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致学咳嗽了两下,红着脸道:“可否请你伸出手?”
房如甯不解,但并未怀疑他的人品,依言而为。
赵致学避过与她肌肤相触,掀开一部分长袖,露出她还有些痕迹的手臂,颇为不忍的皱眉,随后道歉:“你不要误会,我没有轻薄之意。”
房如甯摇头。
赵致学是出了名的君子,她也分辨的出来,他是一名真正的君子,并不会怀疑他的所作所为。
他在袖子里摸索一番,拿出一个白色瓷瓶:“这里面是消除疤痕的药粉,是我特地让师父托人送来的,我试过了,对你的伤势很有帮助,味道也不难闻。”
房如甯有点好奇,他是怎么试过的。
详细的过程,赵致学难以启齿,难道让他说,他为了验证的效用,用刀片把手腕给划了一条伤口?
他帮她,不是为了让她愧疚。
她接过瓷瓶,握在手里,垂下眉眼思索。
他怎么知道她受伤了?
她被许滇易抓去的事情,当晚知道的人只有那些,对外也一直宣称是大病一场,就算赵致学有所听闻,也不应该是给她送治疗伤痕的药粉。
那么,他是知道了吗?
“赵公子,你是如何得知的?”
赵致学脸上的红褪去几分:“我前几日救下一人,正好是房府的下人,便跟他打听了一下你的事,得知你被……”
提及那夜,房如甯还有些后怕。
赵致学看出来她情绪上的波动,安慰道:“没事了,都已经过去了,许滇易也死了,我听那位下人说,房公子把所有人都安排好,再也不会有人把那晚的事情说出去。若你担心以后嫁不出去,等我金榜题名,你嫁我可好?”
“……”
房如甯浑身一震。
他都知道了,那也应该知晓,她落在许滇易手里会有什么下场。
如果此事然后不小心被传扬出去,女子的清白,她是再也别想保住了,还会与林知媱一样,成为人人唾骂的女子。
她这样了,他还说娶她?
说不震撼,说不动心,那都是自欺欺人。
房如甯捏紧手里的瓷瓶:“公子不介意吗?”
“介意?”赵致学没往这方面想过,反应慢了一拍,才答:“你又没错,我为何要介意?”
“……”
这人……
该说是傻,还是呆呢?
房如甯眼中含了泪光。
赵致学以为她是伤心,不知如何劝说,便笨拙的转移话题:“对了,大师伯喜欢喝茶,他要是上课时对你发脾气,你就派人通知我,我给他煮茶,降火。”
“……”
第150章 哎哟喂,这个大醋坛子
房卿九走远后,刚想要回到院子,忽然想起来还有件事情没有解决,那就是她的镜之因为李嘉和的出现吃醋了。
哎呦喂,这个大醋坛子啊。
她得去跟他解释一番才行。
鉴于白日里容渊的所作所为,她开始为以后的生活担忧,总不能她一接触别的男子,他就一气之下要干掉对方吧?
那被他杀的人,岂不是太冤枉了?
她转了方向,找来僧人打听了容渊的住处。
而此时容渊的院子里,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房如韵放下矜持,让芭蕉守在外面前来,也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
在来之前,她还特意作了打扮,希望容渊能多看她一眼。可惜她费的心思不少,打的如意算盘却落空。
因为从她进入院子开始,她就被晾在院子里,感受了一把被阵阵冷风吹的透心凉。
至于容渊,全程待在禅房没有出来过。
疏风禀报完出来,冷着脸赶人:“房小姐,公子今日不想见客,若你有事,改日再来。”
当然,改日再来也见不到他家公子。
房如韵心里的期待,因着疏风的话跌落谷底,她看出容渊性子冷淡,却想着他应该会看在她是女子的份上有所让步。谁知,一切都不过是她在多想。
她也意识到,容渊的冷,男女不忌。
房如韵好不容易才丢下矜持过来,还站在院子里等了这么久,自然不甘心连一句话都跟容渊说不上离开:“麻烦你再进去通报一声,我真的有事。”
“……”
疏风无语。
傻子都知道她有事,还是心里藏着公子的事。
但这世上倾慕公子的人多了去了,要是个个都说有事,公子便要将人请进去,那不是在浪费公子宝贵的时间吗?
