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动古代娱乐圈(246)
安然在心头暗暗评价,觉得这个泰宗皇帝也还可救,便问:“然后呢?”
纪蕴道:“宴饮上使唤的奴婢都是我们唐人,我跟姑父都会混进去侍酒。等姑父找到入口,我们就发难,能坐在王帐里喝酒吃肉的将领不会太多,护卫都在王帐外。介时,一些人护住皇上,我会尽快把将领都收拾了,我们另外安排了人,把王帐的门守住,不让外面的护卫冲进来,姑父负责把通道入口打开,只要打开入口的门,门后的唐军就会冲出来。然后我们就护着陛下从通道逃出晋江城,到时候,会有人负责把通道炸毁,阻止他们从通道追击。我们只需要尽快逃回大唐这边就可以了。”
这计划听上去挺周全。安然问:“我干什么啊?”
“你负责在宴饮上献舞,吸引住番突人的吸引力,好让姑父趁他们不注意时,寻找入口。这个舞蹈,拖的时间越长越好。发难的时候,大单于交给你对付。”纪蕴说着,身体在被窝里一阵扭动,掏出一个碎花布包着的硬物递给安然:“拿着,问凝把你的剑带来了。”
安然在被窝里打开碎花布包一看:“怎么只得一支剑?”这不是纪蕴送的雌雄双剑么?
“那支在问凝那里,等宴会上动起手来,她得有个东西防身。”
安然一听,大急:“阿蕴,你怎么把她带进城里来了?她能干什么?”安然一直以为容问凝会在军营里等着他。没想到居然会跟着纪蕴潜入被番突人占领的晋江城来。
纪蕴分辩道:“还多亏了她。她在晋江城里有铺子,咱们潜进来,都藏在她铺子里,在城里面收买下人,打听消息这些事,都是她带着手下人做的。”
安然道:“那也不该带她进来,她是女孩子。”
纪蕴道:“那我劝不了,你在里面,她非要进来救你。”
安然有点生气:“你不带她,她能进得来?你就是故意带她进来涉险的,你什么意思?!”
纪蕴这么做的用意,简直太明显了,真狠得下心来算计一个女子,太没有男人的气度了。
第220章 授舞
纪蕴很早就感觉到了问凝对他的敌意, 不过他没在意。其后,他在荆州,也能从眼线传递的消息中感受得到问凝的成长, 他几乎旁观了她的成长过程, 一点一点, 结蛹化蝶, 成为了如今可以配得上安然的模样。
听到安然娶了容问凝的消息,纪蕴能感觉到自己心头的妒嫉和不甘。他不想承认, 但他不得不承认,他得不到安然的感情,竟让一个小丫头片子得到了,这让他怎么不妒嫉,怎么能甘心?
这次容问凝执意要跟着混进晋江城来救安然, 纪蕴不是没劝,但容问凝非要坚持, 他就没有多劝。明知危险万分,他还是把她带了进来。在他心里,未尝没有他得不到安然的感情,便也不想别人得到的意思。
只要安然的感情无处安放, 安然就会更看重跟他的兄弟之情, 他不期望安然会回报他一份同样的感情,但他希望,他在安然心里,能占据着最重要的位置。他也可以像容问凝那样, 呆在安然身边, 为安然打理一切琐碎杂务。
纪蕴很清楚,自己把容问凝带进来, 存着很大的私心,他也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暗算容问凝,可他就是忍不住,对安然的质问,他没法辩解,只能沉默。
兄弟两个之间,一下就冷场了。感觉有种叫隔阂的东西,在两人之间滋生出来。
纪蕴再躺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了。安然在他离开时,还是叮嘱了一句:“你小心些……叫阿凝也要小心!”
