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有成为权臣的心思,只是希望能够借着仕途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因而此次的秋闱,他大概是心态放得最平稳轻松之人。
房如韵自然清楚,她要的,赵致学肯定不会给,但赵致学有能力比旁人更容易步步高升。
她望了一眼他怀里抱着的东西,对比了一下在场各种名琴所占的比例大小,忽然就猜到了赵致学此行的目的:“赵公子的怀里是琴吗?”
赵致学不欲跟她多说,只应付的回了一个字:“嗯。”
“……”
他这态度,倒是让房如韵没什么意外的。
毕竟赵致学对哪家小姐都是如此爱搭不理的。
包括她,在他的面前也不例外。
可她得争取在赵致学这里留一点印象,方便日后好来往。
与此同时,她也对赵致学怀里的琴极为感兴趣:“赵大公子,你怀里抱着的琴,一定是名动天下的古琴吧?”
赵致学又嗯了一声。
房如韵也不介意他的冷淡,凭着赵致学的身份,他在她面前姿态高一些也没什么,她把注意力转移到他的琴上:“想必赵大公子听说过,孔先生在我府上教学之事。”
赵致学皱眉,第一次觉得房如韵烦。
而且房如韵很奇怪,以往也没见她跟他搭这么多的话。
但良好的教养,让他不能露出一丝不耐烦,只好耐着性子与她对谈:“不错,大师伯的事情我知道,关于大师伯教学一事,当时我也在场,不知道房小姐为何提起此事?”
房如韵记性好的很,当然记得那日赵致学也在,不过就是想要找个话题跟他多说一会子罢了。
而且,她对赵致学怀里的琴很感兴趣。
她看了一眼琴铺的琴,想到林知媱方才的态度,也歇了在这里买琴的心思,干脆把主意打到赵致学身上:“我听闻赵大公子很少练琴,是以,我拦住赵大公子,是想要问一问,你可愿把手中的琴卖与我?”
赵致学面色变了变,他下意识把琴往怀里护了护。
这把琴是师傅给他的,就算他平时不碰,也意义非凡。
若非他认定之人,他绝不可能送出去,更别提卖了。
房如韵见他如此吝啬,一时有点下不来台。
当真是不解风情的书呆子!
她都表现的如此明显了,他愣是半点也看不出来她想要这把琴的意图,她哪里是要跟赵致学买这把琴啊,分明是希望赵致学能把这琴赠与她。
赵致学继续把琴往怀里护了护,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在下这把琴,乃是当年师傅所赠,名为清泓,也是帝师曾经给师傅的七弦琴,意义非凡,不可随意卖出。”
“……”
房如韵倒吸一口凉气。
竟然是清泓!
这把琴她自然是知道的,当年帝师门下的五位弟子,除了最小的女弟子以外,其他的弟子在拜师当天都会送上一把名琴。
既是帝师所赐,又由天邑书院院长赐给赵致学,她的确不应该讨要。再说就算是她愿意万金相换,按照赵致学的高洁心性,也压根看不上她的万金。
她笑了笑,不再强求:“是我不对,不知道这琴对公子的意义,才会冒昧要求,还请见谅。”
赵致学仍旧是客气的笑笑,他应付着房如韵,目光却是落在未曾开口的房如甯身上。
他也没看还想要再开口的房如韵,直接绕过她,走到房如甯的面前,红着脸揭开一部分包裹着清泓的锦布。
“如甯小姐,大师伯素来严格,对底下徒弟所用之琴必然万般挑剔。自然,林小姐的琴铺都是好琴,只是大师伯极为严苛。我想,你与其挑选别的琴,不如用我这把?”
房如韵转身,不敢置信的望向房如甯。
这是她头一次打量着这个样样不如她的庶妹!
可就是这样不起眼,平平无奇的房如甯,竟然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入了赵致学的眼。
容渊喜欢房卿九也就罢了,赵致学竟然喜欢的还是房如甯!
