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6)

“啪!”

院子里响起唐嫂的哭闹声,听声音,唐母和唐雄不约而同的顿了顿。

“杀人啦,杀人啦,小——”唐嫂怎么也没想到,过去在这个家,甭管用什么手段,她都是说一不二的,不行,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她不信了,唐辉,个老爷们还真打自己,他们老唐家没这门风。

唐熙出门,只见唐辉青筋直冒,唐嫂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摔成几瓣的粗瓷大碗和一地瓜子。

见人出来,唐嫂抓住唐辉的头发就想扇,没成想唐辉头发短,滑了手,反被唐辉抓住手,使劲儿来了个过肩摔,半边屁股正巧磕在石阶上,疼的直叫唤,怕激起唐辉的凶性,又缩小声音,只小声唤疼。

“你再骂这个家里人一句,咱们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说完,唐辉将门口扫把一砸,满脸屈愤的往外走了。

拾起碎碗片,扫起瓜子皮往屋后粪坑里一倒,满心的愤怒难以言说,此时虽安静了一会儿,但唐熙知道麻烦还在后头。

今天唐辉虽然一时镇住了唐嫂,但以唐嫂性格,事后肯定报复回来。

唐母首当其冲,她爱息事宁人,肯定在背人处要遭骂,甚至被打。

至于唐熙和唐辉,在唐嫂持续不断地诋毁下,名声是别想要了,娶妻嫁人更不用想。

乡人虽淳朴,那多是对上,对自己同乡人,那天然就有些恨人有妒人富除了少数知书达理的人家,多是没有能力摆脱现下环境,在周围这一亩三分地辛勤耕耘,为些许小事蝇营狗苟,小到一根针,大到一片田,总是打不完的官司。

官宦人家总是梁祝莺莺,乡里人家多为狐女野鬼。

一般人没资格谈爱情,做为翠花,是摆脱不了这钝刀子割肉。

幸而,现在是唐熙,而今是84年末。

“啊呸,一家子不知好歹”,唐嫂可见不到唐熙心里的打算,见唐辉出门,跳脚往唐辉的方向一唾,“就你这杀千刀的样,这辈子说上媳妇我头给你当球踢,等你老了别想你侄儿,死了臭屋里——”

“嘭!”

坐在门前树上的唐辉见她骂的不像,窜出来捡起个石头砸唐嫂面前,吓得她跳脚,跑开了。

唐嫂骂骂咧咧的往屋里走,见了唐熙,自觉扫了颜面,骂道:“没心肝的小贱人,拿了钱不办事,一家子下流贱人,老的小的靠卖屁股的养还装的天上地下好大一牌坊。”

“杀人抵命,你吃着唐家饭杀着唐家人,闹破天也说不过个理字,”没想到这一百块能让唐嫂如此惦记。

“啊呸,你还来劲儿了?”唐嫂本该一口气下不来,见了唐熙回嘴,扯散的头发一甩,卷起袖子低头寻了扫把往回走。

“消停些吧。”唐母顾不上吵不停地孙女,扯着唐熙胳膊想往堂屋拉。

唐熙一把甩开,唐母的手往前一站,指着头上刚消肿的地方说:“你打,有本事你打,今天除非你打死我,不然你从唐家拿走多少,都他妈给我吐出来。”

连续的几个月,睁眼家里都是各种吵闹,她也不想活了,没准唐嫂这一棒子,她就回去继续做她的亿万富婆,再不济,重新投胎也比受着夹板气强。

“你个黑心肝的还惦记我的钱,想的美。”唐嫂随口一回,将扫把往地上一砸,喷着粗气往外去。

应该是寻伙伴打牌去,左右看了看。

“呼”唐熙长长的呼出口气,吹了吹右手生生被指甲戳破的虎口,有些后怕的想,自己应该剪指甲了。

女人之间的争斗,竟然是流行原始时代的贴身肉搏,唐熙自觉是涨姿势了。

可惜她眼高手低,身手实在是,肥猪肉硬不过老菜刀,不想了,满满都是泪。

“阿娘,你们反对大哥离婚,迟早要后悔的。”尽管文也劝过,武也劝过,但唐熙还是忍不住一劝再劝。

“你个鬼丫头,村里那家一天不磨牙,家常过日子,吵吵闹闹的,怎么不是过?家丑不外扬,怎么地她也是你大嫂,你不和她闹,让着她点,哪里就把你的头打破了?

