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研究过紫韵丹?”
少年的脸上现出惊喜,就像他乡遇故知,在荒漠里看到了水,在敌后找到了组织,恨不能上来握着苏晓的手摇个三天三夜。
他挥手,衣袖飘开,拉出了一道优美的弧度,一张古朴精致的茶几突兀的出现在苏晓面前,上方已经摆好了茶具,茶杯中有流水的潺潺声,上下鼓出的灵雾沿着杯口倾泻,无数光点在其中浮动,偶尔还跳出了透明的小鱼,茶杯里就像一方缩小的仙境。
两块蒲团从茶几边显现,少年跪坐到蒲团上,对苏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苏道友,请入坐,紫韵丹早已失传多年,我这几年整理了三张丹方,正巧能与道友一起品鉴。”
从多宝姑娘升级成道友了。
熊孩子突然正经起来,苏晓都觉得这娃是不是有点精分,前后判若两人。
“徐孝卿,你干什么,她违反道院禁令,你居然要和她坐而论道?你是道院弟子,你还是徐家人,你就让她欺负完我,还和她交友?你不是从不交朋友的吗?我会去道院状告你,就算是杂修一脉全护着你,你也跑不了。”
徐良珂的双手还被爸爸的爱捆着,但她此时早已没了面对苏晓时的怂包样,她瞪眼竖眉,呼喝斥责。
苏晓觉得此人本事没有脾气挺大,徐孝卿比她厉害多了,还能骂成这样,是欺负人脾气好?
张昌与宋道星低着头,恨不能自己是隐身的。
“徐道友,我叫韩孝卿,下次不要叫错了,我与何人论道,你无权过问,至于交朋友,我想交就交了,与你何干?”
“你居然易宗改姓,徐孝卿,你不怕徐家彻底放弃你吗?”
“徐道友,这是我最后一次容忍你,自我降生,我名就是韩孝卿。徐家,我还高攀不上。”
道门隐秘!
世家恩怨!
张昌与宋道星缩着身子,却竖起了耳朵。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隐:您……
水:不要说了,在写了。
隐:其实……
水:是男主,地位稳定。
隐:可……
水:都这样了,你还不满意?
隐:您让让,我就是借个道,您挡着了。
☆、专业与道友讲道理
“你不认自己是徐家人,那我也不用顾忌你是大哥了,就算你是道院子弟,但你别忘了,你们杂修早没师父撑腰了,你们这一脉过上几年还能不能继续存在……”
韩孝卿目光一利,一指向前,豪光大作的黄色符纸激射而出,直冲徐良珂面门。
无论苏晓怎么杠,他都表现的极为克制,困而不伤,而徐良珂的话显然勾动了他的怒火,周身温和的气场中夹杂了戾气。
韩孝卿背后的海面爆开了冲天的浪,海啸遮天,高昂不落,云层笼聚,阴沉沉的压抑着人。
苏晓回头去看,只觉得几百米高的海浪停在背后,而他们这些人渺小的如同沙滩上的砂砾。
修士一怒,有这么大的威力?
徐良珂还叫他大哥?
苏晓看了看韩孝卿青葱少年般的脸与身材,再看徐良珂那颇为成熟的模样。
她对修仙世界的辈分年龄与外观又有了一次深刻的认知。
徐良珂面对那盘旋的符纸与冲天的海啸反而更挺直了胸膛,她不忿的道:“你除了仗着自己境界高,修为深,宝贝多欺负我之外,你还有什么本事?”
苏晓记得韩孝卿说过,此地离凡人村庄不远,这几百米的海啸一冲,那还得了。与韩孝卿斗嘴太费脑子,眼前的徐良珂就像任务通关的大礼包一样,苏晓眨眼间有了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苏晓上前阻拦道:“韩兄,放着让我来!我专业与道友讲道理的,绝不诉诸武力,保证做到以理服人!让她心服口服。”
又小声道:“而且,你这么大动作,周边凡人吃不住劲啊。”
黄色符纸上红色的灵纹明明灭灭,韩孝卿的手指颤了颤,他的动作停下,符纸悬在徐良珂头顶。
韩孝卿看着徐良珂的脸,有她父亲徐正奇的影子。
与自己也十分相像,心头涌起的情绪复杂而苦涩。
徐良珂一见韩孝卿停手,更是被鼓励了,她高傲的仰头:“你想对我用禁言符?爹爹说的没错,你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我是你亲妹妹,现在还被人绑着,你帮着外人对付我?你将道院禁令视若无物,我一定会将你的行为公之于众!”
