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有灵(快穿)(27)
轰隆——
半山腰忽然传来一声震响,犹如惊雷凭空而落,打断了二人谈话。
琉璃与慕少行瞬间屏息,目色凝肃地望着声响处。只见一只巨大黑熊高高举起一块突兀怪石,朝山下的方向砸来。怪石震断古树枝干,砸出一个深坑。
二人面色微变,飞身躲避。
“这是守护玄铁的黑熊,皮毛坚硬,且通人性,很不好对付。”
琉璃与慕少行道:“我引开它,你去寻玄铁。”
不待慕少行作答,便持过双棱锏,飞跃而上,重重敲在黑熊脖颈间。黑熊吃痛,怒吼一声,挥掌与琉璃缠斗在一处。
慕少行皱了皱眉,却知比时不待犹豫,只能飞身行入矿洞间,搜寻所谓的玄铁。
然而矿洞地势崎岖,好不容易寻到晶石,却见其莹亮熠熠,光彩炫目。在这一堆奇珍异宝中,根本分不清什么是玄铁。
“……”
慕少行神色微僵。
那黑熊不好对付,若在此处停留太久,只怕那小丫头会遭遇不测,她轻功与根骨的确极佳,但似乎修习时日尚短,道行还浅。
慕少行思量一瞬,便放弃寻找玄铁,转身离开矿洞。
行出矿洞时,琉璃与黑熊正在激战,她中了一掌,唇畔流血,脚步也隐约踉跄。黑熊负伤累累,几乎狂怒。
瞧见慕少行,琉璃万分欢喜,心想终于能抽身离开了,于是问道:“你寻到玄铁了?”
慕少行摇摇头:“没有,我认不出玄铁。”
琉璃面色忽白,瞬间吐出一口血。
黑熊见机,顿时将她逼迫至悬崖边上。琉璃身影摇晃,身后是万丈深渊。
慕少行神色冷凝,抽出已经损坏的玄光剑,斩出剑芒,劈在黑熊背上。
玄光剑咔嚓一声微响,竟又裂开几道缝隙。
慕少行心中一沉,玄光剑有损,这一击未能彻底斩杀黑熊,那琉璃……
果不其然,黑熊背上受伤,皮肉翻滚,吃痛下狂怒无比,似是同归于尽般扑向琉璃。
琉璃翻身躲避,却不受控制地坠下悬崖。
危急关头,一只素白却沉稳有力的手紧紧握住了她,将她从黄泉边上拉回。
“……公子?”
江月白俯身在悬崖边上,神色凝重,紧握住琉璃的手。
他在落雪山庄思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琉璃。于是忍着腿疾爬上瑕山山脉,乍见琉璃要坠下悬崖,便不顾一切冲了上来。
另一侧,慕少行挥断玄光剑,终于将黑熊斩杀。
江月白容色似雪,苍白无比,将琉璃拢入怀中,袖手紧紧抚着她的发:“……对不起。”
……
琉璃醒来时,落雪山庄有雨。
松林潇潇,雨雾犹如行人心间的阴霾,迟迟不散。屋檐上,溅起些许水花,又落在草木幽幽的廊道里。
昏暗天光中,江月白缄默地坐在榻前,宽袖如云,垂眸深深地注视着琉璃。
琉璃一愣:“公子?”
见她醒来,江月白眉梢微松,连忙问道:“你醒了,可有哪里不适?”
琉璃摇了摇首,瞧他神色冷凝,十分沉重,便笑道:“公子不必担心,我没事,不就是险些坠下悬崖……”
江月白目色一暗,温润的面容露出罕见的冷意。琉璃一顿,立即闭上了嘴。
“……”
只见江月白缓缓摇首,沉声道:“你说的对,这份恩情我不该还,不然也不至于牵连于你。”
“公子……”
“琉璃,这世上,没有哪一份恩情,是值得付出你去偿还的。”
江月白落下这一句话,便替琉璃掖好被衾,独自离开了屋舍。
落雨的窗檐下,双棱锏戾气又悄然消散几分。
山庄东南处,是炼器的暗室。玄光剑锋芒凛冽,泠泠剑身泛着锐利的光,摆放在檀木盒中。
江月白将它递给慕少行,淡淡道:“玄光剑已修好,慕公子请下山吧。”
慕少行接过剑,垂眸瞥了一眼,反手将剑收回剑鞘中,却并未动身离开。
“……”
江月白抬了抬眸,瞧他。
他神色微凝,思量片刻,终于问道:“那小丫头如何了?”
