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珠眼角抽了一抽,不过匆匆一眼,哪里看的出好坏,她又道:“他就皮相好,其实人不咋地。”
远在家里的贺明琅不觉鼻尖一痒,打了个喷嚏。
李西施哼了一声,转头看向唐明珠,“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那样的男人,有皮相就够了,他顶着那张脸跟我吵架,我铁定抽死我自己。”
“……”唐明珠竟无言以对,好像在别人那里,贺明琅总是千般好万般好。
李西施在她肩上拍了拍,道:“你放心,兔子不食窝边草,他既是你相公,我绝不会动不该动的心思,不过,你要再认识这样的才俊,可得介绍给我,我就喜欢这种……唔,斯文有礼的,会读书的,个子高的……”
她罗列了一大堆,唐明珠却是听出来了,她喜欢长的好看的。
贺明琅每日忙于应酬,总是辰时出门,夜幕而归,不过这方面,两人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她不过问他在外面的事,她的事,便也不许他多问。
日渐炎热,随州连下几场雨,地上的潮气也越来越重。
唐明珠半夜是被痛醒的,急剧的疼痛翻绞着,好像有只大手,在腹里扯着她的筋。
她不欲吵醒贺明琅,强忍着疼起身,想给自己倒杯热茶,奈何摸黑看不见,打翻了杯子,那股疼痛剧烈袭来,只觉一股热流从体内流出。
到底是惊醒了贺明琅,黑暗中,他睁开了眼,轻轻唤了声:“明珠?”
唐明珠只觉由内而外散着寒意,她咬牙颤声道:“贺明琅,我疼……”
第二十三章 真香
“贺明琅,我疼……”
这声疼直直打在贺明琅心坎上,他迅速翻身而起,将桌上的蜡烛点亮。
烛光下,唐明珠苍白着一张脸,勉强扶着桌子站着,豆大的汗珠自她额头流下,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贺明琅上前握住她的手,明明已至初夏,却透骨的冰凉。
“哪里疼?”
又是一股拉扯,唐明珠抱着肚子弯下腰,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腹疼?是绞肠痧么?
贺明琅心中倏然揪紧,他扯过床上的薄被,将唐明珠整个卷住打横抱起。
“忍忍,我们这就去找大夫。”
“不不,不用大夫。”唐明珠蹬着腿,这种事怎好找大夫,“我是葵.水疼。”
说罢,在他肩上拍了拍,道:“快放我下来。”
她挣扎着不肯去,贺明琅无奈,只能弯腰将她放下。
密集的汗水滚滚而下,唐明珠一触及褥子,便蜷缩起身体,整个人像只熟透的虾。
贺明琅头次遇到这种情况,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但看唐明珠鼻子眼睛挤到了一处,显然已是痛极。
他依稀记得从前在书中看过,女子之所以□□疼,皆是体寒宫凉之症,葵.水之期,应避忌寒凉,他伸手挨了挨茶壶,茶水已凉,不可再饮,他起身去烧水,回来时,正看到唐明珠抱着自己,浑身哆嗦,似乎很冷。
他将她的身子捞起,让她靠在自己怀中,将热腾腾的水递至她唇边,柔声道:“小心烫。”
那股热流自喉间而下,弥漫脏腑,她背靠着贺明琅,他的体温透过薄衫传到她身上,隔着小衣,温热的手掌在她腹部辗转揉搓,这样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唐明珠总算稍稍缓和过来些。
“还疼么?”他见唐明珠冷汗渐止,面色也缓和了些,便低头问道。
“唔!”唐明珠虚弱地点点头,喃喃道:“好多了。”
她虽是这么说,贺明琅手上的动作却半点不敢怠慢,那滚烫的手掌如火焰一般在她腹部游弋,舒服极了。
“从前也这般疼么?”
唐明珠摇摇头,回道:“那倒没有,从前只是偶尔,不知道这回怎么疼的这么厉害。”
在唐府的时候,每回来月信,她都要喝一大碗热乎乎的甜汤,再蒙着头大睡一觉,起来就会好很多,从没这般遭罪过,这次大约是因为她跟着李西施学做豆腐,连日泡在冷水里的缘故。
贺明琅点点头,随州气候本就潮湿,她连日宿在地上湿气更重,日子一长,必然要伤及根本。原先她不肯与他同榻,他便也由着她,竟没考虑到这层,倒是自己疏忽了。
他幽幽叹了口气,将人打横抱起,唐明珠一愣,问道:“你干什么?”
