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养猫手札+番外(296)
虞玓的眼眸幽深,他同样看到了大山公子所受的伤害。
他捂着腰间的伤口站起身来,对方田间哑声说道:“去擂鼓。”方田间一愣,看了下面的战况,带着人去了。
而就在方田间离开的下一瞬,那头兽重又回来了。带着血淋淋的腥臭与湿润的毛皮,幽绿兽瞳死死地盯着虞玓。
虞玓伸手抱住兽首,腥味扑面而来,他却仰头去亲吻那冰凉染血的利齿。
“不是你的血。”
各自伤痕累累的模样着实狼狈,可虞玓的眉眼是带着笑的,他不仅是笑着,沙哑的嗓音带着释然的快意,“殿下若是要找我的麻烦,可还需等我回去再说。”
他揪住漆黑的毛绒绒,轻快地说道:“是那种需要说上三天三夜的麻烦。”
咚——
咚咚——
鼓声擂起,如同胜利降临,皆知敲响的乃是自家鼓声,程处弼麾下士气更涨!如走蛟,如游龙,气势如虹,将那些失去首将的溃散敌军一举拿下!
大局已定。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一更新g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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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更
第158章
李世民接到邸报的时候,正是深秋。
他的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药味,连近身的內侍大臣们都习以为常。毕竟长孙皇后这两年多少还是显露出些许迹象,以陛下的脾性,必然是左右相伴。
“是好事。”
圣人不过看了几眼,蹙起的眉头就松开了些。他乐呵呵地让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看着邸报,捋着胡子说道:“此次叛乱,首将正在岭南,拿下其人。金陵贼寇人心一散,便不在话下了。”
大唐立国至此,是马背打下来的江山。李世民从来不畏惧与敌征战,又或许他的血脉里本就沸腾着战意,若非御驾亲征不许,此当为他的战场。
可有雄心,亦不是轻视。当初广州传来大都督失败的消息,朝堂皆是哗然,认为乃是广州都督督战不利,才会有这样的败局。可等金陵的战事再起,同样领命而去的将军遇到强劲的袭击后,这才让满朝文武重新捡回重视的心思。
想来是那岭南相距甚远,总有些许轻忽。可金陵毕竟是在腹地,一旦起事,祸事连连。一旦重视其中,又有了足够的准备,自然能发现此次叛乱中最为要紧的便是那些要命的武器。正是这些武器,才使得攻城势如破竹!
那些炮筒的火力实在是太猛了。
在太子的谏言下,工部早就开始钻研其中差距,而后更是在李世民的默许下,开始试图自己组建同等的武器。制造自来是一通百通,可有些差距还是需要有人点拨,起初还是太难,无从下手,而至后来,前方战线捕获了一小批敌军转移的工匠。太子殿下立刻就令人强迫这批工匠入了兵器部,开始与朝廷的工匠一同接触。
有了入手之处,自然开展得如火如荼。这些被捕获的工匠除开作业外,对冶炼开采等物也是耳濡目染,待朝廷得知贼寇一直在偷偷开采矿业后,就连圣人都发怒了。是对当地官府的震怒,也是对贼寇狼子野心的盛怒!
东南的贼寇难得顽固,可朝廷重视,加派兵力之下,也有围困之危。不然仍然僵持三月,久攻不下。
而待南安的好消息传来,圣人大喜,快马加鞭把首将已死,龙岩溃败的消息送往前线。而负责东南战场的将军本就善于此道,此乃攻心为上。
在大肆宣扬之下,东南的贼寇果然军心溃散,便算是将领再如何维持,也抵不过他们主公死亡的坏消息。
虽还未了结,可颓败已现,大势已去。
…
秋去春来,转眼间又是一年。
半年前遭受战事打击的南安,如今已然焕发生机。逃出南安县城的百姓在中途得知战事已定,南安守住的消息后,纷纷调头回到家乡,为那战火燎原的破败城池的重建付出了不少艰辛的努力。
方元这段时日可算得上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就在数日前,朝廷的政令已经下发,着方元吏转官,接了这南安县尉的位置。这对于原本是不入流的他来说,已是破格提拔,显然是此次南安的战果颇得圣人欢喜,这从上到下,整个泉州都得到了褒奖。
而在此次中,本该是大功臣的虞玓……
方元刚从城墙回转回来,看到县衙门外站着个朴素打扮的人影。这人看起来有几分眼熟,跟在方元身后的侍从突地叫了一声:“是他?”
