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胎系统在后宫(122)
作为一个皇帝,昌平帝完全是合格的,甚至可以说英武明君。他有抱负有才能,臣子只需要尽心辅佐他就行了,不需要操心别的。
但作为父亲,丈夫,昌平帝只能说是无心且渣。
陈国皇帝都尚且觉得他儿子那情况,昌平帝知晓肯定不会同意,这才周转着派人来了雍皇宫,企图哄骗。
可昌平帝并不会理会那个联姻的七皇子是不是优秀,是不是最适合段嫣的,他看的是同陈国联姻能为他带来多少利益。要是陈国皇帝直接派人去落云城那边找昌平帝,说不定这联姻的事早就成了。
如今大雍看起来,确实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不少人都认为大雍是逐鹿中原最后登顶的热门人选。
可自家事自己知道。大雍同宋国陷入胶着,看似输少赢多,占据上风。但实际上,大雍这半年来已经被宋国耗得精力憔悴。
昌平帝希望段嫣主动赞同联姻一事,就是想在不同王皇后与王家起龃龉的同时,又获得陈国的帮助,一举拿下宋国。
他的算盘打得好,但段嫣从来不是好说话的人。
她看完信,笑了下,慢条斯理将信纸对折,递到烛灯上。火舌一下子攀上信纸,纠缠着,白色的纸张一点点被吞噬,化为灰烬。
“那传信的人还说,让您早些回信。”含细见那信被烧了,舒了口气,可一想到昌平帝的信使,眉头又皱起来。
“不用管他。”
段嫣说了这话,果真就没再理会昌平帝让她答应联姻这件事。就好似从来没有收到过那封信一般,从前怎么过日子,现在还是怎么过。
之后昌平帝又派人送了几回信进雍皇宫,段嫣照旧没有理会。几次下来,昌平帝明白过来段嫣的意思,就不再派人送信了。
王皇后知晓段嫣烧了昌平帝的信后,愣了下,继而又笑出声,摸着段嫣的头顶,轻声道:“阿嫣做得好。”
“母后不担心,父皇发怒?”
“怕他作甚?”提起昌平帝,王皇后脸上的笑浅了一些。
她似乎完全不将昌平帝视为自己的夫婿,而是将他看成一个合作者。她此时的神情,就像是那个合作者越过了约定的界限,做了不该做的事。
“有我同你舅舅在,阿嫣便永远不需要联姻。”王皇后如是说。
世上哪儿有什么真正不破的联盟存在?联姻说的好听是结秦晋之好,但在王皇后看来,无异于一种交换。将自己千娇百宠着的孩子当成货物,交给另一个国家。两国关系尚且友好时,待那孩子便好,可一旦两国交恶,到时候又有谁替那孩子想想?
当初段妘和亲,王皇后也隐晦地劝过昌平帝。昌平帝装作听不懂,她便也没再多说。王皇后看不惯和亲联姻,却也生性那般,不可能为旁的人花费太多心思。
王皇后同昌平帝,便是联姻。她代表着整个王氏,与大雍皇室来了一场联姻。
昔年,她也曾同好友游湖泛舟,偷偷走过远地,骑马摘花,对月饮酒。如今却只能终日待在逼仄的宫殿内,连偶尔赏的月,都不如当初皎洁。
联姻这种事,她不想再在段嫣身上见一回。
回想起往事,王皇后的语气是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感慨:“仿佛只是一眨眼间的功夫,阿嫣就这般大了。”
感觉到王皇后情绪的起伏,段嫣没说什么,只是握紧了她的手。
……
关于联姻一事,段嫣同王皇后一致采取无视加拒绝的态度,昌平帝没得到回信,陈国那边自然也等不来回应。
陈国国主守望相助的美好愿望就这样落了空。
尧军可不会因为陈国计划不顺利就停下攻势,他们战术奇诡,总是让人摸不着头脑。陈国处于优势时,他们就变成了泥鳅,滑不留手,躲得飞快。而一旦陈国落了下风,他们就立马化身为狼,凶狠无比,撕咬得陈国遍体鳞伤。
八月里,尧军又对着陈国发动猛烈攻势。陈国疲于应付,直接被尧军破开防线,打到了皇城附近。
这场战役持续了半月有余,陈国咬牙坚持,苦苦抵挡住了尧军,换来了喘息的机会。
而椕山那边,良湘收拢流民,加之狠心操练,如今已经成了一股极大的势力。近十万人藏在椕山密林之中,宛如一点火星子慢慢燃成了燎原的大火,一旦谁敢小瞧,就会被烧成灰烬。
段嫣早在尧军对上陈国的时候,心底就有了一些想法。
