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卿九随手抹了一把桂圆的脑袋,笑着问:“怎么,在为许滇易的事情耿耿于怀?所以你看到房至禹跟林知媱走在一起,这个结果,会让你不开心?”
“……”
提到许滇易,房如甯神色微怔。
事情过去了,便过去了。
只是那晚的事情,多多少少在房如甯的心里留下了阴影。
要说恨房至禹,看不得房至禹有好结果,房如甯却是没有想过的。
房卿九见她沉默,继续往下说:“你是不是在想,当初要不是房至禹打着讨好许滇易的主意,我就不会从桃源镇回来,而你也不会代替我,去了许滇易府中?”
房如甯释然一笑:“我承认,我的确这么想过。”
起初的时候,是怨过房至禹的。
后来,房如甯就不怨了。
因为没有房至禹的谋算,房卿九不可能从桃源镇上被接回来,而她也不会因为房卿九的出现,看到了一丝去争取的希望。
要说怨房至禹,她没什么立场。
毕竟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她。
而代替房卿九去了许滇易府中的决定,是房如甯这辈子做过最大胆,也是最无悔的一件事。
若非因为这事,她也没办法活成现在这样,而是去前面的十几年一样,继续在黄氏跟房如韵的面前摇尾乞怜,跟她的母亲永远屈辱的活着,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说起来,她反而应该感谢房至禹。
房如甯嘴角的笑意扩大:“我不悔,也不怨。”
每走一步,都是她自己决定和愿意的。
所以,不管这一步她出去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都是该承担的。
见状,房卿九对房如甯更喜欢了:“在这房府里面,你跟房至禹两个人,是最有趣的。当然啦,比起房至禹,我更喜欢你,因为你比房至禹豁达。”
房至禹更偏执。
那种偏执,让房卿九联想到容渊。
说到容渊,也不知他在盛京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房如甯失笑:“那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
两人说了会儿话,房如甯话锋一转,聊起了国家大事:“阿九,我听人说,最近边境烽烟四起。好像是曾经的六国余孽卷土重来,并且聚集到一起,连着夺走太渊的雍州、覃州、邶池三处,各自占地为王。”
房卿九知道这事儿。
她虽安静的待在院子里,但也会了解目前的局势。
房如甯说完,又低喃一句:“容公子不是回了盛京吗?”
她隐约觉得,这件事情牵扯甚广。
单单从目前的形势上来看,只是朝廷跟六国余孽的对抗。可房如甯还有一种猜测,觉得事情没有表面上看到的简单。
或许,太渊国其实内忧外患。
她提到容渊,是因为她觉得容渊被称作盛京第一公子,年纪轻轻继承世子之位,恐怕避免不了此次的事情。
房卿九清透的双眼中平静如初,毫无波澜:“你我不过是闺中女子,这等男儿上战场杀敌的国家大事,我们无需担心。”
话是这么说,等房如甯走后,房卿九便抱着桂圆窝在房内,白嫩纤细的手指拖着尖细的下巴,垂眸沉思。
她猜到了姜延的企图,但是一直没有分析他会先拿哪一个世家开刀。
大将军府,镇国公府……
镇国公府!
第267章 不用管他
房卿九猛的站起身,也没了撸猫心思。
她踱步至小窗前,望着外面的沉沉夜色。
秋夜的晚风吹来,带着一丝丝凉寒之意。
房卿九抬头,清透水润的眸光中,倒映出月光狡黠的光景。
桂圆乖巧的蹲在她身边,可爱的猫耳朵撇了撇。
兰茜走进来,看到房卿九站在小窗前沉思时,去里屋找了一件披风,从后面给房卿九披上:“小姐,夜里凉,仔细着身子。”
着了风寒,姑爷会找她算账的。
房卿九随手按住披风,拢了拢,继续拧眉沉思。
兰茜伺候她这么久,知道她正在想事情,当即闭嘴。见衫宝一蹦一跳的进来,要去打扰小姐,她出去的时候顺便把衫宝拉了出去。
被拉出去的衫宝,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兰茜姐姐,你干嘛把我拉出来啊?”
