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种幼稚且无聊的举动,华婼干脆无视他,把脉后说:“被灵力震晕而已,不算大事,我去煎药,你给我……”
她本想说让瑾渊好好看着连城,有什么动静叫她,结果低头便见瑾渊紧紧握住连城的手,像连体婴儿一样,顿时打住,不多此一举说废话。
原本连城就是大夫,院中不缺药材,但找不到葱白做药引,华婼生火煎药,便打算出门去买根葱。岂料她前脚一走,后脚瑾渊就带连城翻窗子跑了,临走前还稍走了她在炉子上的药。
估计华婼这次要气地骂人,瑾渊也不怕,总归师父一时半刻不能进入魔界,总归,连城还在他身边。
他不自觉伸手去抚摸连城的脸,却被沉睡中的连城一巴掌打开,然后翻个身继续睡,无意间露出脖子和腕间的疤痕,看得瑾渊一阵心疼。若非因为他,连城怎会经受如此多苦难,将自己弄的伤痕累累。
他自然是后悔万分,想抚摸连城的长发又怕惊醒她,只能牵动她一缕头发,动作轻柔到几乎不曾察觉,也没有打扰熟睡的连城。
连城睡得天昏地暗,还以为在自家床上,伸个懒腰,慢慢睁开眼睛,便对上一双凝视的眼,眼眸黑的像最深处的矿石,藏着她看不清的情绪,惊得她顿时便清醒过来,立马坐起身,才发现自己盖着的是一件玄色袍子,看那熟悉的简朴到连个花纹都没有的衣服,她几乎立马反应过来这是谁的。
转念一想,这么多年过去,瑾渊竟然连床被子都没有,莫非他回到魔界之后又受到人欺辱,穷酸至此。不对,成蹊已死,他就是老大,但有这么寒酸,连床被子都没有的老大吗?
相比连城的胡思乱想,瑾渊却直接伸手过去摩挲她眼角睡出来的泪痕:“发什么呆,睡好了?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他不说还好,一说连城就觉得全身都不舒服。更重要的是,瑾渊这无比熟稔的语气,真的有些莫名其妙。
“既然睡好了,便回答我几个问题,回答的我满意,我就让你喝药。”
喝药算什么奖励。
连城木木地开口:“那我要回答的不让你满意呢?”
“呵呵,胆子大了不少。”瑾渊靠过去,两人气息交缠:“如果不满意,就不用喝药,我帮你用另外一个更好的方法疗伤,双修,如何?”
“……问,赶紧问。”连城把瑾渊推开,躲在床角,捂住红透的脸说:“我保证让你满意。”
“你这些年在哪里?”
“源化城。”
反正没必要撒谎,还不如老实回答。
“在源化城住了多久?”
连城掰手指算:“大概,两年?”
她也记得不大清楚,反正没什么重要日子,只是记得在源化城度过两次新年,那时苏望还叫她去城主府过节。
“之前呢?”
“什么之前?”连城不解。
“在源化城之前,你还在哪里?”
“不知道。”见瑾渊陡然冷了脸,连城急忙解释:“天地良心,我真不知道,我一醒过来就在源化城郊外,然后城中百姓就把我带进去,就碰上很好的苏城主,他帮我安置下来,还让他儿子苏望……”
提到苏望,连城及时打住。可已经迟了,瑾渊听见后追问:“苏望,什么人?”
“旧朋友。”
“原来你还交朋友了,是男人,长得如何?”
这绝对是死亡问题,连城及时避开:“不提这茬行吗?反正已经是死人一个。”
可瑾渊魔君还真就和死人杠上,继续问:“我问你,他长得如何。”
“不如你,绝对不如你,你在我心里是最美。”
口不择言,连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说出这种肉麻的话。
不过她的回答让瑾渊很开心,瑾渊说:“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为什么?连城想反问为什么她要回去找瑾渊。他们能联系在一起,只因为任务,结果任务完成,她却还没有回家,这让连城一直郁闷不已。两年间,她只不过时时想起往事,却从未想过再回到瑾渊身边,毕竟毫无理由,也没必要。
当然她处在消息闭塞的源化城,更不知道这些年瑾渊找她找的都快发疯。
见她茫然的模样,瑾渊已经能猜到七七八八,自己转了话意:“日后你就住在此处,等我有时间再来看你。”
“你要,囚禁我?”
