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不明所以的接过小册子。翻开来仔细瞧。却见第一页写着《周易》。这就来了兴趣,基本所有读书人对《周易》都会有所涉猎,且理解的都十分生涩。
既然李小子这么深切期待,那肯定就不是如平常一般,是有不同之处的。
想到这里,唐老看的就更认真了,不过十几页纸,竟看了一个多时辰,逐字逐句的看完。
唐老吐出一口气,再往下翻,却是空白页面,不免急了,抬头朝李博士看去,“怎就两卦,余下的呢。”
李博士无奈,不知道第几次给自己肚子灌满茶水了,“我也想知道,只那书写之人有没有写出。”
“什么?”唐老以为这是李博士从哪个孤本上抄录的,那自己他是认得,此时听了李博士的话顿时愣了。
“你是说有人正在替《周易》做注解,且只出了《乾》《坤》两卦?”问话里满满的不可置信。
李博士点头,唐老更加急迫了,“实在糊涂,如此大才之人,还不快请到这里。”
“这可请不得。”李博士拒绝。
唐老立刻吹胡子瞪眼,对李博士怒目而视,看样子恨不得动上手,“你说的什么混账话,此人定是大儒,看这学识不输你我,有什么请不得的?”
李博士要解释,可唐老也是个急性子,直接站起来,拽着李博士的手臂,“你不想舍下面子,那边告诉我去处,我亲自来请。”
李博士硬生生的被他拉着走了好几步,别老头年纪大,手上的一把子力气可不小。
“快些停手,你倒是听我解释一二啊。”李博士连连出声。
唐老也停下脚步,满脸不认同道,“你怎可如此懈怠,莫非博士厅安逸日子过久了,忘了对大儒该有的礼仪规矩?”
李博士还真是许多年没被人这么教训,这么听着,还有些谓叹,当初他刚进国子监,还是一个小小的助教,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入了还是学正的唐老眼。
自此便跟在他身下,说是师徒也不为过,只是没行那拜师礼,不是他不愿,而且唐老不想接,过了这么多年,都升到了博士厅,虽品阶一样,但李博士对唐老总是十分尊重。
“您老这个性子总是改不了。”李博士想着那些,不经就说出口。
唐老抬起右手,狠狠地在李博士额头落下一个大板栗,痛的李博士差点叫出声,这板栗也是如从前一般,痛人的紧。
“还不快些,再磨蹭,是想再来一次?”唐老看他额头都红了一大块,心里满意,让这老小子不尽心。
这边已经下课回来的陆丰,磨磨蹭蹭的带着一叠纸朝博士厅方向来,若不是下午上课时,李博士千叮咛万嘱咐,他绝不会走这一趟,将东西送过来的,这三、四卦自己都没来得及看。
刚巧走到博士厅门口,陆丰伸头往里面看,便瞧见平日急具威严的李博士被人敲板栗的场面,赶紧将头缩回来,念叨了几句非礼勿视,才敲了门。
李博士本来准备好生解释,见到来的事陆丰,眼睛就亮了,等他等到现在,人终于来了,连唐老都顾不上,三下两步的直奔陆丰。
陆丰识趣的将草纸递上去,心里腹诽,看来又是要等明天,明明是自己的学生,怎么还要等到最后,说到底还是怪马方那厮,回去必须要好好说到说到。
李博士接过纸张就直接翻看起来,压根就忘了还在那等他的唐老。
唐老见他如此忘神,便也过来,刚要催促,便看纸上赫然写着大大的《屯》,立刻住了嘴,也跟着看了起来。
只看了两三行就确定,这与之前的《乾》《坤》都是出自一人之手。
但是奇怪的是,那草纸的的笔迹,不像是大儒所书,笔峰锋利,却笔力不足,应是手腕无力,才致如此。
就靠着笔迹,唐老便能猜出这些。
一旁的陆丰见他们两人,一个沉思,一个完全沉浸在《周易》之中,便要告辞,他连晚饭还没吃。
却刚开了口,却被唐老打断,示意陆丰跟他出去。
到了外面才问道,“这些注解是从何处得到?你可知是何人所写?”