她们二人,前者一无所长,就一张脸长得扎眼。后者无论是才学样貌还是仪态,一个都比不过她,却不声不响把她的计划打乱。
房卿九勾唇,总觉得房如韵之前的一番话,是在自取其辱。
她想勾搭赵致学,也要看看赵致学乐不乐意被勾搭啊。
第194章 只要她要,只要他有
林知媱下意识看了一眼脸色不会太好的房如韵,倒是没有感觉到房如韵有意勾搭赵致学的心思。
她就是觉着,房如韵走到哪里,所有的男子都会给她颜面。然而方才赵致学的所作所为,压根是没把这位苏州才女放在眼里。
更甚至,她都替房如韵觉得脸疼。
火辣辣的疼。
房如韵也的确如此。
容渊不把她放在眼里也就罢了,就连赵致学竟然也如此对待她!
她真不明白,他们是不是瞎的?
房卿九将她的情绪和好胜心看的分明,到底只是一个心性十五的女子,就算内里装着一肚子阴谋算计,但也免不了犯这个年纪不够沉稳,骄傲嫉妒的心性。
毕竟房如韵现在还小,还需要多给点时间,才能有成长的空间。
没准让她多受受挫折,她说不定哪一天就迷途知返了呢。
赵致学自然不会留意到这些,他满心满眼里就只有房如甯,哪里会在乎房如韵的心思?
房如甯看着眼前的清泓,她久居深闺,却也并非是孤陋寡闻之辈。
之前跟着房如韵去与各家小姐应酬的时候,她就听闻,赵致学手里有一把名动天下的七弦琴,名为清泓。
此秦,乃是当年帝师亲手所赠。
而帝师手里,共有四把名琴,分别是孔文玄的音阙,孟献的流觞,以及郎闻书手里的清泓,还有奚年手里的惊御。
这四把名琴,曾令天下好音律者趋之若鹜,千金万金相求。
这琴,突然就送到了她的面前,让她有种置身梦境的不真实感。
他怎么就愿意给她呢?
林知媱眼眸瞪圆,张了张嘴:“赵大公子,你出手未免也太阔绰了,这可是清泓啊!我父亲曾经说过,这琴乃是天下名琴前五之一,你竟然送给了房二小姐!”
经事实检验,这妥妥的真爱啊!
她一说,房卿九也想起来了,帝师当年是这么说来着,帝师还说过,天下名琴之首,乃是九思。
不过九思早已了无音讯,就连帝师也只见过一次,后来更是不知道落到了谁的手里。
因此,房卿九只见过四位师兄的琴,还没能够有缘见一见为首的九思。
然而她在音律方面的造诣一般,就算是再好的琴,落到她的手里也只会是浪费。所以对于所谓的天下名琴,便没有想要得到的念头。
房如甯回过神来,觉着赵致学所赠太过贵重,当即拒绝:“赵大公子,这琴太过贵重,且对你的意义非凡,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在琴谱里挑选一把便好。”
赵致学被拒绝,脸上闪现受伤之色,而后又把心一横,把清泓往她面前递了递:“房二小姐,我不善音律,这琴留在我这里也是浪费。大师伯说过,你在音律方面拥有比常人更好的天赋与世间难得的灵性,这把琴交给你,才算是跟对了主人,也不会让它的琴音被埋没。”
“……”
房如甯感动他的用心,却不敢接受。
更何况如此贵重,她实在承受不起,更加给不了相应的报酬。
赵致学说完,面颊更红,鼓起勇气道:“再有,再有就是,如果只是一般毫无意义的琴,我怎敢把它拿出来赠与你?既然我诚心要赠与你,那自然要把我最珍最贵之物相赠。”
她在他眼里,与这把意义非凡的清泓一样。
不,应该说,她更重要。
只要她要,只要他有,哪怕是他没有,但凡她说一个字,流露出一丝喜欢,他也一定会想尽办法帮她弄到。
而他也分明注意到,她眼底的欢喜。
她是喜欢清泓的。
这个发现,让赵致学感到高兴。
她喜欢,便证明他的心思没有白费。
房卿九勾出一个暧昧的笑容,想着房如甯的年纪,朗声道:“赵大公子为人光明,洁身自好,又是满腔热忱,依我看,是能够定终身的良人。”
林知媱附和的点头,这世上,大抵是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比女子觅得良人更值得人开心的了:“房二小姐,赵大公子一片心意,你还是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