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接受改造(18)
“是。”
围聚在佛堂前的仆人都散了去,佛堂一下就安静了起来,季心心双手合十跪立在蒲团上,虽然她心里还不认为自己犯了错,但是她愿意受罚,只因对江氏的触动。
江氏侧身看去,只见女儿紧闭双目,低首垂头,一副虔诚认错的模样,便问道。
“你知道你哪里错了吗?”
“不知。”
江氏浅笑一声,知道就不是平日里的季心心了,她回过身道:“做女人难,为人妻更难,每个人都有难处,但不能因为难而失了本性,婆母待我不好是她的事,但不敬就是我的事了,做人不能要求别人,而是要克己复礼。”
“婆母与堂姐愚笨,听不出你的冷嘲热讽,你却暗自开心,与不同段位的人争执本就愚笨不堪,偏你还自以为乐,在我看来,你比她们更不如。”
季心心扭过头急于想解释,江氏却以一个眼神回绝,她沉声继续说道:“不论如何,对方是你的亲祖母,亲堂姐,你认为你该如此吗?”
“不该。”
季心心心底顿时滋味复杂,她懂江氏的话,她在告诉自己做人要懂为人处事之礼,通晓人情世故之道,但不能左右逢源,失了本性,知世故而不世故,历圆滑而留天真,善自嘲而不嘲人。
“我俩都错,就都在此受罚吧。”
“好。”
檀香燃尽,另支升起,交相替错,幽静佛堂中光线慢慢隐去,只留有一丝青灯,烛火下缕缕升腾的香烟缭绕在坐下女子身上,烟雾散去,只留下淡淡余香。
*
“咚——咚,咚,咚,咚!”一慢四快的打更声响起,季心心在司南的的搀扶下上了去皇宫的马车,车里还有要去上朝的父亲。
“父亲安好。”
“唉—”
季承载看到行动颤颤巍巍的女儿心有不忍,跪了一宿,怕是疼痛极了,可这女儿同她母亲一样,坚韧克毅,不吭半声,绕是对着至亲也不出声。
他在心里叹气,江氏教女自己是从不插手的,他相信妻子,只是面对自己最亲近的两个女人,他却安慰不上,很是自责。
满天星月寂静,别处还静静幽幽,宫前却灯火通亮,犹如白昼。一排排整齐划一的马车停置在一旁,等候主人的归来。
太常寺卿李大人一跃下马,便瞧见向来走路前来的季承载今日却乘了马车来,不知是何故。
“季大人怎地今日坐了马车来?临御街可是只离皇城一条河呢。”
“小女身体不适,一并送她入宫读书来。”
季承载不紧不慢的回道,随即招呼季心心过来向同僚行礼:“心心过来,这是太常寺卿的李伯伯。”
“你李伯才高八斗,可得向他学习呢!”
季心心被父亲拽着上前行了个礼,那李伯自是不敢当,连忙伸手道:“有愧,有愧,令媛才是后生可畏,入了那比天高的女学!”
“李伯安好,伯伯身体疏朗康健,乃我辈之楷模。”季心心甜声说道,这李伯年岁比父亲还高,方才下马却是一跃而下,实在是令人佩服。
季心心的一番话吸引了太常寺卿李大人注意,他低头只见面前这小儿康体身健,谈吐稳妥,面容殊丽,衣着简朴,顿时心生好感,再回头见已是言笑晏晏。
“不知令媛年岁几何?”
