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能一样吗?
连城瞪了凌瑜一眼,但并未解释。
可是在她心中,瑾渊就是不一样的,于情于理,她都愿意用十二分的耐心去对待瑾渊,可殷雪衣,虽说他也有几分姿色,连城也算是一个看脸的人,但是就是心中下意识无法将二者相提并论。
正好凌瑜帮忙,这人是个外交一把好手,情商了得,上上下下治理的服服帖帖,在原书中除了情敌几乎没有人不喜欢他,用来对付殷雪衣再合适不过。
她折回房间,忽听见里面瑾渊在和卿卿说话,确切来说,是卿卿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瑾渊只是时不时补上两句而已。
连城推门而入,却被地上丢的好些纸团吓了一跳。
“这是做什么了?”连城俯身蹲下去将地上的纸捡起来打开看,上面画着怪异的图像,像是符咒,抬头问瑾渊:“你们画符吗?”
瑾渊别过脸不说话,卿卿却耐不住解释道:“主人之前最会画符了,想画一个穿行千里的符咒回头用,但是怎么都画不好。”
瑾渊一巴掌将卿卿从桌子上拍下去:“多嘴。”
连城将地上的纸都捡了起来放在桌子上,柔声问:“既然魔君之前会画好,那就一定不会差。”
瑾渊拂袖将她捡起来的符篆又扫到地上:“都是垃圾,捡起来做什么。”
“那就不捡。”连城托腮,眼神中满是乖巧,将一张揉烂的符纸展开,细细捋平:“其实仔细看看应当没什么错误,想来是近日事忙,你心不静,才没有画好。”
“说这些做什么。”
“既然心不静,那就出去走走,外面下雪了,我们去赏梅。”
魔宫,亶爰山都位处偏南,此地已入北境,难得见一场好雪,若是不出去看看,真对不起连城好热闹的性子。
一想到等会要出去,连城心中极其高兴,面上越发笑靥如花。
原本瑾渊是不想出去的,当初他拜师,华婼最先教他就是画符,他也最得心应手,未想到今日这等拿手绝活却怎么都施展不出来,着实懊恼,偏偏卿卿这个不长眼的,刚才还一直在旁边叽叽喳喳,说着当年华婼画的符篆多么多么好,越发让瑾渊自卑。
而且连城还去照顾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弱不禁风的男人,种种原因让瑾渊憋闷不已,好像有什么压抑许久等待发泄。
若不是连城正好进来恐怕瑾渊就要从卿卿开始先发泄。
可听着她清脆的声音,瑾渊却是怎么都发不起火来,当她眼睛又柔又乖地看着他,想要出去看雪时,瑾渊便着了魔一般鬼使神差地点头答应了。
雪梅
春雪满空来,触处似花开。
雪花无什么好赏的,连城听闻城中有一处园林栽了数百株梅花,如今正是开放的时节,郁郁葱葱,美不胜收。当下便拽着瑾渊随她去凑热闹。
倒也不是多么喜欢梅花,只是记得原书中华婼曾在自己住的明月居种植奇花异草,其中便有一株百年红梅,每当梅花盛开的时节,华婼便提着瑾渊从被窝出来,天寒地冻在外练功。若是练得高兴了,便会赏给他一盏梅酒。
他因不能绘出师父教的符篆而伤心,那看看这同样的红梅,回忆往昔,说不定能开心些,再说不定还能加点好感度。
可瑾渊却一直冷冷淡淡的,连城和他说话也心不在焉,并未回答,连城驻足,凑到他身后不确定地问卿卿:“我又做了什么惹他不高兴吗,他怎么对我这么冷淡?”
卿卿眼睛滴溜溜地转:“主人一贯如此,对你也算不错,你还要多亲近,你个姑娘家家,就算是对主人有什么不轨心思,也能不能约束一下,不要这么着急……”
“行了,你闭嘴吧。”
问他还不如不问,浪费唾沫。
连城看着前方瑾渊的背影,搜肠刮肚想原因,但还是百思不得其解,莫非,他反应慢,这么一路过来已经被灵犀所吸引,对连城的纠缠厌烦不已,但是却在心爱的人面前不好发怒,才跟她出来,就等着等会寻个错处好好教训她?
想到此,连城打了个寒颤。她辛辛苦苦这么久,才努力到百分之五,这命中情人一来,立马就转了性情,这是命中注定的天意吗?