方元今日在外跑动,浑身有些脏兮兮的,正取着帕子擦汗,“怎么,你认识他?”这侍从是从前守城门的,后来在战事中被派去东门通知帮忙,在逃跑中摔断了腿,也就从前面退了下来,在衙门寻了个活计。
他皱着眉头说道:“当初我被派去给县尉……哦,前县尉送信,好像在院子里看到他出来。”
前县尉……方元微怔,也不过一瞬就点了点头,对他说道:“你腿脚不便,就不必跟着我了,先去歇息罢。”侍从领命,自去歇息不提。而方元则是慢慢地走了过去,站在了那个有些眼熟的人面前。
那人回过头来,冲着方元一鞠躬,双手奉上一封书信,就飘然离去。
似乎是真的是来送信的。
方元一怔愣,取着书信进了门,待坐下后才拆开了蜡封。
【润之亲启】
润之是方元的表字。
方元抿唇,这是虞玓的字迹。
当初虞玓在战事中被敌军所俘,受刑甚重,被他所豢养之兽救出后,又是那头神兽一般的庞然大物咬死了敌军首将,随后负伤逃走。虞玓重伤,哪怕援军中的程将军让军医好生医治,可连日高烧高热让虞玓的身体逐渐衰败下去,不久从城外来了一支队伍,不知和程将军诉说了什么,程将军便把伤重的虞玓交托他们带走了。
这一去,就是三月的时间。
如今已是冬日。
虞玓的字迹带着些轻微的无力,想来是在病中所写,信中寥寥数语解释了自己现下在长安,身体已经大好,只需再歇息些许时日便可。而后便是此前本该进行的南安事务的交接,这书信来时已经有些落后,其中大多事务方元早就熟悉,不过还是有不少隐秘之事尚不可知,虞玓在信中一一嘱托。
不管是新作物还是城内翻整,虞玓所书之详细,让方元不由得摇头。自己的状况倒是轻描淡写,对这些个旁事却是大书特书。
他看完书信,却忍不住一笑。
也确实是虞玓的作风。
方元曾经怨过他,如今却也佩服他。这小小的南安困不住他,这番天地过后,才是海阔天空啊!
…
长安飘雪,连日来,连带街道两旁的树都结了冰晶,如同亮闪闪的梨花。
虞陟匆忙忙回家,落雪飘下,循着风儿打转。
他刚一回府,就看到门子欠身说道:“大郎,二郎已经出去了。”
虞陟气得七窍生烟,“这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来邀他出去?不是说了谁来都给我打回去吗?”这些年虞陟做官,步步高升,如今已经是工部侍郎的他,说起话来也颇有威严。
门子躬身,无奈地说道:“是大山公子驮着他出去的。”
虞陟当即一个大白眼,恶狠狠地甩袖,“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行!他也不想想他那破烂身体将养了多久,如今能起身了倒是可劲儿使唤呢?”
虞陟这边气急败坏,那厢平康坊内,虞玓正依偎在毛绒绒的软垫上,身后还趴着一只暖烘烘的兽,他苍白的脸色难得带着些淡淡的粉色,对着还在忙活的娘子说道:“郑娘子再如此,我便不好叨扰了。”
郑举举笑眯眯地说道:“你可是时下长安内炙手可热的郎君,方才你来,若不是我阻止,可不知道有多少女郎要一心扑在你身上,郎君可得好生谢我才是。”
虞玓眉眼微弯,手中捧着热乎乎的暖茶,温声说道:“那她们可得有舍身喂虎的胆量了。”
郑举举瞥了一眼他身后寸步不离的兽,啧啧称奇,就在刚才他们到来时,那本可坐着三俩人的软塌被一人一兽挤着,便是一寸也留不得了。这头所谓神兽分明是有些霸占的心思在里头,这微妙的念头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这位大方爽朗的女郎也并未深思。
毕竟两月前朝廷对虞家多有褒扬,如今谁不知道当初太子赏赐虞家二郎的兽果真是神兽,在战场上取敌之命如同探囊取物,简直是如同天赐神兽一般。待虞玓被太子派去的人手接回长安养伤的时候,大把大把的赏赐更是如同流水一般进了虞家,孰人不知待虞玓伤势好转,便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