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乔跟在叶巍的身后,只有五步之遥,算起来并不算远,但总觉得心的距离很远。她带入的很快,大概是因这女孩独自在英国的经历与自己太过相似,再就是看着书房里的照片,很有感触吧。
“一家人就应该整整齐齐的。”周丽琴高兴的说道。
“吃饭吧,父亲若是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很欣慰的。”叶巍看了叶乔一眼。
“是吗?如果看到不想看的人,还能高兴吗?父亲最讨厌某些人了。”叶雪真是个不消停的主儿。
“吃饭,哪来这么多废话。”周丽琴可不想这第一顿饭就搞出事来,刚刚叶乔的低眉顺眼的样子让她有点意外,和小时候那个孩子相差甚远。
“小姐,你怎么还不睡啊?”欢欢坐在沙发上缝补衣服。
“睡不着,在英国的时候都是很多人在一个大屋子,每个人睡觉的时间都不一样,他们不喜欢中国人,所以经常欺负我们这些千里迢迢过去的中国人。”
“那他们不睡觉吗?”
“睡啊,不同是简单睡觉,就像站岗一样,一直都有不睡觉的。在那边想睡个好觉很难,所以总是没精神,还有些同学会看你不顺眼,各种各样的刁难都有。”
“啊?他们怎么这么坏,英国人不是很有礼貌的吗?”
叶乔感叹道:“那是个学校,哪个国家的人都有,英国人也不都是不友善的。”
欢欢深深叹气,原来在英国这位大小姐吃了很多苦,怪不得回来以后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如果不是她们从小就在一起,恐怕也会对这个十多年没回来的不受宠的小姐很差。
“别说我了,你怎么样?在这里过得开心吗?”
欢欢是叶父的司机,后来一起上战场的时候,为了保护叶父而牺牲了,所以在叶家没人对她不好,但也只限于对一个下人的好。她是自己要求来伺候叶乔的,周丽琴和叶雪不喜欢她,又不能赶她走,随便她在叶家做什么。
“没有开心不开心,我一个下人哪有资格呢?我就想今后把你伺候好就行。”
叶乔莫名感动,也许欢欢在身边是个不错的事,她其实挺害怕周的人来,这样她就真的一点自由都没有了。
叶巍出远门了,家里周丽萍做主,吃饭是不能迟到的。
“乔儿,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准备去报社工作,已经联系好了。”
“挺好的,你从英国学成归来,是要为国家多做贡献才是,不像雪儿还小要上学。”
叶乔喝了两口粥,实在太困就没再动筷子,但又要等周丽萍吃完饭才行。这母女两个是慢性子,一个早饭吃了四十分钟,足足把这困劲儿都磨没了。
“一会儿我要去做一身衣服,明天上班的话,今天陪我去?”
周丽萍这话冲着叶乔说的,她自然是不能拒绝的。
叶乔百无聊赖的等着周丽萍挑衣服,听着夸她的词语,嘴角都快到天边去了
“这位小姐没有见过,是您的侄女吗?”
“不是,是我的女儿,一直在外面也不知道回家看看我这个妈妈。”周丽萍笑道。
“是吗?就只听说过叶雪小姐,这位看起来比雪儿小姐大一些吧?是义女吗?”
周丽萍不置可否,只是掩面而笑。
这是什么意思?领着人家出来溜,还不说真实身份?叶乔猛然想到前阵子歌舞厅之事,怕是周丽萍听说以后,觉得有了危机感。
“这位老板真是眼拙,我是叶群山第一任夫人所生,与叶巍是同父同母,哪来的义女?”叶乔霸气回应。
老板与周丽萍都脸色苍白,没成想这丫头竟然会这样说吧。
“原来如此,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了,那叶小姐以后要多光顾本店啊!”
“你眼睛这么不好,做出的衣服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为什么要来啊?”
周丽萍脸色越来越不好,轻咳一声,“我们先走了,做好衣服送来就行。”
“好的,叶太太。”
叶乔与周丽萍并肩而坐,气压非常低沉,打破僵局的办法就是先发制人。
“阿姨,若是你想故技重施,我劝你还是算了,叶群山都不在了,你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说什么呢?你个小孩子,我能与你怎样?当年可是你父亲赶你出家门的,我还阻拦来着呢!”
