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有灵(快穿)(62)
琉璃闻言,唇畔一扁,抬袖抹起了眼泪:“可我还是耽误了你……”
沈晏不知所措,慌张道:“不耽误,公主写一份课业的功夫,我便能将我和公主的课业都写完,有什么耽误……”
“……”
琉璃噎了噎,忽然道:“我是不是太笨了?”
沈晏迟疑一瞬:“……不笨。”
琉璃抬眸,雾蒙蒙的眼中满是质疑:“……”
沈晏一顿,默默移开目光:“一点点。”
琉璃停顿一瞬,号啕大哭:“我就知道……”
沈晏慌张不已,抬手想替她擦一擦眼泪,又觉得冒犯,于是手只能停顿在空中,局促不安地晃了晃。
“好了,既然觉得自己笨,耽误了别人家,日后就好好念书,重新做人!”
夫子从书阁中走出来,好笑又好气道:“哭什么哭!”
琉璃被夫子喝得一顿,沈晏不自觉挡在她身前,朝夫子行了个礼:“见过夫子。”
夫子颌了颌首,淡笑道:“你来得正好,替人抄书,本来也该罚你。不过……既然有人愿意替你举了戒尺,便不罚你这个,回去写一份悔过书罢。”
“……”
有人替他举了戒尺?
沈晏闻言,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回过首,目光落在琉璃手中那两把断裂的戒尺上。
是这样啊。
他沉默一瞬,拿过琉璃手中的两把戒尺,举在头顶,道:“此事错在我,便罚我一人吧。”
“沈晏!”
琉璃面色一变,去拿戒尺:“你还给我,此事与你无关!”
然而沈晏身量修长,将戒尺高举过头顶,琉璃怎么够也够不到。他垂眸,目色深沉,无言望了望琉璃,琉璃一怔,缓缓放下了手。
“沈晏……”
她苦涩又动容:“傻子。”
“对了。”
夫子重重咳了咳,无情道:“这戒尺被殿下折断了,殿下可得赔,一共一百两,记得送到书院来。”
琉璃:“好……等等,什么戒尺这么贵?!”
夫子已然拂袖,飘飘然走远。
琉璃:“你坑我吧臭老头!给我回……唔唔!!”
沈晏一手举着戒尺,一手捂住琉璃的嘴,动作之快,仿佛全然预料到琉璃的举动一般。他微微阖眸,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公主何时才能让他省省心。
事实上,小公主从不让他省心。
自从在庭中被夫子训了一顿之后,琉璃便暗暗发誓,要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一下学,便拉着许景澜跑到沈晏的班上,让沈晏指导他们功课。
至于为什么拉着许景澜,她说是乐于助人,沈晏却总觉得,是在寻机报复。
沈晏问不戳穿,只是耐心地替他们讲解功课。他脾气温和,说得又通俗易懂,发人深省。渐渐的,越来越多的学生们也跟着琉璃一起过来,在书阁中排排坐下,听沈晏讲课。
人群中,琉璃的目光总是炙热而深沉地落在沈晏身上。
许景澜不合时宜地道:“公主殿下,不要因为夫子好看就盯着夫子看,要看书。”
“喔~”
众人纷纷起哄。
琉璃回过神,抄起书作势朝他挥了挥。
难得的,沈晏竟然没有站在琉璃这边,而是举着书卷,只露出清远的眉骨,道:“许公子说得在理,公主若一直看着我,只怕不能安心念书。”
……什么?沈晏竟然说她?!
琉璃难以置信,后知后觉,郁郁寡欢
地放下了手中的书。
直至众人散去,琉璃都一言不发,默默收拾起了书,不像往常那般粘到沈晏身边,而是抬脚就走。
沈晏一把拉住她的手,低声道:“去哪?”
琉璃哼了一声,拂袖道:“去一个没有沈晏的地方,安心念书,免得被人说道。”
沈晏唇畔微弯,无奈道:“谁说你不安心念书了?”
“嗬,贼喊捉贼。”
琉璃回首觑了沈晏一眼,丽眉微斜道:“方才不是你说,让我不要看你,免得不能安心念书吗?”