话中暧昧之意,连季心心都听了出来,无奈季承载迟钝,还停留在对方夸赞入女学一事,毫无防备便说了出来:“今年便十七岁了。”
“哦~我瞧令媛活泼可爱,想必家中门槛都踏破了吧。”李大人笑着说道,还摸起了上唇处的一小撮美髭,眼里精光四射。
奈何季承载不是对方对手,一股脑便将家中事吐了出来:“我家女儿尚小,还得多留身边几年呢,我们才来永安不久,哪里有人踏破门槛。”
季心心在心底嘀咕,这爹爹也太过好骗了吧,对方明眼就是冲你女儿前来,想着法子在打探呢,可做爹的却不以为意,她扯了扯父亲衣袖,奈何他正沉浸于对方的夸赞中无法自拔。
“令媛生病何不在家多做休息,偏偏这么早还去上学,真是勤苦好学。”
“学习在于日月积累,自是一日不敢断,小女别的不说,性情坚毅倒是像极了我。”
“我瞧也是,若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也能如令媛一般,真是叫人省心了,说来两人往后还是同窗呢。”
“是吗?如此甚巧啊,我同李大人真是十分投缘呢。”
“……”
季心心汗颜,她家季大老爷不知不觉中就将亲生女儿给卖了,可她看大老爷一无所知的样子,甚是呆萌,又不忍拆穿,于是借着脚痛想带他离开此地。
正欲扭头想找借口,不料却看到三五步之外有一道身影,清风俊朗,甚是好看,季心心戳了戳父亲手臂,暗示他有贵人到。
果不其然,方才还在你来我往的两位大人纷纷噤声,朝那贵人行礼,道:“昱王殿下安康。”
祁昱颔首,目光在两人面前打转,方才他们甚是扎眼,二男一女的组合在人群中颇为瞩目,想不注意都难,刚才他们之间的对话只怕好些人都听去了。
这两人瞧见殿下迟迟不曾离开,不禁面面相觑,殿下为人疏离从不与大臣过多来往,今日似乎有心想要同他们多说话,只是两人突然面对,一时不知如何言语,竟局促了起来。
“方才你们在聊什么呢?”昱王殿下开口,化解了尴尬的局面。
季承载是最实在不过的,将方才谈话内容一一说了出来,听得祁昱意犹未尽“哦”了一声,似乎颇有兴趣。季承载见殿下如此平易近人,又开始袒露心扉。
“我们正讨论教儿育女之法呢,我家小女乖巧听话,李大人想同我讨方法呢。”
“哦,是吗?”祁昱挑眉回道,一旁的李大人连忙附和,称道如此是也,有女方知足了。
而季心心作为当事人之一很是羞耻,她看着众人目光皆聚焦于此,开始面红耳赤起来,恰好此时宫门开,便出声提示,大家才停了下来。
父女两人相持而走,只是由于膝伤未好,季心心走路一瘸一瘸的,惹得李大人惊奇。
“不是病了吗?怎地走路这般模样?”
季承载语顿,倒是季心心开口:“病中不小心摔了一脚,伤了膝骨,才至于此。”
李大人明了,点了点头,心有不忍,毕竟刚才一番接触,对方似乎已如自家女儿一般,倒是祁昱听闻漫不经心侧首看去。
看的季心心眉心一跳,那眼神带着探索和玩味,似乎看穿了一切,在嘲笑她撒谎……
膝伤未愈
祁昱因为身份在前头昂首阔步,众人皆在他之下,只因听到季心心膝伤便侧了头,惹的众人惶恐不安,还以为是私语声过大,扰了贵人安宁。
他看着走路一瘸一拐的季心心,眉头微皱了几分,方才听说是因伤病不慎摔伤,现在看来不以为然。
她今日脸色虽较于平日煞白了些,但比起旁人还是红润的,至于身体,更是健壮如牛,昨日一窥她食量便能知晓,想来一夜之间伤病不会来得如此之快,该是撒谎了。
虽说伤病是假,但膝伤却是真,走路时步态蹒跚,摇摇晃晃不似作伪,只是不知是否与昨日孤身前来王府有关,那日已吩咐众人不可外传,以免误伤她名声,想必是她自己不知撒了什么谎,惹了家人生气,才被罚跪了。
季心心感受到那被人看穿的眼神,顿时羞愧万分,她将脸蛋侧于爹爹一侧,希望可以减轻些存在感,只是到了分别之地,父女两人却顿足于此,不再前行,惹的众人竟相为看。
季承载是要去上朝的,无法将女儿送往学院,而侍女不能入内,现下只有她一人,难道要这般踉踉跄跄拐着去学院吗?
两人在殿门前踌躇,季心心倒是想要一人前去,只是季承载不放人,毕竟刚才在宫门前一通夸赞,现下只觉得女儿比起往日来更加乖巧万分,连说的话都让人于心不忍,实在是舍不得放她孤身前去。两人一番举动竟惹来昱王殿下垂看。
“季大人为何还不前去大殿?”
“我……我这小女伤了膝盖骨,怕是无法一人走去学院,这附近又见不到可以帮忙的宫女。”
季承载说完还往四处看了看,希望能找见可帮忙之人,着急的汗水直直滴落在衣襟,一边害怕耽误上朝,又恐担心女儿有事,焦头烂额,左右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