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媱揭开盖子,醇香的酒倒入杯中,一边道:“我父亲说,能够动动鼻子就知道是什么酒的人,一定是传说当中的酒鬼,也尝过天底下的好酒。阿九妹妹,我看你小小年纪,怎么会猜到的如此准确?”
房卿九端起酒杯,放在鼻尖轻嗅。
女儿红啊……
父亲总说,等她出嫁时,就把家里埋在地底下的女儿红挖出来,到时候放在嫁妆里面。再等她与夫君入房时,倒出女儿红,共饮合卺酒。
只可惜,父亲没能看到那一日。
那些藏在地底下的女儿红,在房府满门被灭以后,估计也早就不见了踪影了。
她还记得,有一次她悄悄潜回老宅子里,特地去挖了挖,结果什么都没有。
面对林知媱的问题,房卿九抿了一口女儿红,笑了声,总不好说她前世喝过太多的酒吧,于是随口丢出回答:“我肯定是没有喝过那么多酒的,也不是酒鬼,只是我的鼻子比较灵活。而且我喜欢看一些乱七八糟的书籍,刚好在书籍上面看到过女儿红的口感,顺便记在了脑子里。”
说到乱七八糟的书籍,房卿九又想到,她的春闺梦里人第三部 还没能够撰写出来。
主要是从进入房府开始,她被一堆事情缠绕,也没了心情再去写。
不过眼下,她倒有时间了。
林知媱放下酒瓶,让下人端了一瓶过去给衫宝和兰茜,她端起酒杯,闻了闻,仰头一口饮尽,满足的唔了一声:“真好喝!”
她说完,又为她跟房卿九添上一杯。
房卿九却担心林知媱贪杯喝醉,示意她不要喝的太多:“林小姐,不可贪杯。”
林知媱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想到桔香跟她描述上次喝醉酒的疯癫状,不再多饮:“记得了,我这次一定不会喝醉的。还有啊,阿九妹妹,你不用叫我叫的那么生疏,我比你大上两岁,以后你就叫我林姐姐吧。”
房卿九也适应了这具身体的年龄,完全忘记了她曾经活到三十岁的事情,唤了一声:“好的,林姐姐。”
林知媱嗯了一声,激动的握拳:“果然人长得好看,叫姐姐时的声音也这么好听!”
“……”
房卿九在心底毫不知羞的表示,没错,她就是长得美,声音也好听。
林知媱没察觉她自恋的心思。
事实上,她老希望有个妹妹了!
要是她有个妹妹跟她一起长大,她一定把所有好玩的玩具和好看的衣裳都给她,把妹妹宠到天上去。
一想到房卿九乖巧貌美,林知媱的内心顿时满足了。
林知媱豪气的一拍桌子,爽快道:“阿九妹妹,既然你喊了我一声姐姐,那我一定要有个当姐姐的样子。你放心,你以后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来找我!”
房卿九嘴角一抽:“好。”
她拍完桌子,又给各自倒满一杯女儿红,撑着头道:“我父亲说,我们家有一个习俗,但凡女子,长者都会在她出生之后埋下几坛女儿红。等女子长大嫁人,这酒就是当晚的合卺酒。为此,我父亲专门腾出一个大的院子来,埋了一百坛女儿红,说是寓意好,祝愿新婚夫妻百年好合,百子千孙,百事顺心的意思。话说回来,我还真没听说过有这等习俗,阿九妹妹,你知道吗?”
房卿九点头。
她想的则是,当年父亲给她在地底下埋了多少坛女儿红。
会不会也像林知媱的父亲那么大方?
想想她又觉得好笑。
父亲为官清廉,哪里会收集到那么多坛女儿红啊?
林知媱见她点头,叹了一声:“我怎么都没听说过,我明明十五岁了,可阿九妹妹你才十三,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
房卿九表示,她知道那么多,那是因为她活了好几十年。
呸呸呸!
又忘了!