纪蕴走后没多久,天就亮了。安然几乎一夜没睡,因纪蕴带来的消息,让他很是兴奋,一点没有睡意。
吃了饭,就坐在东厢房门口,一边看番突兵进进出出,想从他们的说话中听到更多的消息,一边在心头开始编新舞。
不过,安然现在根本没有创作心情,在心头编来编去,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完全编不出个头绪。
就这么在小院里无所事事,东张西望地过了一天,晚上吃了饭,也不急着上炕。果然亥初的时候,那克初山又派了近侍过来召他。
这一回,安然显得熟门熟路了,在王帐外面,安然竟然看见乐师们已经缩头缩脑坐在门边了。进了王帐,大单于又正在跟另外三个人讨论着什么,不是昨晚的那两人了。安然进去后,那克初山便停止了讨论,叫那三人退下,连带着,让侍立在王帐内的近侍们也退出去了。
那克初山的心情显得不错,随意地歪坐在氍毹上,斜看着安然,说道:“阿安,你把那年,本王去洛城,你在皇宫里跳的那支剑舞,跳来我看看。”
于是,安然便让门外的乐师随意弹了只曲子,他拿着剑,比较随意地比划起来。反正不是正式的剑舞表演,安然舞得很随意,想到什么动作,就比划什么动作,中间停顿或激烈,也没依着音律,一切动作都是即兴发挥。
也不知道是不是纪蕴带来的消息,振奋了安然的心情,让他面对那克初山时,感觉不再像昨天前天那样,害怕得瑟瑟发抖,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像回到了草原上,安然一直都是尊敬惧怕那克初山的,但也没有惧怕到发抖的地步。
一曲既毕,安然收剑而立,感觉还有点意犹未尽。其实这样的即兴表演,难度很高,往往需要心情很好,创作激情爆表时才能爆发这么一段。
安然也很久没有进行过这种即兴表演了,这一段剑舞,虽然并没有跳出雄浑的剑势,磅磗的剑气,也没有动如脱兔的迅捷,凝如波风敛滟的沉静,但安然的一舞中,充满了随兴小意。
那克初山仿佛看得痴了,就那么斜脚箕坐在氍毹上,安然都收剑良久了,他才长长舒出一口气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安然过去,跟他并排坐下。
等安然跪坐在他身边,那克初山才道:“你这一支舞,跟那年本王看的不太一样,那时候,你的舞蹈里有杀气,那杀气还锋锐得紧。这会儿这舞嘛,比那时候差远了。”
他就是看了安然那跳得杀气腾腾的剑舞,才记住了这种舞蹈,也记住了安然。那克初山伸手,在安然的胸口捅了捅,笑道:“你,这里,没有杀气了。”
安然被吓得身子一退,离开那克初山老远。那克初山没有问安然那会儿为什么心里有杀气,站起来,说道:“来,把这个舞蹈教本王跳跳,挺有趣的。”
番突人的兵刃多是长弯刀,没有剑这种兵刃,自然对剑这种兵刃觉得新奇。何况剑不光可以当做兵刃,还可以用来跳出这么好看的舞蹈。
剑舞的基础是剑,当下,安然便从最基础的剑的使用教起,那克初山学得很快,没多久,走剑,挽花,挥劈,捅刺,挑捺……等动作,就学得似模似样了。
学完这些,听见城外街上的更夫打了三更二梆,那克初山便放安然回去休息了。临别的时候,安然记着纪蕴的嘱咐,似是无意地在那克初山面前自言自语地咕哝了一句:“嗯,早点回去躺被窝里想新舞。”那克初山呵呵地笑了一声:“新舞啊?编好了跳给本王看看。”
接下来几天,安然的生活很有规律,白天被关在小院子里无所事事,入夜后,亥时左右就会被那克初山叫去教剑舞,还问了一下安然的新舞编得怎么样了。
安然觉得那克初山对于兵刃,有着超乎寻常的领悟和手感,几天时间,不但把剑舞练得似模似样,更可怕的是,还把安然教的简单剑法练得呼呼风响,还自出机杼,把番突族的长弯刀的招数融入其中,挥舞得比安然更熟练更流畅更刚猛……更有杀气!
安然心下暗愁:宴饮上,他怎么对付那克初山?他这是授人以刀啊!
那克初山正当盛年,身体强壮,反应敏捷,孔武有力都不比安然差,安然只胜在身手灵活,还占一个出其不意的优势,真打起来,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更更让安然越来越觉得气馁的是,他感觉随着他跟那克初山的接触越多,心头的杀意便越来越淡。甚至有时候会想,事到临头时,他怎么对那克初山抡得起刀子?
这几天相处得渐渐多了,安然能感觉到那克初山对自己有种长辈对晚辈的宽容和慈爱,尽管这份宽容和慈爱的出发点来自蓓姬格格,那也是一份长辈对晚辈的爱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