“你是说琉璃……”
江月白眉间微敛,不动声色般:“已安然无恙,劳慕公子挂怀。”
慕少行长指叩了叩剑鞘,薄唇微抿,淡淡道:“江二公子似乎很不愿提起那小丫头,说来奇怪,你向来独来独往,连江府也甚少回,怎么就留了一个小丫头在身边?”
“奇怪……”
江月白微微一笑,抚袖道:“魔教少主秉性淡漠,素来不过问他人之事,怎么就问起琉璃来?”
“……”
慕少行沉默些许,似乎也在思量这个问题。
为什么?
因为她眸若繁星,却目中无他。还是为她心心念念江月白,舍身为江月白去死的模样决绝又孤敢。
慕少行无从得知,只觉得很想将琉璃带走。
他神色如常,漫不经心地握着玄光剑剑柄,道出心里话:“我挺喜欢那个小丫头的,身手好,人也忠心,你把她给我吧。”
江月白丝毫不显意外,只拂了拂袖,眉间似雪,语气如玉:“恕不能从命。”
暗室昏沉,隐约听见山野间雷声轰鸣。
慕少行身姿冷峻,有意无意地拨动玄光剑,语气低沉:“我乃魔教少主,身后有千军万马……”
江月白轻轻抬袖,触及暗室中的机关。刹那间,无数暗器冷箭翻涌袭来,似鬼魅般幽幽地对准了慕少行,下一瞬便能夺他性命。
一切只在一瞬间,慕少行根本来不及反应。
他目色如刀,清冽斜望,语气微凝:“……江家二公子,有些本事。”
江月白亦是清冷,送客道:“少主慢行。”
“……”
慕少行眉间沉敛,对峙一二,终究还是冷哼一声,收回玄光剑,转身踏步离开暗室。
成王败寇,在落雪山庄一日,便奈何不了江月白,他没什么话好说。
只是山高水长,江湖终有再见之日,难道江月白,会一辈子留在落雪山庄吗?
慕少行顿了顿,回首望来,似劝谏似冷淡,道:“江月白,飞鸟岂可忍笼雀之苦。”
说罢,转身离开。
青鸟为探看
慕少行辞别了江月白,遥遥见了琉璃一面,便携着玄光剑离开落雪山庄。行到山脚处,浩浩荡荡的教徒迎了上来。慕少行欲从袖中摸出魔教圣令,却只摸了个空荡荡。
他眉间微拧,从袖中摸出一颗圆润珠白的石头。
谁偷了他的圣令,留下一颗分文不值的石头?
“……”
慕少行忽然侧了侧首,眉峰沉敛,遥遥望向身后隐藏在松林海间的落雪山庄。
“少主,这是……”
魔教护法瞧见石头,上前禀告道:“此乃我教教徒袖手婆婆之物。袖手婆婆每偷一回东西,便会留下一颗白石。可……”
可袖手婆婆身为魔教教徒,虽一惯浪迹天涯,但好歹知晓慕少行少主的身份,怎会对少主下手呢?
慕少行捻了捻白石,问:“袖手可曾有过弟子?”
护法答:“听闻她曾收留过一个孤儿,不过不曾记在我教名下。”
“有趣。”
慕少行眉间飞扬,忽然笑了笑,将那颗白石往空中一抛,然后利落收入掌中,背道而驰,往山下去。
“少主,不去寻我教圣令吗?”
“送她了。”
慕少行仗剑而行,骑着赤马,在山涧中疾驰而去。
落雪山庄,苍云巅上。
琉璃坐在回栏旁,掌中挂着一枚玄黑漆金的令牌,无声观望。
总觉得,这枚从慕少行身上偷来的令牌好像在哪里见过。而且,江月白从不提及慕少行的身份,言语间很是避讳。那些人唤他少主,又是哪个门派的少主?
“你在做什么?”
江月白温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公子。”
琉璃回首之余还不忘将令牌藏好,行到江月白身前,笑道:“苍云巅的雾和霞真美,我在观赏呢。”
江月白遥望雾霞,又收回目光,淡淡笑道:“是吗,我倒觉得它们一成不变,看久了也倦了。”
“那公子为何不下山去,云游四海呢?”
“……”
江月白一默,不答反问:“那琉璃想去云游四海吗?”
“我?”
苍云巅的风拂开,吹动墨发飞扬,衣诀如云。琉璃面若春花,回首笑了笑:“公子在哪里,我的四海就在哪里。我只要待在公子身边,这一生便以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