唐娘越说越气,这年头,在村里说个媳妇容易吗?

若不是她大姐支援,家里娃没少了吃穿,长的俊,又买了拖拉机,在大桥镇这穷地方说媳妇都成问题。

也因着自己大姐64年离婚再嫁,有风言风语说她做人小三。

自家名声本来就差,地就这些,房就这些,在村里虽然还可以,在大桥镇却是不入流,这些年女孩出外打工,说个本地有娘家的儿媳妇不容易!

“你看你伯娘,那些年,娘家斗倒了,被你入赘的大伯腿打断了,整整半年用凳子在地上爬着做饭做家务,现在堂哥堂姐出息了,谁不说她的日子好过!”

天呐,自家精干的三子一女的大伯娘还有这个经历?!

“是是是,都是你有理。”唐熙不再继续劝,就像夏金桂入薛府,

那个不是一步步鲸吞蚕食。

日子就是这样,那个能想到,这样一个貌美身娇的美娇娘能将呆霸王一家吃的死死的。

谁能走一步知百步,唐母知道这样也不会让唐嫂进门了。

“我大姨怎么回事?”唐熙剥着玉米,忍不住问起这个在唐家被反复提起,村人兴味盎然的名字。

那种人们在讨论三级艳星的复杂情绪。

美貌的代价

近三个月的多番打探让唐熙将一个道理刻入骨血,这个社会弱肉强食。

原先的她,父亲得力,社会治安平和,生活环境富裕单纯,就算长的好些,自校门直接进入家庭,从未接触到社会的黑暗面。

唐熙其母,祖籍杭城,生的小巧袅娜,眉目清秀,尤其是皮肤白皙细嫩,细言细语,颇有江南女子之美。

唐熙其父,祖籍东北,浓眉大眼,鼻梁挺直,四肢修长,举家为避战乱,逃荒至江城,身为孤儿却顺利娶妻置业。

唐熙姐弟二人也算南北混血,所以生的都不错,都是挑着父母优点长,兼具白富之美,走在街上,肯定有回头率的那种,随友人去酒吧,也能享受美女特权。

而翠花,竟神奇的同唐熙有九分相似,除了皮肤黄,个子矮,其余一模一样。

这皮肤黑黄,她也发现另有原因。

是因为抹唐母给她特制的黄皮膏。

所谓一白遮九丑,一黑毁所有。

19年圈中一个歌星就是因为黑,而不美,始终红的有限。

因为这黑黄的皮肤,在一众肤白纤细的麓省美女中,比的十分普通。

唐熙隐隐知道大姨陈萍因貌美声名狼藉,但具体的事情究竟是什么,竟让唐娘如此极端夸张的弄个黄皮膏,十数年一日的给女儿抹,不惜为此影响结婚。

长的好嫁的高,这是一条举世公认的真理。

现下,她打定主意要去羊城,想多了解一些。

她不止一次的听唐父说过,84年严打前后的羊城有多混乱。

唐熙来之前不过25岁,做为身价上亿的单身富婆,刚准备享受生活,往事不堪回首!

既然准备好好的过这一生而不是cos唐翠花,羊城那样的地方,比她美比她有风情的女子多的是,确保安全的情况下,当金钱不在是问题,万一遇上自己爱的人,自然要追到手。

爱情,始于颜值忠于人品,能找花美男自然不求黑钟馗。

女孩子青春就那几年,过了25岁,好白菜都摘跑了!

“怎么回事儿啊!”唐熙拉着唐娘的手,摇了摇,“你现在不告诉我,停几天也能知道,左右不过是搞破鞋,当小三,反正不是什么正经人!”

考大学分数差的有点多,她嫂子闹完了姻缘,她可偷听到唐爹同唐娘商量,要么让她去省城照顾堂姐做月子,要么去香江寻她大姨闯出条出路。

唐爹倾向后者,图风光,唐娘赞成前者,图安稳。

“不许胡说!”唐娘气不过,打了她一烧火棍,“你大姨是个可怜人。”唐娘搓完手里的玉米,看摇篮里小孙女睡熟了,起身在门口看了看,确认唐嫂出去,关了门开了口。

“你大姨叫招娣,艺名陈萍,55年那会儿要建宣传队,十里八乡的青年选遍了,说到模样性情,歌声人才,谁不说你大姨有一无二,刷下去多少官家姑娘,独独选了她做台柱子,那时候,多少人羡慕我们家!”唐娘脸上浮现了难得的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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