徐良珂作为身体被绑,头顶悬符的人还如此嚣张,一定是惯着的人太多了。
苏晓决定让她好好尝尝杠精的毒打,补上交际里的重要一课。
苏晓走到二人中间:“韩道友说他不姓徐,你却说养不熟的白眼狼,你们真的养过吗?”
“我家……”
“不用说了,养不养不重要,没养过,你这么说属于说谎、吹牛、扭曲事实,作为太青世家,你在给整个太青抹黑。
如果养过的话,怎么将人养的姓韩了?”
“那是因为……”
“肯定是因为你们对他不好,韩兄说他从小姓韩,你们从小没当他是自己人,我展开合理的想象与补充,四舍五入后,你家算虐童了啊,你们徐家真是太青十三世家之一吗?”苏晓啧啧的摇头:“这作风不正呐。”
“你血口喷人,小心我们徐家……”
“你们家教育也不行,你是徐家养大的没错吧,你考不上道院还得花钱实习,人和人差距为什么这么大,出在教育上了。”
“他小时候根本没读过书!”苏晓像是机关炮一样的说个不停,徐良珂的嘴都张不开,偶尔插着缝隙说两句,脸已经憋得通红。
“你还说你们家没虐童,书都不给读!哪有养恩,这是有仇!没报复你就是韩兄胸襟开阔了。而且徐家教育连没读过书的都不如?徐小姐,你好惨,你是被家里耽误了,你不在家读书,说不定就是修行天才了。”
徐良珂胸口起伏,眼睛瞪圆,张口结舌,浑身颤抖。
“杂修一脉厉害还是你告诉我的,我记得你当时很自豪,足以见得你平时没少拿韩兄当自己家门面吹嘘,他是你请来帮忙的吧,你这个态度请人,这才是标准演示什么叫白眼狼。”
徐良珂脸色一会红一会白,眼睛里全是滚动的泪,欲落不落,实在惹人怜爱。
“你强词夺理,你凭什么骂我。”徐良珂的声音又抖又急,气息不足,哭音很重。
“路见不平出口相助,没听过吗?连这么朴素的正义感你都没有?太青洲顶尖世家是这个样子的吗?”苏晓双手抱胸:“真是让我对太青失望,我可是怀抱着向往而来。”
“你不止白眼狼,你还败坏道院声誉。”
徐良珂眼里的泪垂在眼角,她咬住牙:“你胡说八道。”
“就在今天,你和这两个家伙说要将我送去百香楼,道院和百香楼勾结难道不是败坏道院声誉?”
徐良珂三人俱是瞳孔缩紧,徐良珂的眼泪更是缩了回去,她惶惶然的望着苏晓,又去看韩孝卿,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误会,苏姑娘,都是误会!”宋道星汗如流浆。
他看戏看到现在才发觉,自己也在戏台上。
韩孝卿原本看着苏晓替他辩驳,嘴角还有些笑容,听着苏晓一条一条为他反驳,很多内容虽不中亦不远矣,心头某些沉甸甸的所在随着一声声对徐家的指责轻了些松了点。
他甚至觉得有一个朋友也不是坏事,哪怕只是替他说几句话。
说几句,就够了。
但听到百香楼后,韩孝卿温和的目光里立即暴起锋芒,那无边阴沉的压力像无数山峰向人压迫下来,将徐良珂高昂的头压弯了,将她挺直的胸膛压弯了,她簌簌发抖,苏晓看着他们,停下来话头。
道院,到底是什么所在,这个百香楼的问题会有什么后果?她对道院的印象,会改变吗?
她虽是做杠精任务,百香楼却是有意带出来的,她想看一看,道院的态度如何,是轻轻带过罚酒三杯还是连罚酒三杯都没有呢?现在看来,或许道院还不那么糟糕。
宋道星抖得像筛糠:“韩大人,您听我解释。”
“百香楼的事有还是没有?”
韩孝卿的气势极强,少年模样的外观并不影响他极具压迫感的问话。
“有……”宋道星全身都像被水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