“错,你随时可以离开。”瑾渊扯过连城手中拽着的衣服:“只要你法力强到可以打开魔界与人界之间的结界,如果你想提升法力,双修是个不错的方法。”
“……我觉得留下也挺好。”
少君
其实瑾渊并没有对连城做什么,相反他似乎很忙,每日除去医师送来汤药,连城再未见过其他人。医师也挺有趣,从头至尾都低着头,导致连城对他长什么模样都不打清楚。
一连过去三日,她在夜晖殿待得有些烦闷,趁医师来送药时问:“瑾渊呢,他在哪?”
“魔君行踪,不是小人可以过问的。”医师嘴严,并不答连城的话。
连城有些无聊:“我想出去走走,可以吗?”
按照她之前看过的电影电视小说,那些偏执病娇男主角会把女主角抓起来,然后关在昏暗的房间里,不让她离开半步。而往往女主角不听话,男主角就会霸气说一句:“如果你不听话,我就打断你的腿……”
想到此连城打个寒蝉,主要因为她见瑾渊越发有往病娇发展的迹象,不敢忤逆他,而且自己也不是女主角,不一定只有打断腿那么简单。
可医师却说:“魔君说过,您可以在魔宫内随意出入,不会受到任何阻拦。”
“真的?”
“自然。”
“那我走喽。”连城下床,走过医师身边,见他还是低着头。连城跑出夜晖殿,果真没有人把守。
魔宫百年未有大变,连城凭记忆离开夜晖殿,径直到后院,到当年她给瑾渊过生日的那条河去,她记得沿着这条河可以直接到魔宫外。
但没想到那条昔日偏僻无人的小溪如今竟被重新修整过,还煞有其事用栅栏拦起来,栅栏上贴着张黄符,应该是封印。
连城不敢去触碰封印,靠近往里看,只见里面挂着许许多多灯笼,看上去有些眼熟。
“咦,你是谁,怎么在此处?”
身后传来个女子娇气的声音,连城回头一看,眼睛差点没掉出来,真的好久没见穿着如此大胆的女子。浅色抹胸襦裙外只披浅罗轻衫,玉兔半露,颈间带一红宝石坠子,显得肤白如雪,水芙色丝带显腰身细直,轻薄长裙下长腿若隐若现。更要命的是这姑娘生了一双天真无邪的脸,正抬着懵懂无知的眼睛看连城。
见连城未回答,女子似乎有些生气,又追问:“我问你,你是谁,谁让你乱跑的?”
“我是,呃……”一时之间连城竟然还忘记该怎么介绍自己身份,反问道:“你又是谁,这么和我说话?”
“哼,你竟然不认识我。”女子双手叉腰,趾高气扬地说:“我乃陵鱼族十四公主,溧阳,未来的魔界少君夫人。”
原本她说话还挺唬人的,可听到少君夫人那一刻连城就觉得好笑:“少君?如今只有魔君,你莫非要等到瑾渊生下孩子再做夫人不成?”
溧阳原本年岁不大,又是千万般宠爱长成,连城一说她便急:“你敢取笑我,还敢直呼魔君名讳,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要去向魔君告状。”
“你都说要告状,我怎么还敢告诉你我的名字?”连城逗小孩一样看着溧阳,见她气的脸都红了,才说:“告诉你也无妨,我叫连城,是……”
她本来还想说是瑾渊的朋友,结果她刚报完名字,就见溧阳原本因为生气鼓起来的两颊凹陷下去,目不转睛看着连城,满眼不可置信,最后居然扑上来亲昵地抱住连城:“少君,你便是连城少君,我可算见到你了。”
“哎,你放开我,什么少君,我不是你夫婿也不是瑾渊儿子,你给我松开。”
好不容易挣脱八爪鱼一样的溧阳,见她又要黏上来连城赶忙制止,退后两步说:“就在那站着,你我身上没按磁铁,不用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您真的是连城少君?”溧阳小脸红扑扑的,看上去很激动:“我来魔界两百年,总算见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