他不能像冯小姐那样拿着小皮鞭赶人,只好按捺住脾气,继续道:“房小姐,公子不愿意见人,希望你也能够尊重公子,不要勉强公子。”
“……”
她就是想要见一见他,哪里就勉强了?
房如韵到底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脸色发红,她心知自称有事是没办法见到容渊了,遂换了一个借口:“是关于堂妹的。”
“……”
关于房姑娘的?
疏风半信半疑的看了眼房如韵,转身入了禅房。
容渊心绪有些烦躁,手执狼毫,站在案几上练习书法。
他在深思,想着怎么才能够找到机会,借别人的手,在房卿九不知情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干掉李嘉和。
但他又很清楚,这世上哪有能一直隐藏下去的事情。
纸始终包不住火。
可要是不杀李嘉和,他没办法舒坦。
杀了李嘉和,他心里舒坦了,跟阿九之间便再也没有修复的可能了。
他不能作死。
暂时只好留着李嘉和的性命了。
疏风走进来,禀报道:“公子,房大小姐说她有事前来,是关于房小姐的。”
宣纸上的狼毫一顿。
容渊将最后一笔勾勒完,满意地看了眼力道浑厚,字体优美又不失强硬的字。他的眉眼微抬,把狼毫放在一边。
房如韵又等了一会儿,总算见到男子仪态优雅的出现。
容渊立于不远处,与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尽管阿九有点风流滥情,他却会洁身自好,不会因为生气就与其他女子牵扯不清:“疏风说,你有关于阿九的事要同我说。”
他的声音冷冷淡淡的,不带一丝多余的情绪。
房如韵收回目光,未免自己看着这张脸会失神,努力克制住心底想要将其占为己有的欲望:“容公子,堂妹已有婚约。”
“我知道。”
在苏州的路上,阿九便说了。
容渊看了她一眼,补充道:“前几日,阿九解除婚约了。”
“……”
解除婚约的事情并未传出去,因为许多人都还不知道。
容渊不愧是镇国公府的世子,消息真够灵通。
房如韵牵动了一下嘴角,看出容渊不想深聊,绞尽脑汁的继续搭话:“那容公子一定不知道,此次来慧觉寺,苏公子也来了。堂妹与苏公子的婚约是长辈订下的,哪里是说解除便能解除的?”
她一边说,一边注意着他的反应。
很遗憾,没能捕捉到愤怒的情绪。
其实那个所谓的未婚夫,容渊就没放在眼里过。
比其被房如韵玩弄于鼓掌的苏霂,他更在意的是李嘉和此人,总觉得有李嘉和横在他跟阿九之间,会是一个无法消除的矛盾。
他不欲跟房如韵多聊:“若无其他事,房小姐请回。”
“……”
就这样?
他听了房卿九的婚约,竟然一点其他情绪波动都没有?
房如韵有些急了:“容公子——”
容渊停下脚步,如画的眉眼微拧。
他回过头来,看出房如甯眼中的爱慕之意,一手被背在身后,广袖翩飞,接着又上前一步,殷红的薄唇牵动出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戳破房如韵的心事:“你喜欢我?”
“……”
房如韵呆住。
她以为自己掩饰的还不错,也从未做出如冯含枝那等行径,没曾想还是被看出来了。
论美貌,她比不过房卿九,但是她能够与冯含枝旗鼓相当。
容渊能允许冯含枝在她身边纠缠,那么,出于被人喜欢的满足感,想来他也不会拒绝她的爱慕。
她鼓起勇气,迎上他的双眼。
这一看,便深深被惊艳了。
与此同时,她还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近距离看时,他的眼睛美的足以吸人魂魄。
要是他愿意为她停留目光,就算是让她作妾,她也甘愿。
安钧伯夫人便是低贱的下人出身,可她还不是翻身做主,踢掉了不受宠的正室,坐上了安钧伯夫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