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心顾武+番外(47)
孟琼欢的父王安王殿下的封地在北境，治所便是泉安，所以他的陵寝也修在泉安城外。据说当年太宗欲给小儿子封个南方富庶些的地方，但被拒绝了，安王说要替大昭镇守北境，自己讨了如今的封地。
虽然原本就隐隐约约有所猜测，不过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孟琼欢依然心头一暖，她抬头看向洛书武，想说“谢谢”，可又觉得这样太生分，满心的感动不知该怎么表达。
洛书武看出来了，“这才哪到哪，以后我会对你更好的。以后怕是难有机会了，所以我想着跟你一起来看看给岳父岳母。”因为曾经视你在我身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以至于忽视了你的感受，今后再不会了……前世阿欢骤然失去孩子，伤身伤心，又跟他怄气没调养好，后来又因为……庶子，急着怀孕，才会不到四十就……
洛书武压下心里的情绪，又给孟琼欢夹了几筷子菜，自己才吃了起来。
……
两人按着洛书武的估计，第二天傍晚抵达了泉安城，这次入住客栈后，洛书武还是让孟琼欢先回房，自己去找小二买晚饭，顺便用十几个铜板打听了一些当地的消息，在用膳的时候说给孟琼欢：
“王陵的护陵军是并州军，军中各营轮流为安王陵护陵。”说到这，洛书武抬眼看了看孟琼欢，见她虽面上不显，但只一味往嘴里扒拉白饭，面前的菜除了刚开始用了几口，之后是一筷子未动。他顿了顿，接着道：“岳父在并州颇得民心，每年清明、中元的都会有百姓在王陵外围焚香祭拜……”
洛书武话还没说完，就见孟琼欢的碗里落进一滴眼泪，顿时有些慌神，忙接过她的空碗放下，又将小几挪开，移到她身边一把将人揽在怀里，“是我不好是我嘴笨，本来想安慰你的，倒把你惹哭了。”一边说一边用手轻轻拂过她的眼下的湿润。
孟琼欢摇了摇头，看洛书武一副紧张自己的样子，心里突然冒出的悲伤也缓和许多，抬手抱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怀里，声音有些闷闷的道：“我没事。其实我都不太记得父王母妃的样子了，他们离世那年我才五岁……父王的丧事办完皇兄就将我接到了东宫，此后我接触到的所有人都说我的父王是大英雄，母妃贞烈，直到我及笄那日皇兄告诉我……”
洛书武一下一下抚着怀中人的背，静静的听她偶尔抽噎一下的说着话，“当年北境烽烟起，先帝本是不意父王去的，他不愿父王再添战功，可父王请战，先帝手中也没有更合适的人手，所以只能应允，却只给了十万的兵马……
“还有母妃，她触棺是因为要殉情，可又何尝不是为我考量过，当时先帝忌惮安王府，自然也不会放心与父王鹣鲽情深、又出身将门的母妃，只有我父母双亡，放在他眼皮子底下养……
“幸好，还有煜哥哥，母妃将我托给煜哥哥，煜哥哥待我很好，打小对我的事都是亲力亲为，养个女儿也不过如此了吧……
“所以当初他告诉我这些的时候我才觉得好难过，觉得哥哥骗了我……其实后来仔细想想，哪里是煜哥哥的错，相反，当年若非为了我，他和昕姐姐也不会差点错过……”
孟琼欢的话东一句西一句，有怀念，有埋怨，有感恩，有愧疚……若不是对她的经历有两世的了解怕是都听不明白。不过洛书武也不问，他知道，这些话她不能说给孟煜听，甚至不能说给李昕听，现在她能对他说，比憋在心里好太多，同时对于她愿意对自己说这些私密的话而满足。
听孟琼欢说着说着，间隔有些长，洛书武不禁低头将怀里的脑袋轻轻的挖出来一看，无奈的笑了——脸上犹带泪痕，人却已经睡着了。
洛书武小心的把孟琼欢放到榻上躺好，又收拾了碗筷，要了热水来，打湿了帕子简单给孟琼欢净了面，自己也洗漱好才上榻休息。
……
第二天一早，洛书武和孟琼欢两人带着备好的香烛牵马出城去了，当洛书武在护陵军当日巡逻的校尉面前拿出长公主府的令牌时，孟琼欢愣了一下，没想到洛书武连这些细枝末节都考虑到并提前准备了。