“地上凉,你要不想受罪,以后就老老实实的睡床。”
唐明珠闻言双眼一亮,这厮今日是良心突现啊,她咬唇道:“那便委屈你了。”
“不委屈,让你半张床罢了,碍不着什么。”
唐明珠张大了嘴,贺明琅见状,嗤笑一声,又道:“怎么,难不成你以为我会睡地上?你想得美。”
这狗男人,真是半点亏也不肯吃。他说着要往床边走,唐明珠忙制止道:“那怎么行,咱们、咱们不是说好了么,以后还要各自婚嫁的。”
这句话是含在嗓子眼儿说出来的,因为贺明琅此时脸已沉下,面色隐有几分愠怒,唐明珠忽然觉得比睡地上还冷,气势也矮了几分。
他寒着脸道:“你嫁你的,只要有人肯要你,明天卷被子走人也行。”
说罢,便要将她放床上去,唐明珠蹬着腿,急道:“不行不行……”
“又怎么了?”他不耐烦。
“会怀孕的……怀了孩子怎么办?”唐明珠的声音细若蚊蝇,脸比桌上的蜡烛还要红上三分,万一真怀了,贺明琅她可以不管,孩子总不能丢下吧……
“我又不对你做什么!”贺明琅恼道,抬头时正对上她那双眼,那目光中有几分羞涩、有几分害怕,还有几分懵懂,瞧这样子,似乎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他试探道:“你不会以为,两人和衣睡一起,就会怀孕了吧?”
唐明珠一愣,“难道不是么?”
贺明琅唇角抽搐了几下,他这是娶了个孩子么!
“你出嫁时,唐家难道没有找嬷嬷教你么?”
“教我什么?”她记得那时,罗氏好像是送过嬷嬷的,但她顾着怄气,将人全都赶了出去。
贺明琅一看她神情,便什么也明白了,他将唐明珠放在床上,转身从箱子里取出一样东西扔给她。
唐明珠伸手接住,她定睛一看,竟然是本书,首页赫然写着秘戏图,奇道:“这是什么?”
贺明琅没答,她信手翻开,似乎是本绘册,只有图面,没有文字。
图中为一男一女,无甚特别之处,唐明珠看不明白,继续往下翻,熟料看了几页,那画上男女共处一榻,交颈而卧,浑然忘我地做着一些长针眼的事,她“啪”地将册子合上,怒道:“你、你淫.荡,你怎么能给我看这个?”
他嗤笑一声,道:“我不过是将你落下的课给补上,怎么就淫.荡了,何况,这画册绘的乃是人之大伦,再正经不过,你不学无术就算了,怎么还污者见污,冤枉起我来了?”
“你——”瞧瞧,这狗男人嘴里总有一堆一本正经的大道理,他还委屈上了。唐明珠说不过他,将那册子扔回给他。
贺明琅伸手接住,笑道:“真不看?”
“不看不看,拿走拿走。”唐明珠挥手道,贺明琅随手放在桌上,转身自顾躺在她身旁。
唐明珠往里挪了挪,脑子里全是那里面衣不蔽体的男女,她看了眼男人修长的身躯,问道:“你册子不会是自己绘的吧?”
贺明琅不答,伸手一捞带她躺下,左臂伸在她的后颈下,右手则顺着她的腰线置于腹部,继续为她揉着小腹。
他身上独有的味道涌入鼻端,唐明珠更是一动也不敢动,她浑身只剩下一对眼珠子骨碌碌地转。
贺明琅自然发现了她的僵硬,他哼了一声,冷声道:“你我已经成婚,就算日后合离各自婚嫁,人家发现你还是完璧,难道还会觉得你是贞洁烈妇么?”
“难道不是么?”她小声嘀咕着,未曾料到,他会如此直白的说出来,那轻如蝉羽的气息呵在脸上,像无数只小兔子在心里蹦跶,突突跳个不停。
“他们只会猜,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贺明琅说完,便闭起了眼,近日他跟郑源、宋涛周旋,夜里实在疲乏,此刻也是真乏了,说完这句,整个人便迷糊起来,连带着揉肚子的右手也慢了下来。
“……”唐明珠腾地红了脸,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是啊,两人都已成婚,再怎么分榻而眠,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难道她还能扯着嗓子去跟人解释自己的清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