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凌云本想问少年什么的,但少年已经把注意转回了游戏里。他便就按捺下去心底的疑惑,闭目养神,沉思着。
这么一闭眼,便就浑浑噩噩地睡着了。梦里他梦见了一个小少年,看不清面容,对方拉着他的手,抬头笑道:“师兄。”
“那个,哥,我快到站了。”身旁突然传来一阵模模糊糊的声音。司空凌云睁开双眼,便见少年有些歉然道:“唉,不是故意要吵醒你啊。就是我马上要到站了,要下车了。”
司空凌云听见广播声,回过神来道:“没事,还谢谢你,我也要下车了。”
“那还真是巧啊!”少年笑道。
哪里巧了?同一列车,座位都是挨着的。同站下车,没什么好惊讶的。
列车到站停车,司空凌云抬手将行李箱搬下,问道:“你的行李箱是哪个?”
“啊?”少年愣了愣,随即明白了过来,司空凌云是要帮他也把行李箱给搬下来。他笑了笑,点着司空凌云手边上的另一个一模一样的银白色行李箱道:“喏,就那个,和你的一个样,小一号的。嘿!我觉得我们还真的是有缘啊!”
“嗯。”司空凌云也被少年的笑容所感染,心底的阴霾被瞬间驱散。他笑了笑道:“是挺有缘的。”
少年把耳机挂在脖子上,接过司空凌云递来的行李,跟在他身后下了车。
“啊,我爸妈来接我了。”少年看见了人群中他家人的身影,笑着和司空凌云挥手道别道:“走啦!有缘再见!”
“等一下。”司空凌云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回过头来,恣意笑道:“我啊,我叫——陆九霄!”
司空凌云浑身一震,脑海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感:陆九霄……九霄……为什么这个名字那么熟悉?他到底在哪里听过?
不,等一下,不要走!司空凌云猛然回过神来,然而人群中早已寻不到少年的身影了。
“哥!”人群中传来一声叫喊,唤醒了司空凌云的神智。
司空凌云抬眸望去,便见一个和他长的七八分相似的少年,挥手道:“这里!”
司楠帮他哥把行李都塞后备箱去了,一路闲聊。司空凌云心不在焉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他望着窗外飞快行走的景致,总觉得格外不真实。
但又好像,这里本来就是他的世界。而梦中那些个光怪陆离的景象,都不过是虚幻的泡影。这里,才是他待的真实世界。
【我究竟……忘了什么呢?】司空凌云摇了摇头,把窗户关上,所幸不再去多想了。
突然,司空凌云猛然一顿。他看着窗户镜面上倒映的画面,脖子上挂着的那一块翡色玉佩……他面色逐渐变得沉敛起来。
回到家后,司空凌云竟有一种恍然若失的错觉。母亲在厨房忙碌着,喊道:“策儿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司空凌云将行李交给司楠,走到厨房门边,似是在自言自语:“妈,要是我真的回来了就好了……”
“傻孩子,在说什么胡话呢?难不成你还‘假的’回来啊?”母亲回过头来,笑道:“坐了一天的车,饿坏了吧?你先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你爸也快回来了,晚饭马上就做好了。”
“没事,肚子不饿。”司空凌云靠在厨房门边,看着他妈忙碌的身影,似乎想将其深深地印入脑海里。
他缓缓开口道:“妈,真的感觉好久没见你了。久到……我都快忘记你们的样子了。”
母亲笑道:“上个月节假日,你不是才回来的吗?”
司空凌云没有再说什么,他的目光紧紧地追随着母亲忙碌的身影。周边的环境虚虚幻幻的,只有眼前之人清晰地印在他的眼底。
如果可以,真想永远地待在这里啊。
厨房门边,是一块玻璃门。司空凌云靠在边上,可以隐隐看清玻璃门上倒映着他的身影。一身干干净净的白色体恤,下身是米白色的休闲裤。久违的穿着,陌生而又熟悉的环境,以及……久到几乎快忘记面容的家人。
门口玄关处传来一声轻响,是父亲下班回来了,远远地便听见他的声音:“好像听到大儿子的声音啊,是他回来了么?”