兰茜嘘了一声:“小姐正在想事情,我想,应该是白日如甯小姐提到战乱的事,让小姐心有担忧,你还是别去打扰小姐了。”
衫宝一把拦住兰茜的手,很乖巧地道:“我不打扰阿九,我打扰你。”
兰茜:“……”
她是不是脾气很软,看起来很好欺负?
房卿九一直在小窗前站到后半夜,直到困意来袭,才转身进入里屋,熄灭房内的烛火。
翌日醒来,房卿九就接到李嘉和传来的信鸽,她收拾一番,带着衫宝换了男装出府。
此时府中都还在忙着老太太以及商议林知媱跟房至禹婚事的细节,也不会有人注意到房卿九的院子,再加上吴東在院子外面守着,就算有人前来盯着,吴東也能够将人几句话打发掉。
兰茜站在院内,盯着规规矩矩的吴東。
这样的吴東,比刚来的时候顺眼多了。
房卿九与李嘉和约定在一间酒楼会面,顺便还带上钱掌柜。
等李嘉和跟钱掌柜认识一番后,房卿九便让钱掌柜听从李嘉和的安排,把手上的产业全部交给李嘉和负责。
钱掌柜的虽然心有怀疑,但也不敢忤逆房卿九的意思。
钱掌柜出去后,把门带上。
等人一走,李嘉和坐下来,道:“阿九,关于六国余孽卷土重来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房卿九点头:“我已知晓。”
李嘉和望了眼房卿九,想到他得到的准确消息,为容渊在朝廷的处境捏了把汗:“北陵国长孙麟与长孙月骊兄妹杀了南昰皇子,夺了南昰军力,而炎庆国盛镍跟着起兵。再就是西秦公主看准时机,扶持幼弟响应,三方达成共识后结盟。我还得到消息,这件事情姜延已经交给容公子来处理,等朝廷集齐兵力,容公子就会带兵出征。”
房卿九沉默着。
具体是怎么样的形势她没了解,不过姜延拿镇国公府先开刀此举,她在昨晚猜到了。
表面看来,大将军府掌控着太渊国的百万大军,也是太渊国的军事主力。
其实,姜延同样忌惮镇国公府,想要借此机会试探容渊的深浅。
房卿九也知道,容渊这一去,凶多吉少。
李嘉和同样猜到了这一点。
当日他与房卿九在慧觉寺重逢,那一番话让李嘉和茅塞顿开,也让李嘉和知道姜延的城府之深,手段之狠辣。
姜延这人,简直丧心病狂到可以用疯子来形容!
他好歹也是太渊国的皇帝,享天下之养,却从未把天下百姓的性命放在心上。
可再一想姜延是跟随着房卿九长大的,便有些心绪复杂。
房卿九叹息一声,她与李嘉和想到了一处,一想到姜延是她教导出来的,房卿九便觉感慨。
姜延的城府是跟着她一路成长的,但是姜延的心狠,远超过她。
对上李嘉和欲言又止的神情,她问:“你想要说什么?”
李嘉和道:“要保容公子吗?”
她再问:“你觉得呢?”
李嘉和确定的答道:“保。”
阿九重情,不会看着容公子死的。
房卿九轻笑一声,嘴角咧开绝艳的弧度,想到容渊连她都算计的城府和心机,她摇了摇头。
说实话,要不是容渊对她有情,他的手段之狠辣,其实一点也不比姜延差。
都是视人命如草芥的凉薄人。
姜延所追求的是江山如画,容渊则是不屑姜延所追求的。
在容渊的心里,他所追求的,才是他最为重视的。什么江山权力,在容渊看来,都没有进入他心里,占用他时间的资格!
思及此,房卿九涌上一个疑惑。
她这辈子不想要坐拥江山,是因为前世的时候拥有过,所以对权利和江山没了那股子贪婪劲儿,反而更加珍视身边的人。
然而容渊呢?
他为什么对此不感兴趣,甚至不屑呢?
难道他也曾拥有过?
房卿九又笑了。
瞧她,脑袋里总是想一些乱七八糟且毫无逻辑的事情。
她前世遇到容渊的时候,他还不过是个五岁的小娃娃,她可是看着他五年的,除了容渊的行为举止像个小大人以外,其他的一切在房卿九看来跟孩子没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