“你当我小可以,可别当我傻,当年你推门进来将我母亲的衣服扔了一地,还说让我带着这些衣服一起滚蛋,永远也别想再踏进叶家。对了,还有你故意枕头里放虫子,说是我干的,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最害怕虫子,别说拿就连看都害怕。”
周丽萍彻底绷不住了,喊了一句停车,让司机下车离得老远。
“叶乔,我知道你回来一定不会消停,可事情已经过去,你父亲也不在了,我们终将还是一家人,不要再彼此为难了。”
叶乔眼中透露着冰冷,她本想不撕破脸的过,还曾想不如装傻充愣,可是一想到周丽萍的所作所为,真是撕了她都不解恨。
“你当我不知道吗?船上的劫匪就是你派去的,你知道船会在广州停留中转,所以安排了这些人对不对?我若不是一脚踩空跌入海中,我的清白和我的命估计一起都葬送你手了吧?”
“你胡说!你竟然敢污蔑我?”
“你当时人就在广州,还敢说我污蔑你?”
周丽萍彻底慌了,这天衣无缝的布局,怎么会被叶乔识破呢?她下意识的在脑海中搜索有何错漏,可是仍无一点头绪。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承认?我知道你在吓唬我,我才不会上当呢!”
叶乔也清楚,那群人早已经不知所踪,中国那么大,想要找到何其容易?过过嘴瘾也就可以了。
“阿姨,我们以后和平相处吧?”
周丽萍一愣,重新审视面前的这个姑娘。刚刚还疾言厉色,像是要吃人,突然急转直下的态度,令人摸不清头脑,但她心里很清楚,这个从初次见面开始就注定不能好好相处的姑娘,她是不会留在身边的。
“这么想就对了,别胡思乱想给你阿姨我添什么罪名,我对你和对雪儿是一样的,千万不要被你父亲对你的严厉给吓到,以为我也是这样。至于衣服的事,我当时就是生气你不懂事,非要与你父亲顶撞,弄得要离开这个地方,不然我们一起相处到现在,多好?”
叶乔点点头,两人都没有再提船上的事。
“现在军阀混战,老百姓苦不堪言。”
“可不是,这年代就是如此,乱世枭雄一茬茬的,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呢!有能耐就统一了,不然就别打来打去的。”
“你说的轻松,不打怎么定江山,用嘴就能说出来吗?”
叶乔站在门外不敢出声,她出身军阀世家,父亲和哥哥都是军阀,怎么好参与进去。她被人发现的时候,好在这个话题已经结束很久。
报社的工作并不轻松,每天都有多新闻,繁重的工作让她疲惫,但心却很安宁。她每日整理那些报道,想要尽快将这些消息传到大家的手中,让他们都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
书房的灯还亮着,看看手表已经是凌晨一点,战地传来了紧迫的消息,报社里都乱成一锅粥了。本来要报道的都撤了下来,换新内容上去,要所有人都帮忙才行。
“你还没睡?”
“你还没回来,等等你。”说着叶巍起身,拿着杯子走向沙发。
叶乔也坐到沙发上,但并没有兴趣这个时间喝茶。
叶巍闭上了眼睛,杯子里的热气向上展开。
叶乔坐也不是走也不是,他不是再等她吗?为什么坐在沙发上睡觉?手里还端着一杯茶?
“你不如去睡觉吧?”
叶巍缓缓睁开眼睛,“四点要去广州。”
“那你赶紧睡一会儿吧。”
叶巍深深叹了一口气,又闭上眼睛。
叶乔起身想要离开,却又被叫住,转过身来看到的还是闭目养神的叶巍。
“带兵打仗远比想的要难,跟随父亲多年,从未听他说一句累。那年的生日赶上战火连天,他打了一天的仗疲惫的躺下,沉沉的睡着了,他本想进去汇报,可却不忍心打扰他,正在退出之时听到了你的名字。十五年来第一次听到他嘴里喊出你的名字,不久他就离开了,我想,他是真的想你了。”
混战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