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重生追妻记(71)
“今日,朕便在此宣布,此生只会有皇后一人,不纳妃嫔,众位爱卿作证,若朕有违此誓,便叫我受万箭穿心之苦,永世不得超生!”
句句有声,字字有力。
众臣已经被这番言论给打懵了。
赵从方才的那话简直惊世骇俗,从开天辟地以来,从未听过那位帝王在朝上当着众臣颁这样的旨意、立这样的誓。
若非知晓赵从是个颇有手段和能力的帝王,他们都要以为他是被皇后迷昏了头了。
一时间,殿中静极,无人开口讲话,就连最德高望重三位宰相都选择了沉默。
连草愣住了,她缓缓转过头去,看着一脸笑容的赵从道:“陛下可知自己方才在说什么?”
“知道。”
“不后悔?”
“我只恨自己说得太轻、太迟。”
连草的眼底慢慢有些发红,她眼中闪过前世今生与赵从共同经历的一切,总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口,没有出声。
赵从没管群臣的反应,径直拉着连草往后宫走,到了门口,不顾众人看着,弯身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大臣们终于反应过来,开始高声讨论着赵从方才那番话的不妥之处,然而除了李年在殿中高喊‘退朝’,没有任何一个宫人理会他们。
......
赵从小心地将连草轻放在轿撵上,又替她理理有些杂乱的发丝,随后朝外头道:“走吧。”
轿撵中温暖如春,待帘子放下,连草便轻打了个喷嚏。
“可是着凉了?”赵从握着她的手,眼里是藏不住的关怀。
连草微微侧头,瞧着轿撵中的双份褥子,对着赵从微微眯起了眼睛。
“陛下原来早有图谋。”
他特意叫连风将消息透漏给自己,就是为了逼自己回来。
赵从没有否认,将她的大氅系好,看着她的眼睛道:“连草,我实在是想见你。”
想的快要疯掉了。
连草咬着唇,眼角殷红似胭脂,埋怨他:“那你为何不来找我。”
害得她心里老是惦记着他。
赵从老实交代:“若是我天天去找你,你还会想回宫?还会一听见我要选秀,就急急忙忙的跑过来?”
连草张了张嘴,没有吭声。
他说的对,她一直在逃避他们之间的问题,只想在国公府里待着,将头埋起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若是赵从当真天天去找她,她不会心慌到一早跑到太和殿上说那些话。
赵从一只手轻轻抚摸着连草微微凸起的肚子,另一只手环着她的肩膀,将她搂在怀里,轻声道:“连草,这辈子,咱们两个是分不开了,就跟我好好过,成吗?”
他语气卑微,敛去了属于一个帝王的所有的骄傲和强势,只为了让眼前这个喜欢了两世的妻子能跟他在一起。
连草的眼中慢慢氤氲起了水汽,她没有正面回答他,只道:“前世,要下令杀大哥哥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情?”
赵从的手一僵,随后又继续抚摸她的肚子,感受着里面那个承载他和连草血脉的生命。
“我很害怕。”他道。
连草一愣,转头去看他。
赵从轻轻抬眼,直视连草的眼睛,淡淡道:“我怕你会更恨我,连草。”
连草从小没了娘,父亲也不大管她,她是跟着连风长大的,兄妹两个相依为命,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多深厚,他自然能感受的到。
可是,他没有办法。
若是他不杀连风,他也许,连连草都保不住,一想到那样的场景,他便夜不能寐。
他记得,那时她大部分时间都是睡着的,他在她身边一坐,便是一整夜,偶尔见着她醒来,他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对她道:“皇后好眠。”
然而,大多数时候,只能得到她的冷眼。
......
连草听赵从讲起这些,有些控住不住自己的情绪,转头落下泪来。
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知道他搅了自己的婚事,还打压连家,她恨他。
她的泪似是一颗颗断了线的珍珠,不住地沿着脸颊滚落下去,打湿了衣袖。
一只手伸过来,将她的脸转过去。
“别哭,你再哭,我的心都要碎了。”赵从说了这话,自己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连草抽噎着将脑袋搁在赵从肩膀上,抬起双手,慢慢环住了他的腰。
赵从身子一僵,搂着连草的手不自觉收紧。
他知道,她这是答应了。
“我好欢喜。”赵从侧过脸,吻了吻连草的耳朵,呼吸喷洒在上头,“比你答应跟我成婚的时候,还要欢喜。”
连草抱紧他,道:“答应跟你成婚?我怎么记得是你强行把我给抢过来的?”