司空凌云回过头去,心不自觉地加速跳动着,他望着玄关处,逐渐显露的身形。
声音微有些变调,司空凌云颤抖着开口道:“爸……”
幻境逐渐消散,司空凌云的眼眶慢慢湿润了。他在望见了父亲最后一面时,终于凝聚出了术法,狠心打破了这一幻境。
白光倾泻,暴涨开来,驱散了周边的迷雾。那些温情的画面,怀念的家人……通通在这强烈的白光下,化为碎片。
“三千幻术,破——”
极致的强光猛烈飞去!击打在黑衣人身上,直把对方震的倒退数步!
那黑衣人显然没料到,司空凌云竟这么快便冲破了他的幻境。
司空凌云双目一凝,一柄寒剑祭出,朝黑衣人迅猛攻去!
极致的寒冰蔓延开来,仿佛要将整片夜幕都冰封住。司空凌云用寒冰隔绝了周围全部的阴邪鬼气,将黑衣人困于其中。
寒剑脱离于手,直朝夜幕之上飞去。剑身发生巨大的变化,大到几乎遮住了半片夜幕。巨剑向外散发的寒光,也变幻成了千万把细长的寒剑。
随着司空凌云的一声:“落——”
巨剑劈落而下,千万束寒光也纷纷飞落。极致强烈的白光迸发开来,寒冰化为碎片。
黑衣人消散于极致寒光下,笼罩着整座府邸的阴气鬼雾被瞬间驱散而去。
司空凌云捡起地上昏迷的白色小猫,他指尖划过剑刃,阿贞虚弱到即将散去的魂魄进入了寒霜剑中。
司空凌云一回头,便看见从幻境迷雾中走出来的阿宸。
少年眼底满是不可置信,司空凌云甚至在他的语调中,察觉到了一丝颤抖。
他道:“师兄,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师兄也很想念很想念,在他本来的世界里他的家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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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一室旖旎
系统化作流光,回到了司空凌云的识海中。司空凌云静默着,隔着茫茫黑夜,与阿宸视线相对。
阿宸就这样,立在原处,既不上前也不后退,等着师兄的答案。
“是……”司空凌云回答道:“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不知道阿宸看到了什么,那些出现在小说、影视剧里的剧情,发生在了他的身上,就连他这个穿越者都觉得难以置信,更何况阿宸?但那黑衣人的术法既能窥见他的内心,从而制作出他所在的那个世界的幻境……那阿宸看到什么,都没什么好奇怪的。
心底的话到了嘴边,却又仿佛不敢宣之于口,害怕知道答案,不敢问……
但最终,阿宸还是握紧了拳头,沉声问道:“那师兄……会离开这儿吗?”
会离开吗?司空凌云在心底问自己,他会回到原本他所在的那个世界吗?司空凌云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去。如果他真的回去了,那阿宸……该怎么办?
“我明白了……”司空凌云沉默了许久都没有回答,那一瞬阿宸的心底就仿佛已经知道了答案。
“不论师兄会不会回到你原来的那个世界……”阿宸微抬眼帘,紧紧地盯着师兄的双眼,眼底一抹红光闪过,坚定道:“我都会牢牢地抓住师兄,永远都不会松开。”
你去到哪里,我就追到哪里。哪怕将两个世界的隔膜撕裂开,也要把你紧紧地抓在手中。任何事物……都别想阻碍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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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城主府时,夜色已深。除却夏虫的鸣叫,几乎已无半点人声,所有人都已熟睡梦乡了。
阿宸一路沉默着,司空凌云自是能感受到他的情绪,也明白阿宸心底的害怕与顾虑。
行至房门前,眼看着阿宸就要跨过门槛进入房中,司空凌云一把抓住了阿宸的手道:“你知道你在担忧什么,但是……”
“无论我会不会离开这里,我都不会丢下你,永远都不会。”这是诺言,也是承诺。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会拉着你,一起离开这儿,去属于我的那个世界。
我要带你,去见我真正的家人,告诉他们,你是我要执手一生的爱侣。
阿宸眸间微动,缓缓道:“见你……真正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