既然东西是陆丰送过来的,他肯定是知道一些。
陆丰点头,如实道,“这是我们崇志堂内班的监生谢青云所书。”
“什么?”唐老瞪大了双眼,虽然从那笔迹中就猜出一二,但是听陆丰亲自确定,也难免惊叹。
唐老缓神后又道,“你这学生实乃大才,老夫能否见上一见,有些问题需要讨教。”
陆丰自然无不可,只是还有点顾虑。“我那学生年纪还小,怕唐博士您…”
唐老一点都不在意这些,只要有那真才实学,自己讨教,也不丢面,且他更高兴,如此有大才能的人,竟是国子监的学生。
第94章
“什么年纪小?快些带我去见他。”唐老迫不及待, 真是看不得陆丰那磨蹭的样。
得了,既然唐老自己不在意,陆丰也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只这时候已经是去吃晚饭的时候, 正巧一起。
“李博士, 咱就一起去掌撰厅吧。”陆丰招呼道。
且李博士看的认真, 压根没搭理他, 只摆手,唐老一阵牙酸, 他也想看啊, “别搭理他了, 等我们回来, 他再去吃也不迟。”
唐老急啊,监生吃饭时间有规定,万一到时人走了, 不好直接追到号舍,那岂不是要等到明日。
无法, 看唐博士实在心急,陆丰便带着他去了掌撰厅。
谢青云正如陆丰所说, 还在吃饭,不过也将近尾声, 一楼的学生看到唐老和陆丰都是一一行礼。
终于到了谢青云那桌,崇志堂的监生也站起来,谢青云放下筷子跟着起身。
“先生好。”众人齐声。
陆丰点头, “都坐下吧。”
众人依言坐下,见陆丰和这老先生还未离去,有些不明所以,却见陆丰冲谢青云道,“你与我来一趟。”
谢青云左右看看,见学录确实是与他说的话,反正也吃的差不多了,便放下筷子,跟着一起走。
并不是直接离开掌撰厅,而是如昨天一般上了二楼,到了二楼后,陆学录让谢青云先坐下,然后和唐老一同去打饭菜。
期间唐老一脸恍惚的模样,落了座后,才又仔细看了谢青云,“那注解是你一人所写?”
谢青云点头,图书馆的事也不能说出来,的确是他将图书馆里的资料全都做的总结然后写下来的。
“是,先生。”
唐老还是有些不相信,怎么看面前的都算不上少年,是如何能将那么深奥的东西理解,还那么透彻。
“你今几岁?”唐老问道。
谢青云答,“学生十岁。”
唐老更是恍惚了,十岁,竟然才十岁,世上真有这天纵奇才。几年就将他们几十年都学不透彻的东西,理解的这么详尽。
有了之前李博士质疑的那遭,陆丰也能理解唐老的心情,也跟着解释,“却是我亲眼见他写出来的,没有差错。”
唐老心中虽信了七八分,但还是开口问了问题。就《乾》卦中的“用九”与谢青云探讨起来。
谢青云不慌不忙的一一解答,还说了一些较为冷僻的解释,因着一些原因,草纸上到底不是全部。
唐老眼睛越听越亮,彻底信了,连饭菜都丢到了一边,又将《坤》卦的一些疑问问了出来。
谢青云与唐老一问一答,很快一刻钟都过去了,见唐老还要问剩余的《屯》《蒙》,陆丰赶紧插话,“唐博士,还是先紧着饭吧,都要凉了。”
唐老正说到兴头上,以前为了读书,废寝忘食的事哪里还少了?不免瞪了陆丰一眼,不过还是顾及到学生在场,便让谢青云等会。
食不知味,风卷残云的吃完后,唐老又迫不及待的接着问。
《屯》《蒙》两卦,陆丰也没看,便也听的认真,在唐老的问题和谢青云的回答中,倒是解了他的许多疑惑。
这般下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唐老忽而感叹,“原六爻正是如此精妙。”
谢青云看了天色,早已黑了下来,怕是过不了多久钟鼓声就要响了,便朝唐老作揖,“老先生,我只解读到《蒙》卦,余下的六十卦不甚了解。”
唐老有些遗憾,但也看了时辰,便要陆丰亲自将谢青云送到号舍,待他洗漱好了再回来。
陆丰回来后,见唐老还是一脸沉思,他们二人的要快也还没来得及收拾,便轻手轻脚的收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