沈晏挑了挑眉,徐徐道:“我确实让你不要看我,却不曾说你没安心念书。”
琉璃不解:“……”
沈晏道:“我是说,你若一直看我,我便不能安心念书了。”
琉璃一噎,心中急促地跳动一下,心虚又慌乱地垂下了眸,耳畔悄悄浮起一抹绯红。
沈晏却缓缓坐下,将她的课业摆在案前,道:“我现在不念书了,公主看吧。”
这回,琉璃反倒扭捏地捏了捏衣角,垂眸低声道:“这怎么好意思……”
许景澜从一旁冲出来:“那我看!我看我看!”
琉璃脸色瞬间黑了:“……”
沈晏默默伸出手挡在她身前:“……咳。”
夜里捉蛐蛐
因在书院戳破沈晏替琉璃抄书,害得二人双双被罚,许景澜实在觉得过意不去,便趁着自己生辰之际,邀沈晏与琉璃去许府做客。
沈晏本不想去,琉璃却无论如何也要去,美名曰:“许大公子盛情邀约,我们怎能无情推却。听闻许府的膳食一绝,许大公子可得好好宴请我们啊。”
话是如此,沈晏却分明瞧见她暗中笑着挽了挽袖子,一幅势必要吃穷许景澜的模样。
许景澜察觉不对时,也已经晚了。
因为琉璃要去许府,太子无论如何也要跟着来。太子公主光临府上,许大人与许夫人受宠若惊,连忙为他们几人单独摆下酒席,请了长安城最好的厨子来……至于花费嘛,说是许景澜的客人,便从许景澜的小金库里出。
许景澜望着满席精贵的酒菜,和空空如也的钱袋,泪如雨下。
琉璃一边吃一边给沈晏夹菜:“多吃点,瞧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众目睽睽之下,沈晏虚咳一声,垂下眉眼,朝琉璃轻声:“……听公主吩咐。”
太子闻言咳了咳:“皇姐,我最近也消瘦了不少,你怎么不给我夹菜。”
琉璃故作讶异道:“你怎么不自己夹?手被打断了吗?”
“……”
太子一顿,愤愤地扒了几口饭。
许景澜苦笑道:“太子殿下吃少些……哦不是,吃慢些,别噎着了。”
终于用过了膳,许景澜松下一口气,带着几人撤离厅堂,来到他的书阁。他边走边道:“我别的没有,这珍藏可是一绝,都放在书阁里。今日正巧你们来了,便让你们瞧瞧……”
一入书阁,众人坐下,许景澜命人搬出一幅云天山水画屏风,笑道:“这幅屏风,乃是高人绝作,放眼长安城,再也寻不出第二座了。”
太子闻言沉吟道:“这屏风上的山水云烟,白鹤苍穹,的确秀丽雅致又不失朗阔,但仅仅如此,也不过称作佳作,不知其中还有什么玄机?”
许景澜笑道:“太子殿下不知,这上面的山水画,乃是苏州绣娘以独特的技巧,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这竟是刺绣?”
太子闻言讶异不已,起身细细观看,不禁叹道:“的确一绝,只怕宫中也无这般技艺精湛的绣娘了,不知绣出这屏风的绣娘如今在何处?”
许景澜惋惜道:“听闻多年前便病去了,这屏风,乃是她的遗作。”
“……”
琉璃闻言与沈晏道:“可惜了如此蕙质兰心的人,却故去了……沈晏?”
她回首,瞧见沈晏眉间怔然,目色深深地盯着画屏,袖手握着茶盏,用力得骨节泛白,恍然间,从他唇畔浮起一丝苦笑。
“是啊,故去了。”
琉璃察觉不对,悄悄将他拉到一旁,关切道:“沈晏,你怎么了?难道……你认识那位绣娘?”
沈晏回了回神,朝她恍然一笑:“那位绣娘,是我的亲生娘亲。十年前留下这幅屏风,送给沈老夫人做生辰礼,便病去了。”
不曾想,他娘亲呕心沥血的屏风,却被沈家当作讨好权势的礼物,轻而易举地送了出去。
“……”
琉璃闻言默然,忽然回首朝许景澜道:“许兄,把这屏风送我吧。”
许景澜仿佛一幅见了鬼的表情,震惊道:“公主殿下,世上有你这等厚颜无耻之人,一座名贵屏风,你说要就要?”
沈晏一顿,连忙想拉回琉璃,谁知琉璃撇撇嘴,改口道:“你说得也是,我怎么能随意拿走你的屏风。”
说罢,便不再提此事。一如往常地拉着许景澜去别处看珍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