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过四十无子?
林若阳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了,笑道:“男人年过四十无子可以纳妾,那女人也年过四十无子,怎么办?”
桓仪:“什么怎么办?庶出的孩子以后也是要孝敬嫡母的。”
林若阳不以为然:“又不是女人的孩子。再说了,没孩子还不知是谁的原因呢,像甄玉娥的丈夫,纳了不少妾,有孩子吗?”
她这是说是男人不能生吗?
桓仪既诧异又尴尬,脸更红了。
他对医术有些涉猎,知道这话有道理,但,这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能说的话吗?
林若阳终于注意到了:“你怎么了?脸这么红?也没见你喝几杯啊。”
桓仪气恼道:“行了,你喝醉了,我去给你要些醒酒茶来。”
“我哪里醉了?不过喝了两杯果子酒而已。”
不过酒虽少,倒是把她在甄玉娥那儿生的气激发了出来,这气一冲,就说了几句平日里不敢说的话。
“好了,听话。好好在这儿坐着。”桓仪转身出去要醒酒汤了。
雅间中只剩了林若阳一人,她自言自语道:“哼,就知道你们男人,听不得女人说几句公道话。可恨有些女人,在男人那儿受了委屈,受了压迫,受了气,还反过来替男人说话。就像那个甄玉娥,傻不傻!”
醒酒汤很快上来了,马车也修好了。两人喝完就回了书院。
半下午已经过去了,林若阳看书院没什么事儿,就提前回了家,到后院去看自己养的鸡和鸭。
春天的时候,她卖了二十只小鸡,还有十只小鸭子,养在了后院,如今已经长的半大了。
林若阳拿了一些菜叶子,扔给了它们,然后就坐在一旁看它们欢腾地争来抢去地吃食。
刚看了没多久,就见林举人冲了进来,高兴地说道:“阿,阿阳,这回爹可算给你寻了一门好姻缘!你可不许再说不嫁人的话了。”
林若阳回头,见林举人热得满头都是汗,一边说还一边喘着气,显然是跑着回来的。
“爹,你跑这么快做什么?难道走慢了,这好姻缘还能跑了不成?”林若阳笑着调侃道。
林举人一背手,沉声道:“阿阳,不许瞎说。爹跟你说啊,上回你舅母提的那个陈举人亲自到书院来寻我了,我跟他谈了一下午,这个陈举人啊,学问特别好,家里也……”
林举人喋喋不休,把陈文权从家世背景,到自身学问,再到长相,全都夸了一遍,简直是满意得不得了,恨不得立马就把亲事定下来。
“爹跟你说啊,最关键的是,文权说他很支持你开书院,他还要到书院来兼任教书先生呢。对于你退亲的事,他也是毫不介意,还痛骂姓吴的背信弃义呢。”
“可是,今儿中午,他在书院乘我……乘我睡觉,一直盯着人看,很是无礼。”林若阳小声道。
这种事,她也不好细说。
本以为说了这个,父亲就打消念头了,谁知林举人道:“这事儿啊,文权已经跟我道过歉了。他只是一时惊讶,没想到你会穿女装,就多看了两眼,又不忍心打扰你睡觉,就等在一边,恰巧被桓先生看到了,都是误会,误会而已。”
这事儿林举人倒没觉得有多严重,甚至还有些自矜:自己的女儿生得如此美,男人见了怎会不多看两眼?
林若阳:“爹,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您老怎么这么天真?”
“天真,什么天真?”林举人负手,“阿阳,你最近从哪儿学来的这么多新奇词儿?”
“新奇吗?不新奇啊。”林若阳站了起来,“爹,我不跟你说了,我去厨房去,今晚给您做好吃的。”
“哎——你别走,你的事儿还没说完呢。”林举人赶紧追了上去。
“爹,你让我好好想想,不然,我不给您做好吃的了。”
林举人只好悻悻地回了屋。
“你可得好好想啊!”