“啊——”
一边走路一边想,连城没注意脚下,脚底打滑,眼看就要和地面有个亲密接触,却被一个结识的臂膀搂住。
原来就在一瞬,是瑾渊转过身拦住了她。
瑾渊将她扶正,心中才稍稍放松下来,但还是冷着声音斥责:“走路不看路,你的眼睛是长着做什么用的。”
连城松了口气,见自己无事又嬉皮笑脸和瑾渊开玩笑:“我的眼睛没问题,是因为我心思全落在魔君身上,想着你会不会开心些,才会摔跤的。”
“胡说什么呢。”瑾渊松开手,径直往前走。
天真的冷,把魔君的耳朵都给冻红了。
转眼便到了梅园,据说前些日子还都是花骨朵,连城他们到来的前一夜降了场寒雪,天寒地冻,生生将这梅花给冻开了,暗香浮动,成了这冰天雪地唯一的艳色。
园中并无有多少人,大多是些文人士子,来来往往,落在连城身上的目光都带着明晃晃的惊艳。
此地偏南,据京城不远不近,虽算不得繁华但也绝不萧条。可也少见连城这般容貌无双的少女,她也正值碧玉年华,稚气未脱却也显出女儿家娇媚之态,如明珠宝玉一般,在这一地顽石中熠熠生辉。
类似目光太多,未免惹人厌烦。目光聚集处不嫌,可她身边的人却看不下去。
瑾渊站住脚,将连城扯过来。她今日穿的瑾渊在清水镇买的那件织锦镶毛斗篷,瑾渊不由分说便将她斗篷上的风帽给她带上,还摁了好几下,帽子边缘的绒毛挡住了连城的视线他才满意。
“做什么?”
连城不听话地抬起头,帽子滑落大半,瑾渊又给她扯了回去。这斗篷做的忒诚实,兜帽上绒毛织的密实,若是这样扣住连城几乎看不见路。
可瑾渊宁可她看不见路也不想让她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子露出来让旁人瞧去半分,却不说实话,只是盖结实了对她说:“天冷,你身子弱,生病要耽误事情。”
“我不冷。”
“我说你冷就冷,哪来那么多话。”
“……”连城不满地撇嘴,小声嘀咕:“暴君。”
她身旁的卿卿却是个耳聪目明的,听了个清楚,当下就要告状:“主人,她……唔。”
话说到一半就被连城捂着嘴巴推了老远,连恐吓带威胁才让这小魔兽没了折腾的心思。
天色阴沉,不一会就又落了雪,园中人渐渐稀少,闲人散去,有钱人去了前方暖阁,刚才还热闹的院落一时又清净下来。
这样也好,没了人群阻挡,更能看清梅花的模样。本就是草本精灵,生于天地,平白无故惹来人类觊觎,打扰了它们的清修,都长得畏畏缩缩,如今人的气息散去,少了脏污,梅花张势似乎也好了不少。
连城看得欣喜,左右乱逛,这边瞧瞧,那边看看。反倒是忘了此次前来的本意是想让瑾渊宽心的。
看着看着,有个人便落了她眼中。
倒也不是这人生的多么好看,只是怪异。
这么冷的天他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袍,虽说这袍子绣着金丝银线,看着华贵,但是也不御寒啊。更奇怪的是他脸上带着一个玄色面具,花纹狰狞,遮了大半容貌,只能看见下巴。双手背后立于这冰天雪地,目光落在他眼前的梅树上,但又不似在看花。
出于好奇,连城多看了他几眼,黑衣人估计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敏锐地转过身来,直直看向连城,但很奇怪,她并未感到敌意,便也大胆回视。
瑾渊正好走到她身边,未料到她竟与一陌生男子对视,况且那人着装怪异,定然不是善茬。
下意识,瑾渊挡在连城身前,冷眼瞧着那黑衣人。
连城视线被挡,一下子回过神来。
她眼神好使,可这么远,又下着雪什么都看不真切,只是当时她确确实实从黑衣人看她的目光中读出不一样的情绪,复杂而压抑,仿佛有什么积压许久的情感迫不及待从眼神中透露出来。
连城从瑾渊身后探出头,想再看清楚些,却只感到浓浓的敌意,让人不由胆寒。
她拉瑾渊的衣袖:“别看了,我们进暖阁坐坐,等雪停了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