光在房卿九身上顿了顿,然后便上前,冲老太太施礼,端庄淑仪道:“见过老太太。”
老太太满意的笑了笑。
要说房添寿的后宅内,最有大家气质的,便是茹娘。
明明出身不高,跟茵姨娘差不多,但是茹娘骨子里的端庄淑仪,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房至宜则一掀衣摆,在老太太面前跪下:“孙儿房至宜,见过祖母!”
房至禹站在边角的位置,审视着多年不见的房至宜。
两人幼时相处过,不过因着双方母亲争风吃醋的缘故,来往极少,交情不深。
他打量着房至宜,直觉告诉他,房至宜非善茬。
不过只要不会威胁到他,阻碍到他,房至宜是否是善茬,并不是他需要操心的事情。
房添寿站在一侧,看着长大成人的房至宜,以及多年颜色未改的茹娘,上前牵过茹娘的手:“当年的事情,我们都知晓了,是我的错,冤枉了你们母子,害的你们母子在外受苦多年。”
茹娘温婉的笑了笑,没挣脱他:“老爷说的哪里话,事情说开了便好。”
老太太则一把扶起房至宜,再看了看房至禹,发现两人竟是风华各不相同,笑出声道:“好啊,总算是回来了!”
第282章 猛然惊醒
老太太一手牵着房至宜,另一手牵着房至禹进府。
当天夜里,老太太领着房至宜到了明心院,为其接风洗尘。
用完膳食,老太太满意的瞧着两个出类拔萃的孙子,愈发觉得房府的兴盛有了希望。
她担心房至宜不认识全府上下的家眷,便将房府的人介绍了一遍。
当介绍道房卿九时,房至宜不待老太太开口,便先开口:“堂妹,好久不见。”
房卿九从容一笑,与房至宜对视,两人谁也不说前几日刚见过的事。
然而在场众人眼明心亮,谁也不是瞎子,房至宜对待房府众人冷冷淡淡的态度,再对比他对房卿九的和颜悦色,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与房卿九相熟。
老太太暗暗留心。
怎么她的两个孙儿,都跟房卿九牵扯不清。
而且房至禹因着林知媱的关系在靠拢房卿九,跟房如韵兄妹的关系拉远也就罢了,现在就连刚回府的房至宜,也只亲近房卿九。
茹娘坐在房添寿身旁,跟抬了姨娘正怀着身孕的凝芝绿嬛互相认识以后,面容温婉,冲茵姨娘投去友善的目光。
茹娘性子温柔的,却也分得清楚哪些人应该相交。
对这两位新抬的姨娘,她敬而远之。
她倒是对茵姨娘的印象极好。
毕竟在没离府之时,府中就只有茵姨娘的性子最好相处,也没有害人之心,更无争斗之心。所以私底下,茹娘跟茵姨娘来往过不少次。
她瞧了眼茵姨娘身旁的房如甯,格外顺眼满意,房如甯的性格看着像茵姨娘,然而她的双眼之中,多了一丝清明与坚定:“我离府时,二小姐跟宜儿差不了几个月,那时个头小小的,不爱说话,如今都出落成标致的大姑娘了。”
茵姨娘对茹娘一笑:“是啊,当年二少爷也还小,看看现在,不仅一表人才,还通过了秋闱。姐姐得此子,当真好福气。”
两人对视片刻,同时笑开。
黄氏眼底带着嘲讽之意。
老太太望着房至宜,忽然道:“宜儿,怎么你跟你堂妹认识的吗?”
茹娘见状,看了眼房卿九,冲她一笑,继而跟老太太道:“是认识的,我们跟堂小姐都在桃源镇,住的地方也相隔不远。我当时听闻堂小姐大病一场,还为堂小姐担忧了好一阵子。好在堂小姐是个有福气的,从那场大病中痊愈。我想啊,大抵是老天爷也舍不得倾城姝色香消玉损,心中一软,就把人放了回来。”
她很聪明,不该说的,一个字都没说,更只字不提王媒婆母女的事。
再者而言,茹娘才回府,也不想招惹是非,就想跟房至宜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至于房卿九在桃源镇发生的事,旁人不问,茹娘也不会说与人听。
房卿九勾唇。
她喜欢人家夸她。
而且眼前的茹娘,比桃源镇的茹娘性子活了一些。
或许,这跟她刚回房府有关。
也或许,茹娘是因为被冤枉的事能够以证清白,心里高兴。
老太太听了茹娘所言,这才想起来茹娘母子也是去了桃源镇,未免茹娘母子伤心,她笑了笑:“是我老糊涂了,年纪越大,记忆力便不好,忘了你们在桃源镇的事儿。”
房卿九:“……”
老太太戏精的功力高深啊。
茹娘知晓老太太根本是忘了他们母子的存在,也知晓此事若非房至宜通过秋闱,让房府得了消息,老太太根本不会想起他们母子。但她也没说什么,只关切道:“年纪大了是这样,我这两年也脑子昏昏沉沉的,经常忘东忘西。要不是宜儿在我身边提醒我,我都不知晓哪些做了,哪些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