夏天的早上,太阳刚出来就热得人直冒汗。林若阳今日穿了一件青布的女式夏衫,白色裙子,带着红杏一起去了村里。她准备了解一下,有没有人家有意向送女儿读点儿书,有多少人家。
两人走了半上午,倒是有几家家里宽裕些的想送女儿读两年书。
林若阳的书院开起来后,来读书的人多了,书院需要的人手也就多了,比如说膳堂做饭的、买菜的、算帐的,书院打扫卫生的,等等,村里二壮媳妇因为识几个字,就做了膳堂算帐的,如今在村子里可得脸了。
听林若阳说,书院还要开一个大铺子,以后还要开专门的书铺、笔墨铺,要是认了字,会算帐,闺女没准儿能在书院寻个好差事,以后嫁人也能寻个好婆家。
不过,人们对男女一同念书还有些顾虑。
林若阳从一户人家出来时,遇到了陈文权。
“林姑娘,可算是找到你了。”
陈文权说,他是来商量兼差教书一事的,虽说昨天与林举人谈过了,但他觉得,还是要跟林若阳亲自谈一谈才好。
听说林若阳来了村里,他就找了过来。
“林姑娘,你看这着大热天儿的,这是我在城里买的西瓜,特意用冰镇着拿过来的,咱们坐到路边儿歇一歇,吃些西瓜吧。”
陈文权身后的小厮手里捧着一个大盒子,盒子底下是厚厚的一层冰,正中间放了一个圆圆的碧绿的大西瓜。
“呃,不用了,不用了,谢谢陈先生的好意。我还有些事,要赶紧回书院。”林若阳连忙推辞。
西瓜在夏天的农村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事,但夏天的冰块儿却是非常难得的。虽然林若阳和舅母合开的铺子里一直在卖冰沙、刨冰类的吃食,但林若阳除非去铺子里,平时是不可能吃到的。在古代,冰都是高等权贵们享受的东西。想必陈文权也是花了不少银子才买来这些冰的,父亲一心想把她推给陈文权,她哪里敢吃他的东西?
林若阳带着红杏往书院走去,陈文权带着小厮跟在后边儿,捧着西瓜一个劲儿地劝:“林姑娘,你还是吃一些吧。再待一会儿,冰化了就不好吃了。这冰可是我特意托一个朋友弄来的。我跟你说,我那朋友家里不光吃冰,就是屋子里都是放着冰块的,大热天的,那屋里冰爽爽的,跟冬天似的……”
陈文权跟在林若阳身后,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的冰多么难得,吹捧自己的朋友多么高雅、豪奢,就像那朋友是他自己似。
林若阳不吃他的西瓜本来是想避嫌,听了这一路,心中却有些烦了。
几个人走到了书院门口,恰巧碰到了从书院里出来的桓仪。
桓仪打量了一下陈文权还有他身后的小厮,扭头对青远说道:“去,把西瓜拿到书院切一切。这么大一个,怎么吃?”
青远走过去捧了西瓜,转头进了书院。
“哎——我的西瓜——”陈文权踮起脚,简直想去追回来。
桓仪手拿折扇,笑道:“陈兄如此客气,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今日叨扰了陈兄的西瓜,明儿我定叫人送几个到府上,你放心,全部都会用冰镇过。”
陈文权:“这西瓜是我送给林姑娘的。”
“我们林院长有什么好吃的,都会分给大家一块儿吃,对吧?”桓仪冲林若阳一扬眉。
林若阳说道:“对,大家一起吃。陈先生不是要到书院来兼差教书吗,大家同院一场,当然是有瓜一起吃了。”
陈文权很不高兴,可也不好再说什么。
林若阳问桓仪:“桓先生这是要去啊里?”
桓仪道:“听说你要在书院开铺子,却没有合适的地方……”
林若阳眼前一亮:“桓先生有主意?”
陈文权插话道:“林姑娘,你不是想招女学生吗?我倒是认得一个很好的女先生,不如下午林姑娘跟我去见见她?”
桓仪沉声道:“别一口一个林姑娘,在书院里,我们都叫林院长。”
“好吧,林院长。”陈文权虽改了口,心中却是不屑,你们算什么?我可是未来林家的女婿。
桓仪又道:“我等有事商议,陈先生就此别过吧。”
林若阳也赶忙附和道:“那再会了,陈先生。至于那位女先生,我就不去见了,她要是有意,可以自己到书院来看看。”
不住书院了
两人说完,往书院走去,不再理陈文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