那个校尉虽然狐疑，但安国长乐长公主的令牌确实是真的，只能将两人放过去。
“怎么？”洛书武见过了护陵军孟琼欢就一直偷瞄他，低声问了一句。
孟琼欢轻轻摇了摇头，“洛郎什么时候拿的令牌啊？”
洛书武笑了笑，“我想给你个惊喜，自然要事先考虑得周全些。只是要委屈你同岳父岳母长话短说，在并州刺史和都督反应过来前，咱们就得往回返了。”
他们是私下离开御驾仪仗的，自然不能让任何人察觉，这点孟琼欢还是晓得的，她乖顺的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其实能来拜一拜于她都是意外之喜了。
两人来到地宫前，摆放好香烛，孟琼欢朝着地宫的方向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父亲母亲，欢儿嫁人了，今日我跟夫君来祭拜您。”
洛书武不好磕头，可也拿出三炷香查到香炉里，拱手施了一礼。
孟琼欢看着他，抿唇笑了笑，又看回地宫的方向，心里默念：父亲母亲，你们看到了吗，他就是西周的皇帝，他待女儿很好，女儿以后也会努力过得好好的，你们放心吧。
默念完，孟琼欢便起身了，又往四周环视了一圈，对洛书武道：“洛郎，咱们走吧。”
洛书武挑眉看她，“不用再待会吗？也没急到这个地步的。”
孟琼欢轻轻摇了摇头，“让父亲母亲知道我过得好就够了，咱们回去吧，也别太为难明将军和时春她们了。”
洛书武笑了笑，“也好。”既然她这么善解人意，自不必推脱了。
待两人离开泉安一炷香的时间后，并州刺史得信方来到安王陵，当然早不见两人，他仔细询问了护陵的兵士和校尉，得知两人声称是奉长公主之命，在离开大昭之前来为父母扫墓。
刺史皱了皱眉头，此说法颇有些漏洞，可对方所持令牌确为真实，两人也确实只在地宫前焚香祭拜后便离开了，并未有其他举动，虽有狐疑，却也只能作罢。
第37章.抵达安城
已经离开并州的洛书武和孟琼欢自然不知道他们留给刺史大人一个未解之谜，两人直奔栾城。
赶了三天的路，第四日晌午抵达栾城时，联姻的队伍还尚未到，两人商量之下决定用过午饭后出城去迎一迎，并辔走了大概一百五十多里地后，便望见了和亲的队伍。只是，队伍中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并未到扎营的时候，却停滞不前。
洛书武皱了皱眉头，带着孟琼欢用轻功往官道旁的树林而去。虽说是道旁，不过毕竟是官道，能遮掩人身形的树林也有些距离，听不到那边的声音，不过却能看清那边的情形：有一男一女正站在御辇前，似乎正与另一人争执什么。和亲队伍中能到御辇前的男女想必是明家兄妹，与其对峙的一身正三品武官铠甲，应是明毅。
突然御辇中飞出一只茶盏，狠狠掷到地上，摔个粉碎，四周仿佛按下暂停键，顿时什么动作都停了，然后明毅带头所有人冲御辇的方向跪地俯首。
洛书武眯了眯眼，看着明家兄妹谢过罪后回到了后方的马车上，想了想趁着队伍尚未动作，抬手两指放在嘴上学枭鸣的声音，两短一长。
孟琼欢看了他一眼又回首看了看和亲队伍的方向，果然不一会儿明毅就带了一个小队五人往这边来，想了想她往后侧了一步，站到洛书身后。
明毅来到近前，并未施礼，以自身挡住随行人的视线，让他们看不见二人的脸，冲洛书武道：“走吧，陛下等你们回话呢。”说罢让两人走在自己另一侧，又吩咐士兵牵回远处的马匹，便回身往御辇的方向而去。
白虎卫的将士是跟随洛书武多年的亲军，军纪严明，见是明大将军亲自带回人来到御辇处，皆目不斜视。
洛书武和孟琼欢迅速上了轿辇，孟琼欢的三个侍女都在，三人见两位主子终于回来了，都高兴坏了，终于不用再心惊胆战的扮主子了。
“方才是怎么回事？”孟琼欢同洛书武一起，将时春她们一早上扮帝后上御辇时穿的衣裳外袍换上，一边问道。
“回陛下，回殿下，”见其他两人看向自己，时春只好硬着头皮道：“这几天他们一直想面见陛下，不过都被明将军挡住了，方才因为路上突然跑过一只小动物，车队急停，所以执意要向陛下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