她十三,她才十三,年轻着呢。
林知媱一脸渴求的望着她:“阿九妹妹,你告诉我,你到底看了多少书啊?你能不能把你看过的书籍给我看看啊,像什么元帝啊,女儿红啊。”
她算是知道读书的重要性了。
想想她女学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事迹,林知媱汗颜。
房卿九不好回答这个,她知道这些,都是从师父跟父亲的嘴里听说过的,还真没有记载元帝的书籍,记载女儿红习俗的或许还能找到。
房卿九不想骗她,恰好视线之中,出现了房至禹的身影,她立马转移话题:“大堂兄不是被婶婶下令在书房里读书吗?怎么今日也出来游湖?”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了船只上还有另外一人。
正是赵听雪。
林知媱一听到她的话,心里一跳,下意识看去,看到他对面打扮精心的赵听雪时,面色微白。
第238章 这是……醉了?
房卿九瞧见林知媱微白的面色,这一瞬间,她忽然觉得,自己找的这个借口好像不太合时宜。
或许,她不应该说房至禹。
可是许多事情,难道不说就能避过去吗?
林知媱今日跟她游湖,就算她没有转移话题,当房至禹跟赵听雪的船只出现,林知媱还是会看见。
房至禹感受到两道目光,敏锐的捕捉到两人的位置,看到林知媱与房卿九在对面时,楞了一下,随即便再无多余的表情。
她总归会是他的。
今日之事,以后有的是解释清楚的机会。
赵听雪察觉到他的失神,一门心思的煮茶。
她常年跟在赵致学的身侧,就算煮茶的手艺及不上赵致学,多多少少也学到了一二。
煮好茶,为房至禹倒满一杯:“请。”
房至禹接过,轻抿一口,舌尖抵着牙齿,满口清香,能够跟房如韵在苏州针锋相对多年,赵听雪在才学或者其他方面上也是不差的。
赵听雪品着茶,心里却在想,他究竟会怎么跟自己道歉。
她是接到房府的帖子出来的。
可不是主动邀约。
怎么说上次房至禹驳了她的面子,将她的骄傲踩在脚底下,她就算是对房至禹有几分好感存在,但也有属于自己的骄傲和自尊,不会死乞白赖的凑上去等着被羞辱。
不过她还是很中意房至禹的。
他身上那股运筹帷幄的气势,以及清俊的相貌,都是赵听雪所喜欢的。
就是那性子……
罢了,哪有人一生下来就会按照自己想要的性子去长的,她就姑且忍上一忍。
等跟房至禹多相处相处,说不准他能够养成她想要的那般性子呢。
看看父亲与母亲,母亲脾气大,嫉妒心强,但父亲也并非畏惧妻子之人,可他还是万事都听从母亲的。
所以,这世上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赵听雪见他喝完茶,还没有开口道歉的意思,便问:“房公子觉着,我这煮茶的手艺如何?”
房至禹放下茶杯:“尚可。”
“……”
尚可?
她煮茶的手艺,可是极为不错的。
结果到了房至禹嘴里,就仅仅只是尚可!
赵听雪面上带了怒意,她心想,他究竟是不是来道歉的,诚心道歉的人,怎么会是这副模样?还是房至禹太骄傲了,不想放下身段?
不过想想房如韵那股子鼻孔朝天的骄傲模样,房至禹就算骄傲一些,倒也正常。
怎么说这两人都是同一个母亲肚子里出来的。
赵听雪好脾气的继续等了一会儿,始终都没有再等到房至禹开口说过一个字,不免有点火了:“房公子,你今日来,就只是为了喝我煮的一杯茶?”
房至禹垂着眉眼,无心应付赵听雪:“我今日过来,是因为母亲说有很重要的人要见上一见,在我来之前,我并不知道母亲嘴里那个重要的人是赵小姐。”
他以为,以赵听雪的刁蛮骄傲,在那日的事情过后,就不愿意再见到他,没想到赵听雪这一次竟然如此好的脾气。
或者说,赵听雪是有那么几分意思的。
如此,就有点麻烦了。
他确定自己喜欢不了其他人之后,就不再动其他念头。
不过老天爷似乎总爱开玩笑,总是在人不想要的时候,强行的安排一些人和事出现在身边。
这种行为,不是好事。
对于房至禹来说,则是麻烦。
赵听雪气的面色变了:“所以房公子的意思是,你是被房夫人骗出来的,而不是诚心诚意的想要为那日的事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