此回,尧军打到陈国皇城附近,想着一鼓作气拿下陈国,啃下这块硬骨头,最后却被背水一战的陈国人崩掉了牙齿。
这一战没有赢家,只能说是两败俱伤。
陈国元气大伤,苟延残喘。尧军盘缩身躯,舔舐伤口。
段嫣听到消息的那日,笑了下,像是已经在心里演练过数万遍那样,写下信,寄往椕山。
几日后,椕山那庞大的军队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悄然行往北地。
北地,陈国所在之处。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后想写王皇后的番外了。
第100章
陈国同当初的齐国离得近, 尧军攻占齐国之后,便在陈国附近虎视眈眈。
这回陈尧两方都没讨着好。陈国缩在城内,尧军也退出陈国的攻击范围, 在离自己大本营不远的地方休整。这个位置,正好能保证有任何意外发生都能极快地退回城内, 又能观察陈国情况。
此时, 尧军的营帐内,一位书生模样, 穿着盔甲的人坐在首位,他正拿着一张舆图查看陈国地形。
“将军,夜已深, 您不如早些歇息, 明日再来研究这些也不迟。”副将胡子拉碴, 十分没有形象地打了个哈欠。
那位书生模样的将军名叫苏守, 他眼睛没从舆图上挪开,只是信誓旦旦道:“如今是个好机会,陈国经过上回一场战事,现今定然疲惫不堪, 若是我们能抓住这个机会,就可一举将其拿下。”
副将嘴角抽了下,被苏守说的一脑门汗, 没忍住出声道:“您说这话之前, 先看看咱们的情况啊!陈国现在元气大伤, 咱们也好不到哪儿去吧?您还说现在能突袭陈国呢,可别咱们一不小心就着道,被别人占了便宜了。”
副将这话纯粹是没经过大脑胡乱说的,苏守却觉得十分有道理, 还沉思着点了点头。“倪孝说得有理,确实是这般,该警戒起来。”
张倪孝翻了个白眼。
他们这个将军哪儿都好,用兵如神,运筹帷幄,就是时不时神神叨叨的,说些旁人听不懂的话。
张倪孝刚这样想完,就听到苏守叫了外边执勤的小兵:“你速速回尧地,命他们近来不得接纳流民,就算之前接纳了,也要看好粮仓,莫要让人动了手脚。”
那小兵领命,立即往尧地赶。
之后,苏守又叫了一人,吩咐他快马加鞭,赶去陈国皇城外喊话,叫他们最近严守城门,最好是不要放任何可疑人出入。
张倪孝在一旁听得摸不着头脑。
“您叫人回咱们那儿警戒,我还能懂一些。这命人去提醒陈国,又是怎么一回事?”
苏守嗤笑一声,放下舆图,整个人往后一靠,颇有些书生不可一世的清高。“我们把陈国磨到如今这地步了,只差一口就能吞吃入腹。你难道能看着旁人将他收入囊中,坐收渔翁之利?”
“与其便宜了旁人,还不如让陈国好好儿的活下来。至少,撑到下次我有精力同他玩儿的时候,再灭国也不迟。”
张倪孝满脸胡子,面相凶狠,即使这样,此时心里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
照样是那句话,他们这位将军是个好将军。但人,是不是个好人就难说了,奇怪得很。
性情恶劣,爱将他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又有极强的报复心理,将战争视为乐趣。
诸如此类的毛病,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行吧,您高兴就好……”张倪孝吸了口气,正想退出这个战争狂魔的帐篷的时候,却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刚才被苏守派去传信的小兵又回来了,身边还跟着另一个神情焦急的小兵。
“将军不好了,离咱们这儿最近的容城粮仓起火了。”
苏守眉眼一凝,外头又传来喧哗声。
“不好了,失火了!快来救火啊!”
营地处的粮仓竟也失火了。
似有所感,苏守站起身,遥遥往陈国最后一座城池,也就是皇城所在的地方看去。入目只有黑沉的天幕,像是一层一层的黑云压盖着,无端令人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