“连草......”赵从道:“我上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对的事,就是这个,无论来多少次,你都只能和我在一起,其他任何人都不许。”
连草笑他:“怎么这样霸道?”
赵从道:“因为那是你,你只能是我的。”
他这样子倒像是个小孩子在耍赖一般,连草不由得轻轻拍他的背,给他安慰:“好,我只和你在一起。”
听了这句话,赵从将头埋在她的肩窝里,久久没有言语。
到了紫宸殿,他抱着连草下了轿撵,一路将她抱到暖阁。
宫中众人见皇后回来了,皆是欢喜的不行。
老天爷,皇后娘娘回宫,这下陛下总该高兴起来了,他们也不必日日担惊受怕了。
赵从换了一身家常的黑色蟒袍过来,坐在连草身边,摸着她的肚子道:“孩子闹腾的厉害吗?”
“他跟云奴一样,是个安静的孩子。”连草低头笑起来,她这些日子被养的胖了许多,倒是显出一丝成熟少妇的丰韵来。
“云奴......”赵从抬眼,“也不知这是不是那孩子。”
连草低头,“希望是,我欠他良多,希望这辈子能稍作补偿。”
前世,她因为赵从而迁怒于云奴,自他出生,便没怎么见过他。
赵从握着她的手,脸上现出属于慈父的笑容,“好,咱们一起好好待他。”
如今两人说开了,倒像是过了几辈子的恩爱夫妻,开始无话不谈起来。
偶尔赵从忙起来,看着坐在不远处的连草,与她互视一笑,心里是止不住的甜蜜欢快,只是这情景太过美好,以至于他许多次都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日,赵从哄睡了连草,照旧在暖阁内批折子,却听有人来报,说是连贵太妃不行了。
连偀?
赵从转头,与已经挣开眼睛的连草对视上。
第59章 亲征
先皇去后, 他的嫔妃们本应迁居到别处,但因为赵从只有连草一人,后宫形同虚设, 他便下令准许太妃们仍旧可在原来的宫殿里住着。
连草站在云溪宫的门前,看着头上的匾额,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事实上, 在她的记忆中,她确实有太久没有见过连偀了,前世她入宫不久, 便听说她悄无声息的死在自己宫里,宫人们私下里说, 她是被饿死的。
她当时不明白赵从为何要那样做, 如今想来, 他是在为她报仇,她下不了手的事, 便由他来做。
他一向是个手段毒辣的人,登基后不久, 先前与他争夺皇位的两个兄弟便接连死去,今生,仍旧如此。
“若是不想见她, 咱们便回去。”赵从用手扫落她肩上的一点雪。
连草摇摇头,神色淡然:“毕竟姑侄一场,还是要去看看的, 这次,可还是你动的手?”
“不是。”赵从转头:“本来是要动手的,可是这段日子光想着怎么将你接回宫,便没顾上她。”
连草点头, 如今都这样了,赵从倒没必要说谎,“进去吧。”
云溪宫一应摆设如旧,只是相比几年前要萧瑟许多,宫人们见帝后进来,立即匍匐跪下。
连偀的寝殿中断断续续有哭声传出,赵从和连草踏入殿中,瞧见连偀面色发灰,披散着头发躺在床上,身上只盖着一床素色的棉被。
她显得分外憔悴,一点都看不出原先意气风发的样子。
似是察觉到有人来,连偀轻转眼球,慢慢瞥了一眼,随即笑道:“本宫当是谁......原来是陛下和皇后来了啊......”
自先皇驾崩后,她就像是被宫里的人给遗忘了,特别是连草,她连面都没有再见一次,前些日子,听说她与赵从闹了矛盾回娘家去了,她听了,心里竟不知为何有些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